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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间,花晓霜忽然嗅到一丝异香,如兰似麝,但少嗅数息,便觉心中烦恶,只听常宁拍手笑道:“倒也!倒也!”花晓霜脑中灵光一闪,叫道:“鬼麝魔兰?”常宁被她叫破毒药名称,不觉一怔,花晓霜趁机
欺上,双拳挥出。常宁武功平平,躲过左拳,鼻梁却被晓霜右拳击中,只觉眼鼻酸楚,金星乱进。公羊羽由衷赞道:“小丫头,这一拳打得好。”常宁又惊又怒,叫道:“瞧你大爷的手段!”左手一挥,洒出一蓬红粉,花晓霜后退数步,衣衫上仍是沾了少许,常宁伸手从腰间抓起一个盒子,揭开盒盖,只听嗡得一声,盒中蹿出百十只色泽乌黑、大如拇指的怪蜂,便如一团乌云,罩向花晓霜。
花晓霜熟读《神农典》,知这怪蜂名叫“尸蜂”,蛰人无救,抑且身坚体硬,飞走迅疾,生来最爱吸食“血雨花”,故而驱蜂伤人之前,须将血雨花粉沾在敌人身上。花晓霜虽知其理,但去掉花粉已然不及,况且尸蜂乱飞,只恐伤及旁人,当下暗运“转阴易阳术”,挥掌拍出,这些日子她得梁萧相助,修为渐长,无须人畜为媒,也能将“九阴毒”逼出体外。九阴毒性质奇特,乃是天下所有毒物的克星,尸蜂与她掌风一触,扑簌簌堕下,僵死一地。
常宁见此奇景,不由得手忙脚乱,又抛出几样毒药。但花晓霜九阴之体,万毒不侵。常宁毒药无效,一时发急,正要使出拳脚,忽觉背后劲风压来,一时躲闪不及,被重物撞在背脊,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觑眼回望,只见那物乃是一名死尸,褐发深目,口中鲜血长流。
常宁一颗心扑地跳起,觑眼望去。场上已只剩五人,贺陀罗,忽赤因与三个胡人高手围着梁萧团团乱转。梁萧浑身是血,却如出押疯虎,猛不可当。一转身,又毙一人,信手抓住,呼得一声向常宁大力掷来。常宁心胆欲裂,仓惶避过,他本是见风转舵之徒,见势不妙,拔腿便逃,三纵两跳,一道烟走得不见踪影。
梁萧心挂晓霜,故而连掷两具尸体,欲将常宁击毙,但他受伤不轻,内力衰减,急切问只能伤敌,不足以取他性命,见其遁走,暗叫可惜。只这略一分神,后心已吃了忽赤因一记重手,梁萧吞下涌起鲜血,旋风般转过身子,双掌一沉一绞,咔嚓声响,忽赤因缩手不及,双臂齐断。贺陀罗惊怒交进,揉身扑上,般若锋精光一闪,正中梁萧大腿。梁萧放过忽赤因,屈指倏弹,当得一声,般若锋被“滴水劲”荡开三尺,梁萧左手如电,抓向贺陀罗心口。贺陀罗翻身疾退,胸口仍为指风拂中,郁闷难当。心中震骇不已:“换作往时,这小子未必是我敌手,今日却连折我九名一流好手。无怪有人说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梁萧一招逼退贺陀罗,腿上创口剧痛传来,不由一跤坐倒。贺陀罗见状心喜,纵身扑来。梁萧虽然无法起身,却被逼出浑身潜力,当下端坐不动,双掌绕身,掌力吞吐,又将贺陀罗迫退。贺陀罗厉啸连连,旋风般绕着梁萧奔走,手中般若锋寒光闪烁,夺人心神,不料梁萧左一掌,右一掌,出手并非奇快,掌力却势如汪洋。贺陀罗连转十余匝,仍是未见破绽,不由得焦躁起来:“洒家称雄西方,竟斗不下一个重伤之人?传将出去,岂不叫人耻笑?”但越是焦躁,越难得手。
第二章 浊世滔滔
花晓霜见梁萧遍体鳞伤,当真心如刀绞,一咬牙,掏出解药,想给公羊羽服下。贺陀罗遥遥觑见,忽地使出“虚空动”,一晃数丈,抢到她身后,一拳飞出。梁萧无力起身,徒自怒喝,却无法救援。
花晓霜但觉劲风袭体,不由得身向前倾,忽然肩头一紧,被人抓住,向前拖了四尺。贺陀罗拳风落??,激得尘土四溅,抬眼一瞧,只见公羊羽昂然而起,不觉吃了一惊,手足齐动,似欲前奔。公羊羽正要拆解,哪知贺陀罗身子一躬,忽地变进为退,向着松林蹿去。公羊羽不防他一代高手,竟会逃走,一跌足,正要追赶,忽见九如振衣而起,大喝一声:“臭毒蛇,哪里走?”迈开大步,追将上去,刹那间,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一般,钻进黑松老林,须臾不见。原来,公羊羽、九如内力深湛,趁着梁萧拖住贺陀罗,都在全力逼除迷药,此时各自功行圆满。
