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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胡思乱想间,刘倩扯了扯我袖子,一脸神秘又一脸讨好地道:“啊,宝珠,我有小道消息,知道方即真什么时候会来这儿,就快到了哦……到时候你给我问他要个签名呗。”
“这种事你怎么不自己去??”
“他不会理睬的啊……”
“那我去能有什么用。”
“嘁,谁不知道你是他老同学呢……”
方即真的身价,在罗娟娟死后跃升得更加厉害。
很多人猜他会离开这个剧组,因为他同罗娟娟的绯闻是人尽皆知的,但他仍是留了下来,并认可了新换导演的提议,推翻原剧本的安排而以新的形象重新塑造原来的角色。而这导演对剧本的改动非常大,从他将整部电影的重心移到了秦奶奶这栋房子可见一斑,想来商业灵敏度如他这样的人,一定是从中窥到了极其巨大的商机,因而借着剧组内不断发生的不幸事件,将这栋房子变成了一种最佳的宣传素材。
于是源源不断的相关道具便被运到了这里,致使本就狭窄的弄堂变得更加拥挤,加上不停过来看热闹的人,几乎让我家门附近变成了一条堵塞了的水管。
那些看热闹的人多是冲着最大牌的几位明星来的,但尽管来的这样早,想要见到明星真身却难,因为直到秦奶奶家门口闹哄哄的折腾完结,记者们也在大导演短短几句话的交代以及几名担任比较重要角色的演员过场之后,开始陆续撤出拍摄场地,那些人始终没有见到最大牌的那几位出现。未免感到失望,但想到来日方长,也就一边兴奋地议论着,一边开始散了开来。
此时我家店门外这条马路上的交通也渐渐开始恢复正常,昨夜那场雪令整条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仿佛奶油似的,这景象在这座城市里是极其罕见的,连气象预报里也说了,是五十年不遇。从早上起见人铲雪,至正午时分才开始恢复车辆的正常同行,于是这条马路难得一见地极其热闹,车来车往,仿佛一夕间成了交通要道。
“再不来我要冻死了。”站在这条马路离我家大约几十米开外的那道十字路口,同着刘倩一起等着方即真的车出现时,我忍不住跺着脚对她道。
这地方靠左便是个隐蔽的弄堂口,熟悉这儿的都知道这一代建筑四通八达的口子,刘倩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那些大明星的车会停在这里,然后从这一处的弄堂口绕道至秦奶奶家,这样可以很有效的避开媒体和粉丝的视线。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总之兔子躲不开猎犬灵敏的嗅觉是个事实。
“拿到签名我请你是十顿必胜客。”听我那样讲,刘倩便很快回了句。
于是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十顿必胜客的魅力如此之大,在雪地里站个十来分钟那又算什么,只是想起那男人上次特意跑来为送我一份礼物,现在为了他一个签名我却得陪着他粉丝这样巴巴地等着,感觉未免有些微妙。
这样一边跺着脚一边又等了大约几分钟的样子,果真见到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车在我俩边上停了下来,随即一行人从车里匆匆出来,中间用宽大的墨镜和围巾遮着的显见是方即真和周艳,他们自我和刘倩身边几步而过,似乎谁也没有发现我俩的存在。
“方即真!!”眼见他们就要走进弄堂内,刘倩终于没有忍住,一把拉住我朝他们奔了过去。“等等!方即真!!”
我见方即真回头朝我们望了一眼。
但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在身边人的簇拥下继续朝前走去,不出片刻便在那些羊肠般狭窄的小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怎么这样……”刘倩前所未有的失望,朝我看了一眼:“他看到你都不停啊,怎么这样……”
“我都说了没啥用的咯。”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不以为然道。
“又没有很多人在,停下签个名又怎么样了。”
“我看人家被你吓也吓死了,都那么保密还能找到。”
“喜欢他才这样啊!”
