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趺坐于半空的蛇尾女子一抬指尖,少女周身的银白昆虫耀出莹亮光芒,开始慢慢地朝着四周扩展。众人俯首念诵经文,嗡嗡之声不断萦回,那银白光芒如絮如云,随着经文之声上下翻涌起伏,少女躺在其间,就好像睡在了闪着光亮的云朵里一般。
随着经文声越来越快,银白的光芒中渐渐生出丝丝缕缕的黑色,像发丝一般缠绕扭转,最终将蛇尾女子与那少女一同裹挟在内,形成了巨大的光球。
山民们虽低头吟诵,也能感觉到刺目光芒穿透攒射,一个个吓得扑在地上,无人再敢抬头张望。
处于光芒边缘的年轻人扬起袍袖,那个巨大的光球徐徐升起,在万千透明昆虫的环绕间,悬浮于众人的上方。
而此时,光球中的那些黑色“发丝”,则在疾速地伸长变粗,从中间延展而出,如触须般垂落下来,慢慢地朝着山民们的头顶伸去。
*
刺目的白光射在颜惜月眼前,使得昏睡的她渐渐睁开了双目。
放眼所见皆是虚无,只有白茫茫的世界,像雪地又像云海。她吃力地撑坐起来,却发现这空寂之中只剩她一人。
腓腓没了踪迹,夙渊更不在身边。
她叫喊了几下,回音震荡,飘拂的白絮微微起伏,可是他们都没有出现。
颜惜月撑着长剑费力站起,分不清东南西北地走,直至精疲力尽,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任何踪影。
——难道又是被摄入了某种结界?!
她有几分懊丧,站在茫茫云海中间大声叫:“是谁把我关了进来?!”
数个声音来回重复了这句话,奇怪的是,她细细听来,那回音竟与她的声音并不一样。
“你是谁?!”她错愕之中,又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那个声音亦问了同样的问题,只是嗓音听上去更为清越。
“不要装神弄鬼的!出来!”她紧紧攥着蕴虹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是这一退,却好像感觉忽然撞到了人,她惊恐之下急忙回头,身后依旧空空荡荡,只有白絮飘拂。
颜惜月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想要以碎星诀护在自己周围,但拈动心诀,却又听到有人在她耳畔道:“你想要代替我吗?”
“什么?!”她惊骇四顾。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她身前,轻轻说道:“为什么要去昆仑山?有些事情,你不该追究太深。到最后,只会让自己越加痛苦。”
☆、第七十七章
“为什么追究下去反会使我痛苦?”颜惜月警觉地注视着身前的白絮。
对方并没有回答,飘飞的白絮时起时落,让颜惜月有些晕眩。她生怕那个声音就此消失,不禁追问道:“你是萦歌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对方轻轻喟叹,拂起云烟翩翩,好似有人在附近徘徊不去。
颜惜月满心疑惑,“你究竟想说什么?难道是在故弄玄虚?”
“我并没有故弄玄虚。”那个声音依旧很轻,听起来还含着几分委屈。
颜惜月道:“我想去昆仑山,也正是因为有很多事情还弄不明白。你既然一直跟着我,就将所知道的告诉我,不好吗?”
她说完之后,四周却陷入一片寂静,甚至让她觉得萦歌是不是忽然消失了。然而白絮起起落落,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始终萦绕不散,又使颜惜月感到对方应该还在身边。
“萦歌?”她试探着问了一声。
过了片刻,那个声音才再度响起,只是带着几分惆怅与无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记不清?”颜惜月惊诧,“怎么可能?你难道忘记了离开青丘后发生的一切?”
“青丘……”她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记得那里,有碧清的湖泊,成片的花林……还有……”
“还有怀襄,是吗?”
“怀襄?”
颜惜月很是意外,在她想来,以怀襄的那些温柔手段,萦歌就算未曾喜欢过他,也该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可是现在,那个声音却回答得很是艰难,似乎真的淡忘了许多事情。
她连忙道:“你怎么会不记得他了呢?他为讨你欢心,还特意去抓了腓腓送给你!”
“腓腓?”那个声音忽而抬高了些,透出惊喜,“它在哪里?”
