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文靖跑出一程,在一面墙后歇住,只见外面无数民夫被枪矛鞭打着前进,里面男女老少都有,号哭动天。
“小子。”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你也是逃抓夫的么?”一个空了的鸡笼子后面露出一张橘子皮似的老脸,混浊的双眼在文靖脸上转悠。
见文靖点头,那老头挪出一只瘦脚,道:“你不该逃得,老头子是实在动不了了,既没有银钱给官爷买酒喝,也没有漂亮女人给官爷暖被窝,只有逃了,你还年轻,遇上这种事是不能逃的。”
文靖默然,道:“那些官兵真混蛋,欺负穷困,强人所难,难道这种朝廷也值得为他们卖命吗?”
“我不知道什么朝廷不朝廷。”老头道:“我只知道蒙古人打进来,会杀我们的男人,淫我们的女人,抢我们的鸡鸭,烧我们的房子,宋朝的官儿总还是好的多了,不管他是为谁,总是还是保住一城人的性命,遇上这个世道,保住性命就差不多了……”老头儿大概躲了久了,好容易找了个说话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文靖听到前面半截,已经呆了,后面说了什么全然不知,隐约记得给了老头儿一块碎银子,就懵懵懂懂走开。
他闷闷走了程,脑子里又冒出那张可人的笑脸来,胸口一痛,挥拳打在墙上,拳头上流出血来,神志清醒了些,寻思:“我当真放得下她么?”想到这儿,不禁惘然,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弘的庙宇巍然矗立,原来他无意之间,还是走到了城东藏龙寺来了。
“反正都来了,城门又出不去,看看热闹是了。”他自言自语,刚刚踏进庙门,便听见隐约的人语,微微一愣,:“还是不见他们得好。”他绕过影壁,觑见墙边有棵大树,一纵而上,寺中虚实尽收眼底。
摒住呼吸,他定睛看去,但见大雄宝殿一侧的花坛前,白朴挺身而立,玉翎双手反剪,坐在地上,不住口地辱骂对方,她一张利口,骂起人来又无遮拦,弄得白朴十分恼火,偶尔回她一句,却被她抓住话茬,弄得更是狼狈,只好来个不理不睬,神游物外。
文靖见她大耍无赖,不禁脸上浮起笑意,但一现而逝,“我还能喜欢她么?蒙古人杀了我爹爹,与我不共戴天,我还能喜欢他们的女子么?”他的心好像陷在渗了冰雪的淤泥坑里,冷浸浸无力自拔。
正在天人交战,忽见大雄宝殿前,一人黑衣蓝刃,修然而立。
七、满江红
“你来了么?”白朴微微一笑。
萧冷看了玉翎一眼,道:“是!”
白朴折扇指定玉翎头顶,悠然道:“那你还站着作甚,横刀自刎罢!”
萧冷摇头。“怎么,难道要你师妹吃尽苦头,你才动手?”白朴冷笑。萧冷道:“如今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使这些手段,我无话可说。”“呛啷”一声,他将“海若刀”丢在身旁。白朴愣住。
萧冷双目神光灼灼,道??“若今日我来,不是蒙哥帐下的勇士,而是黑水一绝的徒弟,你又当如何?”“黑水一怪”是武林人给萧千绝的称呼,他自己倒不在意,但萧冷视他若神明,只说“黑水一绝”,绝口不提这个怪字。
白朴双眉微微耸动。“萧千绝的徒弟?”他沉默半晌,缓缓问道。
“是!我不依仗宝刀,只求公公平平,堂堂一战。”萧冷沉声道。
白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绝不使诈?”他问。
“绝不使诈!”萧冷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白朴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虽然师父不许我用剑,也不认我,”他将折扇丢在一旁,道:“但我白朴心中,自始至终,都是公羊羽的徒弟。”
“请!”萧冷将黑袍挽起。
白朴大袖一挥,“请!”
两人各自踏上一步,萧瑟秋风掠过树梢,文靖不由打了个冷噤。
旭日初升,霞光满天,白毛大纛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蒙古大营中响起悲壮的胡笳之声,三声吹罢,十万蒙古大军,齐刷刷立于山水之间,环绕一座高台,神情肃穆,衣甲鲜明。
蒙哥登上高台,昂首四顾,大声道:
“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
十万人齐声应道:“是!”声震天地。
“成吉思汗的子孙有打不赢的仗吗?”蒙哥又问。
“没有!”
“有攻不下的城吗?”
“没有!”蒙哥见众人回答整齐,气势雄壮,不禁血为之沸,说:“宋狗有这样威猛的战士吗?”
“没有!”应答声象阵阵殷雷,滚滚传出。
“宋狗派人烧了我们的粮食,想饿死我们。”蒙哥扫视众人:“你们害怕吗?”