“好啦,要么有机会我再想办法帮你问他要好了,不一定非要趁现在不是么。”
“你傻啊,还不是希望沾你的光能让他跟我说两句话,你以为光要个签名而已么。”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两眼,咕哝道。
我哭笑不得,却也不知该在说些什么,便要说服她赶紧跟我回去,这时忽见刚才那行人中的一个又从弄堂内折了回来,对我俩挥了下手道:“要签名是吧,跟我来吧,只有两分钟哦。”
说着又跑了进去,刘倩登时脸上乐开了花,一时连我在她身边都忘了,哇的声尖叫几乎是连蹦带跳就朝里追了过去,生生把我这被她拖出来的陪客给晾在了一边。
真不知该说啥才好。
不过,谁年轻时没做过这样见色忘友的举动呢?
于是再次跺了跺两只冻僵的脚,我转身慢吞吞朝自己家方向走去,但没走两步不由又停了下来,因为我见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正靠在她车边朝我看着。
是张兰。
这么些日子没见,她连自己的车都有了,宝马的,颜色同她身上那套棉袄一样是亮得有些突兀的宝蓝色。
这颜色令她那张脸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瘦更苍白了一些,依旧严厉的一副表情,她用她那双黑锃锃的眼睛看着我,见我停下脚步,朝我点了下头:“最近怎么样。”
“还行。”我有些谨慎地说着话,生怕她再一个不乐意对我做出些什么预言来。
“冯进昆死了,很多人都觉得是我咒死了他。”
“呵……”我笑笑,“不是死于心脏病的么。”
她盯着我,上上下下看着:“心脏病,你会说这样的话倒真不叫人感到意外。”
“不然该说什么呢。”
“你应是最清楚的。”
我没吭声,只低头用力搓了搓自己通红的手。
“他死在没有对我完全信赖,这剧组也是。”
“怎么不信赖你了……”我不由问。
“他要是信赖我也不会死。”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径自并断然道。“现在这剧组也是。”
“剧组怎么了?”
“你刚才见到方即真了是么。”她再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这样突兀问我道。
我迟疑了下,点点头。
“听说他过去是你同学是么。”
我笑笑。这似乎已成了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冷冷望着我的表情,牵了牵嘴角:“那如果我告诉你,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身的血,仿佛他是被浸在血泊里一样,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这话令我蓦地一惊。
依旧一声不吭,但表情显是已出卖了我的情绪。
她望着我再次冷冷笑了笑:“你其实还是信我的不是么,在见过我对冯进昆做的那件事以后,我想如果你再那么唯物主义的话,倒才叫我感到奇怪了。”
“那血是他的还是别的什么的。”我问她。
她沉默片刻,随后道:“那是我无法知晓的。但他必然在最后会全身沾满了血,这是肯定的。”
“你能看出冯进昆被黄皮子缠身,看出那个名媛遭到车祸,为什么看不出方即真身上的血究竟是来自哪里。”
“名媛?”她目光微闪,然后抿了抿嘴唇:“你消息倒是灵通。我能看出冯进昆被黄皮子缠,自然是因为我在他身上见到了黄皮子;我见到那女人出车祸,自然是见到了车祸的痕迹。而方即真么,我只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身的血。”
说罢,似乎下意识地朝自己胸口处摸了一把,却在一碰到胸前的纽扣后神色变了变,便突然转身朝自己车内钻了进去。
那瞬我发觉她那枚始终挂在胸口处的红色小棺材不在了,不知是忘记带出还是怎的。
这念头在我脑里稍纵即逝,见她发动车子似是要走,忍不住靠近了车追问道:“那您还看出些什么来么,张博士?”
她扭头瞥了我一眼。
抿着唇似乎不再想开口,但在我识趣地朝后退开后,便听见她忽然开口道:“我依旧见到你吊死在高高的房梁上,所以最近有高房梁的房子,你能避则避吧。”
说罢,也不等我再次开口,她一踩油门扬长而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站着,原就冷得僵手僵脚,此刻一瞬间全身都冷透了,冷得几乎听不见刘倩在我身后奔来并兴奋着尖叫的声音:“哦!宝珠!!哦哦宝珠!他给我签名了!还跟我说话了呢宝珠!!哦哦快来拍醒我吧!”
可这会儿需要被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