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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君等待众人喝骂的声音静下来的时候,方始说道:“我有人证,也有物证!”
剪一山道:“人证是谁?”
卫天元朗声说道:“是我!那天晚上,我是和雪君一起的。当我们发现他母亲遭人暗算之时,凶手在她的惨叫声中逃跑,我立即追上去,清清楚楚,凶手不是别人,就是这位剪大先生!”
剪一山道:“多谢你不打自招,原来那天晚上,你是和姜雪君一起的。请问你因何晚上与一个有夫之妇同在一起?”
卫天元道:“随便你怎么想,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
剪一山道:“你做姜雪君的证人,那我们就似乎应该管一管了。”他故意用“我们”两字,希望激起公愤。果然立即就有人说道,“我不想用奸夫淫妇这四个字来骂你们,但若说奸夫可以为淫妇作证,这岂非天大的笑话?”这人是徐中岳的好朋友,少林派的还俗弟子印新磨。
那个古怪的声音忽地又响起来道:“我们似乎不能因人废言,他们是否有私情那是一回事,他们的证据是否捏造那又是另一回事!”
剪大先生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场上崇拜他的人当然很多,但同情姜雪君的人也还是有的。那古怪的声音一收,登时就有人说道,“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姜雪君是说过她有人证也有物证的。即使她的人证我们不能相信,也该让她拿出物证才对。”
场中议论纷纷,躲在秘魔崖上的剪大先生却是不禁俏悄叹了口气。
上官飞凤说道:“剪大先生,你是不是怪我帮雪君姐姐说话,逼得令弟没有转圆余地?”
原来那个古怪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这是她独门的“腹语”功夫。
剪大先生道:“我怎能怪你,我懂得你的苦心,你是想逼使他知难而退的。唉,但可惜……”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他旁边的汤怀义和上官飞凤都已懂得,他是在叹息他的弟弟估恶不俊,只怕是难以洗心革面的了。
果然他在沉默片刻之后,跟着说道:“我真想不到他变得这样邪恶,我是和他同时出生,一同长大的,我知道他就像知道自己一样。他的性情虽然怪僻,心地可并不坏,唉,他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上官飞凤道:“剪大先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祸福无门。唯人自召。令弟若是估恶不梭,你恐怕也只好、只好……”
剪大先生道:“上官姑娘,你不用劝我。逼不得已时,我会大义灭亲的。咱们按计划行事就是。”他的计划乃是在必要之时,和上官飞凤联手,废悼他弟弟的武功。他虽然口里说要“大义灭亲”,但此际他重提这个计划,其实仍是希望上官飞凤能够保留他弟弟的一条性命的。
上官飞凤不作声,只是注视场中的变化。
剪一山是冒充他哥哥的身份的,为了维持正人君子的面目,只好说道:“好吧,姜雪君,你有什么物证,请拿出来?”
姜雪君道:“我希望先弄清楚‘物证’这两个字的含义。比方说在暗杀一类案件,最重要的物证是什么?”
剪一山道:“我是被你指控的凶手,我不便回答,”
唐希舜道:“我是局外人,让我就亨论事,根据武林惯例,说一句公道话好不好尸他要说话,剪一山当然不敢反对。
唐希舜回过头来,问姜雪君道:“姜姑娘,令堂是否中毒死的?”
姜雪君道:“不是。”
唐希舜道:“那么,像这类不是用毒害人的暗杀案件,最佳的物征就是凶手有什么独门暗器或者兵刃之类留下来了。”
姜雪君道:“没有。”
人丛中有人说道:“剪大先生是从来不用兵器的。”好像奇怪唐希舜怎会不知,若是知道,这一问岂不多余?
唐希舜缓缓说道:“我只是按照惯例发间,并非来判断谁是凶手的。”
姜雪君道:“那么请间除了独门暗器或兵刃之外,还有什么可以算作物证?”