颜惜月朝着四周望去,唤着腓腓的名字,但它还是没有出现。她顿了顿,道:“它应该也是被关在了这个结界,只是现在没在附近。你离开了青丘,是去找你心仪的天神了?他是谁,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天神?我去找他?……”
那个声音越来越犹疑,颜惜月急切道:“是怀襄跟我说的,你难道连自己喜欢过的人都记不清了?”
“我……我不认识什么天神……”萦歌的声音忽然变得充满痛苦,似乎正在经历难忍的折磨。颜惜月不安地问道:“萦歌,你怎么回事?”
云烟翻涌,好似海浪被狂风卷起。颜惜月隐约感觉到萦歌正在离她远去,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可是茫茫白絮铺满了前方,萦歌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萦歌!”
她站在空洞之处大声叫喊,然而回音阵阵,皆只属于自己。
她茫然四顾,远远的,忽然望到白絮间隐现人形,似是夙渊。
“夙渊?”她惊喜地掠去,可那薄薄白絮却忽然纠缠环绕,将她困在其中。颜惜月惊讶之下想要挣脱出去,看似缥缈的白絮竟如蚕丝般越收越紧,很快就蔓延上了她的手脚。
此时,眼前的那个人影渐渐变幻了容貌。
长袍飘飞,眉目沉静。正是之前站在那个蛇尾女子身边的人。
白絮已将颜惜月裹挟了一半,她奋力挣扎着,牙关紧咬。他上前一步,看着颜惜月道:“没想到,竟然又是你。”
她打了个寒颤,抬头盯着这人,忽然感觉他说话的声音与先前已有了不同。他似是看出了颜惜月的怀疑,又朝着她迫近了几分,缓缓道:“怎么,已经将我忘记?”
“你是……飞烟?!”颜惜月被他这寒彻的目光激得全身发麻,哑声问道。
他抬起眉梢,“是我。碧玉湖中一时大意,竟被幽霞的怨魂缠住,毁坏了我的手臂。这一次,可绝对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白絮萦绕如蛇,爬上了她的腰间,勒得颜惜月呼吸都困难了许多。“果然如此……那个什么西王母,就是阴后吧?你们竟然胆敢装成神祇?!”
“神与魔又有多少区别?一样长生不老,一样修炼得道。”飞烟抬手,撩起她的下颔,“我们离开碧玉湖之后,辗转多地才寻到了这个阴冷之处,山中寂静,最适合修炼。可惜这片幽境原本被一蛇妖霸占,我便略施法术将她僵化,阴后才得以借了她的身子,以待更好的器皿……”
“所以你们骗取山民选出灵女,又是在寻找夺舍的对象,残害生灵!”
他冷冷拂袖,“能被阴后选中作为承载魂魄的身体,她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否则的话,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在人间过个几十年就会衰老死去,又怎能获得强大的灵力,脱胎换骨?”
“将别人的肉身强行抢夺来,居然还说得这样义正辞严?如果山民们知道你们是魔而不是神,又怎会将少女心甘情愿地献出?”
飞烟哂笑:“你以为他们知道是魔就会愤然反抗?我们借西王母的名义,只不过想少点波折罢了。你既然同情那少女,就将自己送出,承载阴后的灵魂吧!”
话音才落,无数白絮自四面八方扑涌而至,在刹那间便聚集如云,把颜惜月全身尽数吞没。
就如濡湿的棉花堵住了口鼻一般,颜惜月顿时无法呼吸。她憋闷地快要窒息,唯觉身子越来越沉,沉得就像坠入水中的金,不可抑制地往下直落。
像茧子似的白絮在极快的速度内变成了灰黑之色,无数烟雾蔓延伸出,宛如飘荡的触手。
飞烟闭上双目,嘴唇微微翕动。
灰黑的“触手”越伸越长,而在那半空之中,先是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圆形轮廓。慢慢的,那些触手伸展过去,在轮廓四周徐徐飞舞,最终勾勒出了另一个黑色圆球的影子。
那个圆球凭借着无数触手与颜惜月所在的茧子相互连接,同样浮在云烟之间,微微起伏。
颜惜月被困在了茧子中间,对于外界的变化完全无法看到,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强大而又充满阴冷的法力正将自己拖拽向前方。
那些触手,正在将茧子拽向黑色发光的圆球。
圆球的四周隐隐泛着银白光芒,无数透明的昆虫组成了飘浮的水珠,伴着云烟不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