“不害怕!”众军群情激愤,齐声高呼。
“我们还有三天粮食,三天中,能够砸碎宋狗的乌龟壳吗?”
众军轰然大笑,纷纷喊叫:“砸碎宋狗的乌龟壳。”
蒙哥将手一挥,万众无声,只听他沉声道:“古时有个将军,渡过河水,烧了木船,砸了锅子,只留了三天的干粮,却打败了比他多几十倍的对手,我的大军比他精锐十倍,三天之内,一定攻破合州,杀他个鸡犬不留,用宋狗的血肉,填饱我们的肚子。”
蒙古人的士气达到了极点,齐声喝道:“对,用宋狗的血肉,填饱我们的肚子。”
蒙哥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羽箭,单膝跪倒,仰望苍天:“我!勃儿只斤蒙哥向长生天、向大地、向伟大的祖先发誓,不破合州,就如此箭!”
他双手高举,奋力一折,羽箭断成两节。
蒙古大军死一般寂静,唯有山谷幽风,卷过将军们的帽上的长缨,簌簌作响,一名蒙古战士跪了下去,随即,好像大海的波浪,十万大军带起让人窒息的呼啸,从山间到谷底,伏拜在地,齐声喊道:“不破合州,便如此箭。”
史天泽跪在地上,心中满是忧郁,掉头看了看身边的伯颜,只见他浓眉紧锁,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城坚难下,粮草不济,强行攻城……”
念头还没转完,蒙哥站起来,目视众将,道:“安铎。”
安铎出列,“你今早对朕说了些什么?”蒙哥狞笑道:“再说一遍。”
安铎浑身发抖,几不成声:“臣下胡言乱语,罪该万死……”
“刀斧手!”蒙哥大喝。
一名上身赤裸,梳着三塔头的壮汉举着大斧应声走出,“安铎胡言乱语,乱我军心,斩他头颅,祭我大旗。”蒙哥一字一顿。
安铎不及分说,已被按到在地,壮汉手起斧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祭师托着金盘,盛起头颅,向着苍天,高高举起。
蒙古大军一片欢呼。
蒙哥举起成吉思汗留下的白毛大纛,“擂鼓!”他望着合州城池,目光炯炯,遥遥一指。
刹那间,将士的整齐的步伐掩盖了金鼓的激鸣。
萧、白二人翻翻滚滚斗了百余招,掌风到处,花木尽摧,“浩然正气”与“玄阴离合神功”其性相克,两种真气弥漫空中,激的“咝咝”作响。黑水绝学讲究“先发制人。”萧冷的“如意幻魔手”快的出奇,断是霆不及发,电不及飞,处处力抢先机,双手吞吐不定,宛如风吹云动、星剑光芒。
白朴则足踏奇步,不动如山,一路“须弥芥子掌”使得出神入化,双手蝶起叶落,飘然舒缓,似个柔韧万端的气囊,敌强则收,敌弱则放,守在方寸之间,却不失潇洒气度。
二人各以生平本事,赌斗生死,直把文靖看得神驰目眩,心头急颤,这近月的时光,他已跨过了上乘功夫的门槛,武功上的见识,非是月前那个傻小子能比。他从二人的武功中,渐渐看出一些门道来,边看边与“三才归元掌”相应证,每有所得,心头便一阵狂喜。
萧冷那日身负重伤,刚刚痊愈,此时斗得久了,隐隐然有复发之兆,掌力减弱,手下也有些迟滞。“这黑衣的要糟!”文靖心想。果然,白朴掌力暴涨开来,顷刻间,双方攻守互易。
萧冷生来极是骄傲,生平除了萧千绝,谁也不在他眼里,此时在白朴手上落了下风,当真气破胸膛,眉锋微扬,招式由极快变成极慢,双臂一沉,两拳紧握,“嘿”的一声,十指倏地弹出,五道刀锋般锐利的劲气破空而出,隐隐带着雷声。
文靖一惊:“好厉害,白先生如何抵挡?”这路功夫叫做“轻雷指”,乃是萧千绝早年的看家绝技,当者披靡,但极耗内力,萧千绝也很少用过,后来他悟通更厉害的武功,更抛在一边。萧冷练功勤苦,但资质悟性都弱了些,萧千绝的功夫他不过练了五成,练到这个“轻雷指”,便受了阻塞,精进缓慢,但到了这个地步,放眼天下,已是少逢敌手了。
白朴一反方才的飘然之态,神色肃穆,招式也有变化,大开大阖,如长枪大钺,虎虎生风,刚猛异常,这是穷儒绝学“玉斧破邪手”,其力足可开山破石,比“大开碑手”要厉害十倍。“以力较力么?”文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