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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飘浮着片片的白云。
碧野、蓝天、白云、流水、羊群,和谐地点缀着大地。
大地,被织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但是,这一切对那少年来说,似乎都没有作用,因为,他始终是低头朗诵着,不是吗?
你听:“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个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苦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当蓝天的一朵白云,远远地飘到了那边天角,他终于停止了诵读。
他阖上书本,搁在青石上,缓缓的抬起了头,仰望着那无际的苍穹。
端正的五官,挺直的剑眉,衬着一张微翘的嘴,好一个俊俏的儿郎,但是,他的眼神,为何是那样呢?那里面,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忧郁。
他的视线,从苍穹移到了碧野和那雪白的羊群,他眼神中的忧郁,更浓了!
“泼喇——”一条鱼儿,从水中跃起,似乎想轻松一下久被冰冻的筋骨,但是,接着,它又落到水里,随波而去。
他凝望着那曲迂的流水,悠悠地,就像他心底的忧郁一样……片刻,他伸手摸到项上,取出一块用丝带系着的白玉,摩挲把玩着。
那是一块通体莹白无瑕的白玉,但是,假如仔细观察之下,却可发现那白玉之中隐隐现出一条红红的曲线,那仿佛是一条张牙舞爪的虬龙。
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羊儿有它的爹娘疼着它,为什么我没有呢,我的爹娘哪儿去了!他们不要我了吗?爹娘呀,你们在哪里?……”他的眼眶湿润了,但他强自忍受着,没让泪珠滴下来:“二庄主说,靠这白玉可以找到爹娘,但他为什么一去就不回来呢?……”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玉,又翻转过来,反面,刻着一幅简单的图画,那仿佛是一处山水,两座叠峰,夹着一条瀑布,瀑布前面有三座茅亭……他费解地长叹一声,又抬起头……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但别人都叫他作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位仁慈的庄主收容了他,带他来到了这归云庄。
他没有见过大庄主的面,但从别人的口中,他知道大庄主在一次争斗中丧了命,二庄主是一位心地仁慈的人,待他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过,他自己却并没有娶亲。
他清楚的记得,是一个风雪的寒冬,他和二庄主,以及二庄主的侄女小凤,在屋里围着炉鼎烤着火,当他们欢愉地谈笑着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在书房和二庄主谈了很久,晚饭时,他清楚地看出二庄主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隐忧,那是二庄主从来没有过的。
当晚,二庄主把他叫到面前,匆匆的交待了几句话,便冒着风雪走了……三年了,一直没有听过二庄主的音讯,他曾经不只一次地问过那年轻人,但都被他叱骂了回来。
“他为什么要那样?二庄主临走时不是交待他要照顾我吗?”他忖想着。
自从二庄主走后,那年轻人便在归云庄住了下来,因为二庄主临走时交待过,要他管理庄里的一切,于是,他便当起少庄主来。
他自称是二庄主的徒弟,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粉面剑客池天民。
“他一直就瞧我不顺眼,为什么呢?他解聘了那位年老的西席,又不许我读书,不许我跟小凤玩,为什么呢?……”想到小凤,他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仿佛那眼前的流水,变成了小凤的眼睛,那双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眨着,像是在向他说着话……“也真难为她了,大庄主去世得那样早,二庄主又宠得她像女王似的,她虽然顽皮,却很听话……”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突地——一件软绵绵的物体,蒙住了他的眼睛,起初,他吓了一跳,但是,一握之下,他又笑了起来。
“咦!是谁家的野猴子呀,这样的顽皮,小心我告诉你家主人,不挨板子才怪哩!”
他玩笑地说着,果然,“噗嗤——”一声娇笑,掩着眼的手移开了!
“平哥哥!坏死了,人家不和你玩了!”
平儿急忙回头一看,身后正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身鹅黄的罗衫,衬托着一张红红的小脸,活像是一朵清香的百合。
此时,她正眨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满面含嗔的玩弄着那对垂在胸前辫子上的绒球。
“喔!小凤,真该死!我不知道是你呀!对不起,我向你陪礼得了吧!”说着他双手一拱,真的弯下腰去,行起礼来。
“咦!这些花好漂亮呀!真香,是送给我的吗?”