忽赤因与剩下的两名胡人见状,纷纷拔腿便逃,公羊羽青螭剑握在掌心,纵上前去,刺倒两名胡人,眼看忽赤因脚步如飞,已在十丈之外,当下大喝一声,软剑化作一道电光,脱手而出,正中忽赤因后背,嗡的一声,将他钉死在地上。
公羊羽上前拔出剑来,回望梁萧,一言不发。梁萧心道:“他此时出手,恐怕我十招也接不下。”惨然一笑,左掌在上,右掌在下,默默护住胸腹。公羊羽剑尖微颤,发出一声嗡呜,不料人影一闪,花晓霜扑上前来,抱住他的手腕,急道:“萧哥哥,你快走!”她犹恐不足,张开小口,狠狠咬在公羊羽腕上。公羊羽似欲挣开,但终究长叹一声,垂下手去。
梁萧的泪水如两道清泉,化开脸上血迹,点点滴滴落在地上。他呆了一阵,转身扶起明三秋,目光一转,凝注花清渊,道:“天机宫今日所赐,梁萧决不敢忘。多则十年,少则八载,必当登门奉还。”花清渊等人正以内力抗拒药性,闻言均是一惊,公羊羽双眉陡立,正要说话,却见梁萧一瘸一拐,已然走得远了。
花晓霜望着梁萧背影消失,心神一弛,蓦地浑身虚脱,靠着公羊羽,瘫在地上。
忽见九如大步转了回来,转眼一瞧,不见梁萧尸体,方才放心,问道:“那小子呢?”公羊羽冷笑道:“放他走了。你追得人呢?”九如啐道:“那厮逃命功夫倒是一流,急切中追他不上。和尚心挂此间,暂且放他一次。”公羊羽哼了一声,瞪着花晓霜道:“小丫头,你既然遂了愿,就快将地上的人救醒。”花晓霜掏出解药,却双腿发软,无力站起,公羊羽只得亲自施救。顷刻解药用尽,所幸常宁所用也是“神仙倒”,九如在丧命胡人身上搜出几瓶解药,给众人服下。
群豪虽然中毒,却多未昏厥,前后之事,俱都瞧得明白,端地好生无趣。花无媸恼羞成怒,对花晓霜冷笑道:“敢情你拜吴常青为师,就学会了使毒吗?哼,好大本事,看来天机宫这座小庙,养不了你这座大菩萨了,从今往后,你所作所为,都与天机宫再无干系。”花晓霜低头不语,花清渊夫妇虽怜女儿为情所苦,不得已而为之,但以下犯上,终究理亏,是以也不敢多言,只盼花无媸怒气平息,再与她祖孙开解。
东西之盟落得如此结局,群豪心灰意冷,均向云殊辞行。云殊心中渐愧,也无颜挽留。不消半个时辰,数百豪杰星散四方,再无一个留下。云殊见得群豪走净,心中怨苦,不禁落下泪来,天机宫众人瞧在眼里,无不叹息。花慕容面冷心软,想要劝慰他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忽听公羊羽道:“哭什么?汉高祖有白登之辱,曹孟德有割须之恨,古今豪杰都难免困窘,唯有锲而不舍,方能成就大功。你这般哭,能哭死胡虏,振兴华夏么?”云殊一惊,匆忙收泪,公羊羽拈须叹道:“你虽然误信奸人,几乎害了大家,确是不对。但与梁萧一比,也只算小过,梁萧失了大节,错恨难返。所以说,小错可免,大关节上定要把持得住。”云殊颔首称是。
九如啐道:“放屁放屁,又臭又空。”公羊羽只是冷笑,心中却挂着梁萧临走时抛下的话,暗暗发愁:“那小子现今已那般厉害,十年后不知如何了得?届时若要寻仇,天机宫之中,只恐无人抵挡得住。”想着大有悔意。
此时天色渐明,众人寻了一处小镇住下。公羊羽来得晚,不知云殊与明三秋动手始末,当即问起,云殊照实说了。公羊羽便将他叫到僻静处,替他疗伤。九如不愿与诸人同住,自与花生出去化缘。花晓霜独处其中,因花无媸余怒未消,宫中诸人也都不便与她说话。
花晓霜闷闷不乐,想起梁萧重伤在身,更添忧愁,转入厢房躺了一阵,却无法人眠。呆了一阵子,又起身出房,却见凌霜君搂着花镜圆,低声哄他睡觉,花清渊也在旁抚着婴儿小脸,眉间露出笑意。花晓霜瞧了片刻,心中没得一酸:“爹妈有了弟弟,我已是多余之人,留在这里,好生无趣。”当下举步出门,凌霜君忍不住问道:“霜儿,你去哪里?”花晓霜未及答话,便听花无媸冷冷道:“她用毒恁地厉害,哪里去不得?”花晓霜鼻间酸楚,也不回头,来到户外,瞧得白痴儿正懒懒地晒太阳,瞧见主人,颠颠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