唐希舜道:“如果从死者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是谁的独门武功,那也可以算作是有力的物证了。”
姜雪君道:“家母身上并无伤痕,但她死的时候,太阳穴坟起,脑袋却软得好像棉花一般。”
唐希舜仍然只是想作有限度的帮忙,问到此处,便即说道:“如此说来,令堂是被一种极为怪异的掌力所毙的。但这是何家何派的独门武功,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却是不知,在下也不想过问了。”说罢,对剪一山一揖告退。火把映照之下,剪一山的面色越发显得铁青。
卫天元道:“据我所知,这是把绵掌和大金刚手练得合而为一的掌力,能伤内脏,也能把人体内的骨头震得一触即碎的好像用面粉捏成的粉状凝固物体,而外表则没有伤痕。这种绵掌与大金钢手合而为一的掌力,乃是剪家的独门武功!”
姜雪君冷冷说道:“物证业已指明,剪千崖,你还有何话说?”“千崖”是剪大先生的本名。
剪一山没有说话,只是嘿嘿冷笑。
他没说话,但却有人替他说话了。
是八卦掌的掌门人王殿英和梅花拳的掌门人梅清风。
这两个是剪大先生的好朋友,这次剪大先生和徐中岳一起住在穆志遥的统领府中,他们心里是有点奇怪,也有点怀疑的。但此际,在听到了卫天元的指控之后,他们倒是为好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了。
八卦掌的掌门人王殿英哈哈笑道:“卫天元,可惜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卫天元道:“什么其二?”
王殿英道:“不错,你说的那种刚柔合练的掌力的确是剪家的独门武功,但可惜剪大先生却还没有练成他的家传绝学。”
梅花拳的掌门人梅清风接着也道:“剪大先生和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他是决不会对我们藏私的。不久之前,我还与他切磋武功,据我所知,他的大金刚手已有开碑裂石之能,绵掌的功大也已练到可以隔物传功的境界。但若说到把这两种掌力合而为一,他却还是未能做到的,恐怕最少还得苦练五十年吧。”
剪一山故意苦笑道,“梅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年已老迈,现在还没练成,只怕今生也是没有指望的了。”
卫天元冷笑道:“你倒是谦虚得很,但可惜你却是在真人面有胡说假话!”
回过头来,对王殿英和梅清凤道:“他怎样和你们切磋武功,我不知道。但我却是和他真正交过手的,并非试招可比。据我所知,他的武功远远比你们所说的为高!”
王梅二人变了面色,不约而同的说道“你怀疑我们是帮他说假话吧?”
唐希舜道:“两位不必争执,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跟着,飞马镖局的镖头马如龙也道:“不错,反正剪大先生已是接受了卫天元的指名挑战的,不如就让他们打过了再说吧。”飞马镖局是北京城里仅次于震远镖局的第二大镖局,但马如龙却没有汤怀远那样老成持重,他性喜热闹,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好事之徒”。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场中的三山五岳人马,绝大多数都是抱着观战的目的来的。虽然按照武林惯例,比武之前,道理不能不讲,但这也只是“循例”而已。即使那些参加“评理”的人,最终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够看到大打一场,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这些人对双方的辩论,亦已是感到有点厌烦了。因此,当马如龙提出“打过再说”的主张之后,登时就有许多人随声附和。
箭在弦上,剪一山是不能不挺身应战了。
剪一山道:“好,你虽然是指名向我们两个人挑故,但徐大侠有他自己的‘家务事’需要料理,以我的身份,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就让我和你单打独斗吧!”
他所说的“家务事”,用不着加以解释,谁也懂得是说徐中岳和姜雪君这件“夫妻”变成“仇人”的“家务事”了。
马如龙是个“好事之徒”,立即拍掌附和,哈哈笑道:“对呀,他们这对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清官尚且难审,我们更是无从判断他们的是非曲直了。最好是让他们也单打独斗一场!”
姜雪君冷若冰霜的目光射向马如龙,但却没有说话。
唐希舜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马镖头:请你说话正经一些。人家姜姑娘早已认定了徐中岳是她的杀父仇人了,而且他们也未曾拜堂成亲,你怎能把他们当作夫妻?”
马如龙亦已自知失言,尴尬笑道:“朋友们都知道我有爱说疯话的毛病,多谢你的指教。一客不烦二主,最好还是请你作公证人吧。”
要知此际“评理”的阶段已告结束,双方已是到了“两阵对圆”的时候了,剪一山是决斗的一方,当然不能由他再作公证。”
唐希舜道:“其实也用不着什么公证人了,只须问问姜姑娘是否愿意接受你替她划出的道儿?”
他这话也是谁都听得懂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