敢情,那女孩身旁正搁着一只花篮,篮里盛满着许多美丽的鲜花。
“看!你又来了!人家不跟你玩了!”
那女孩气得一跺脚,提起花篮转身就跑,平儿见状急忙追了过去,口里叫道:“小凤!
小凤!别跑,逗着你玩儿的呀!”
小凤的一张小嘴噘起老高,直扭着身子不答应。
“坏死了!回头告诉梅娘去!”
“小凤,来,我讲故事给你听!别生气好不好?”
虽然小凤还摇着头不答应,但她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她心中所想的,平儿笑了笑,拉着她就地坐了下来。
“人家没有说要听你的嘛!”小凤顽皮地掩起耳朵,闭着眼睛。
“从前……”平儿笑了笑,咳了一声道:“……有一个老头子,名叫老菜子,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可是,他非常孝顺,那时候,他年老的双亲都还健在……”“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父母突然不高兴起来,当时,他非常着急……于是,他穿起小孩的衣服,扎起白花花的胡子,扭着水桶腰逗他的……父母……”“咦?你为什么不说了?说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凤已经放下了手,听着他的故事,突然,她发觉他停了,因之奇怪的望着他。
此时,只见平儿仰着头,凝视着苍穹,眼眶满噙着泪水。她怔怔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接着,她惊叫起来!
“平哥哥!快走!快!要下雨了!”
平儿吃惊地定神一看,果然,那无际的苍穹此时正黑压压地密布着一片重铅似的乌云。
他急忙一跃而起,拉着小凤狂奔起来!
天色很快地阴暗下来!
“轰隆陋—”他们还没跑出几步,便开始打雷了。
转眼工夫就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洒在地上,淋在他们的身上。
一阵狂奔后,他们停在一棵大树下,平儿看了看身旁的小凤,只见她正掏出手绢拭着头上、脸上的雨水,同时,还在不停地喘着气儿,一身衣衫已被淋得湿透。
他看了看自己,不禁对她耸耸肩苦笑一下,因为,他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刹那间,豆大的雨点已经变成了细细的雨丝斜斜地飘在天空。
平儿急忙一拉小凤,又跑了起来。
跑上了一块上坡,只见不远之处现出一座庄院……迷蒙的细雨中,那高大的石墙,显得一片灰白,很快的,他们跑到了庄前。
此时,吊桥上站满了许多人,在那些仆人模样的蜂拥下,一个面貌瘦削的年轻人站在前面,清秀的脸庞,瘦尖的下巴,的确可说是一表人材,但是,他那双眼睛却飘忽不定,因之,给予人的印象,就显得轻浮而油滑,他正是池天民。
一见到小凤,池天民连忙堆起一阵阿谀的笑容,哈着腰道:“啊呀!凤妹妹!你到哪儿去了呀!也不跟我说一声,家里这么大,你偏要跑出去玩,瞧瞧!你这一身衣服这么湿,冻坏了身子怎办?”
说着,他一回头呼喝道:“来人呀!快服侍小姐去!”
他又笑容满面地对小凤道:“凤妹妹!快!快进去换了衣服再说!”
这时,一个奶娘模样的老妪,上前一面揩着小凤头上的雨水,一面怜惜地道:“唉!孩子!你太不听话了!上哪儿玩去啦!要是着了凉,叫我怎么向你叔叔交待呀!快!进去吧!”
小凤娇笑地拭着辫子撒娇道:“梅娘!人家跟平哥哥到河边玩去了嘛!”
接着,她又一回头道:“平哥哥,回头见呀!”说着,便在众人蜂拥下进去。
那池天民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丝狞笑,只见他—转身——“啪——”一个耳刮子打在平儿的脸上,顿时,冒起五条红红的指痕。
“哼!不要命的小鬼!老子告诉过你几次,不许你跟小凤玩,你偏不听,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居然敢不听老子的话!”
说着,他一把揪起了平儿,单掌一扬,左右开弓,打得平儿脸颊肿起半天高。
“说!说!小鬼你到底凭了什么,说!”
他又是两个耳光打在平儿的脸上,平儿被他揪得紧紧的,动都不能动一下,血水从他的嘴角渗出,流到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