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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碧有些犯难。
纠结了好一会儿，挽碧的目光落在了屏风上挂着的衣衫上，自顾自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那样做了。
挽碧从水里站起来，半探着身子去拿那衣衫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脚下顷刻不稳，指尖还没有碰到衣衫，整个人却已经一歪，重新落回到浴桶里……
第44章 似笑非笑
挽碧湿淋淋的从水里浮出来的时候； 因为先前落水落得猝不及防，她被呛了几口洗澡水，一口气缓不过来； 更是连连清咳了好几声。
缓过来后； 她侧耳细听。
屏风之外； 除了先前响起的开门声； 现在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裴瑾之到底在不在房间里呢？
她正疑惑着； 却听到了裴瑾之不带起伏的声音； “店小二很快就要来回收浴桶和水，你赶紧出来。”
挽碧眨眨眼睛，这话是对她说的……
可是，她的衣裳……
屏风后没有水声传来。
房间内静悄悄的。
她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
裴瑾之皱着眉，重复了几个字； 语气还放严肃了点； “你赶紧出来。”
这会儿，屏风后终于有了些动静了。
水声忽大忽小，她似乎是在磨蹭？
裴瑾之又要发话，她的声音却是当先一步； “大人； 你……你可以帮我拿一下衣裳吗？就在那个小包袱里； 我放在凳子上了……”
衣裳？小包袱？
难道她磨磨蹭蹭半天不愿意出来的原因就是不愿意穿那件屏风上的衣裳？
还是说……
裴瑾之的眼眸沉了沉，“你的包袱湿了，我让人拿去烘干。屏风上有件衣衫，穿或不穿； 你自己选择。”
“……哦。”
她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几乎不可听闻。
裴瑾之翻过一页书，听到一些动静。
抬眸看去，便看见挽碧正站在距离他不过是几步开外的地方。
她赤着脚，身上穿着一件可以外穿的上衣。那上衣是他的，于她而言，过于宽大，她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是随时会滑落一肩。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落在身前的发尾还在不断的往下滴着水，很快就把那一片衣衫浸润了，可是她却不知，只顾着用她的双手各抓住一缕头发，用力拧着，似乎是要把头发上的水拧干一般。
她的发色纯黑，她的肤色润白，两相交映，有着一种别样的视觉之赏。
他看的有些失神，反映过来，看见她依旧在笨拙的动作，便出言提醒一句，“屏风后有巾帕。”
她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跑到了屏风后去取巾帕了。
有了巾帕，她的头发终于不再往下滴水了，但是她却好像没有什么耐心，头发不滴水后，她便把巾帕放到了一边，不再管了。
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她的双手搭在桌沿上，眼巴巴的看着他，“大人，竹叶什么时候回来啊？”
裴瑾之翻页的手势微微一顿，“找他何事？”
挽碧低头，“无事。”
裴瑾之：“……”
安静了一会儿，挽碧又兴致勃勃的发问。
“大人，不是要赶路吗？怎么待在客栈里呢？”
“路被堵住了。”
“哦。那大人还去凉州吗？”
“去。”
“可是路被堵住了，怎么去呢？”
“找人疏通。”
“哦。”
“大人，你手上的书是从府里带出来的吗？”
“嗯。”
“你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我先前也在看……”
裴瑾之已经听到了，剑眉微微一挑。
他神色有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挽碧迅速的捂住嘴，有些惊恐的看向裴瑾之。
裴瑾之不喜欢她跑到他的书房里去翻看他的书，她这次却是自己承认了……
怕他生气，挽碧连忙改口，“我先前在黄金书屋里看过。”
裴瑾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谎言，“我这是孤本。”
挽碧：“……”
孤本，意味着独一无二。
挽碧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于是她有些挫败的低下头，态度真诚的交代了自己的小动静，“对不起，我又偷偷跑进你的书房去看书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挽碧想，她都这么自觉了，裴瑾之应该不会再罚她去扫落叶了吧？
裴瑾之没说什么，他只是随手翻了翻书页，然后从书本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树叶，说，“以后，不要随便把还没有风干的树叶夹进书本里，会弄脏。”
挽碧点点头，态度诚恳的保证，“下不为例。”
裴瑾之嗯了一声，然后又把那张树叶夹进了书本里。
挽碧耐心的等着他说下一句话，可是此后，裴瑾之一直都是安静的看着书，并没有再说什么话。
左等右等不见竹叶回来，圆桌上虽然有书，但是裴瑾之端坐在对面，挽碧并不敢伸手去拿。
她无聊至极，只好用手指去捣鼓自己的头发。
本来想要以手作梳，梳理一下头发的，但是无奈头发太长，她的五指扦插在其中，一阵乱梳，竟然使头发成团打结了……
不但打结，而且还把她的手指给绕进去了。
挽碧对于自己的现状目瞪口呆。
怎，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好吧，其实她不过是随便绕了绕而已，因为头发是湿的，带着凉气，握在手里还挺舒服的，她一时就玩得有些开心过了头……
挽碧急的鼻尖微微出汗，才把自己的手指从千丝万缕的头发里解救了出来，但是她的头发……
原来只是一处地方成团的，现在却是好几处地方都缠绕在了一起。
她只得再接再厉的用手去解……
成团的头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挽碧把自己的头发都拉断了好几根，可是手里的那几撮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却是依旧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
她突然就失了耐心。
轻哼一声，把手里的头发松开，她有些气呼呼的一抬头，却发现裴瑾之正在看她。
他的手里还拿着书，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怔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神游天外。
难得一见的神情。
挽碧顾不上惊奇，当下却是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讪讪一笑，“大人，你这里有梳子吗？”她并没有把她的梳子带上。
裴瑾之收回目光，轻描淡写的道，“头发打结了，梳子不管用。”
挽碧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可是……”
“慢慢解。”
挽碧只好继续低头去解自己的头发了。
裴瑾之放下手里的书本，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先是坐马车，然后自己飘了一段路。”
挽碧语出惊人，但是裴瑾之却是见怪不怪，“有人看到你吗？”
挽碧摇摇头。
“无论是在裴府，还是在别处，能不用你的特殊之处就尽量不要用。你可曾记得？”
挽碧点头，“我知道的。这次会用，是因为我找不到马车去凉州，才用的。”
“为什么找不到马车？”
“那支商队中途折返，即使我有帮他们清理山泥，但是他们还是选择返回国都，我不想回去，便悄悄离开了。”
清理山泥？
裴瑾之眼眸里掠过一丝惊讶，“那你离开之后，便直接来了芍木镇？”
挽碧点点头，“并不知道这里是芍木镇，我只是看见有光便下来了。”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裴瑾之看了一眼窗外，“你有何事？”
挽碧手肘撑在桌面上，“我昨晚上把我的伞借给了一对母女，那个女子答应今天午时在客栈面前把伞归还于我。”
说完，挽碧从凳子上跳下来，“我现在要去那间客栈，也许那个女子已经在等我了。”
快要跑到房门之前的时候，挽碧感觉到有人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子，她再跑……也是原地踏步。
回头一看，是裴瑾之揪住了她的衣领子。
见她回头看他，他便立即松了手。
她身上穿的上衣本就宽大，他这么一松手，那衣带松动了些，挽碧只感觉到左肩一凉……白嫩的皮肤露出了一大块。
肩骨，锁骨，还有那衣襟以下的微微的弧度……
裴瑾之微怔，回过神来后便迅速的吧目光移向了别处……
怔愣须臾，挽碧赶紧把上衣滑落的部分拉起来。
她转身要去开门，却感觉到肩上落下了一些重量，“等等。”
裴瑾之把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