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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境、西天梵境以及北天莲花境,虽然自身也在万千劫数之中不断完善,目前却仍然无法斩断与崆峒的联系,上古的神威纵然已十分稀薄,却依然足以左右整个六界的局势,否则,当年崆峒动荡,帝尚也不至于那样紧张。
想到适才女官的说法,女子精致的面孔微微扭曲。凤止,你当真对崆峒的小丫头动了心思吗……
小女官望着自家主子,战战兢兢劝她:“殿下息怒。说不定,此事还有其他内情呢。听闻沉朱上神野蛮粗鲁,凤止上神怎么可能会看上她,毕竟,连殿下这样端庄贤淑的美人都……”
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就听女子冷冷道:“你是不是想说,连本宫这样的人都入不得他的眼?”
小女官欲哭无泪地想,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终,她被罚去扫了三年的茅房。此乃后话。
极望山中。
百年的力量可使凡人青丝成雪,却不能使极望山中的寒冰有分毫消融。这里是天地至寒之处,乃六界有名的险境,山中不光灵力密布,混沌钟的神威亦震慑着四方的生灵,尽管有神力护体,白泽依然在踏入山间的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极目远望,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一座大钟巍峨耸立,自上面繁复的上古神纹之上源源不断有神泽扩散开来,试图阻挡任何人靠近。
白泽以本源之力撑起仙障,踩着覆满坚冰的土地行到大钟附近,大钟脚下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木屋外摆了石桌石凳,外头则围上了一圈简易的竹篱,尽管山中风雪肆虐,竹篱范围内却不受影响,石桌石凳都很干净整洁。
能够在如此靠近混沌钟的地方撑开仙障,证明木屋的主人实力逆天。
白泽轻车熟路地以咒术破开仙障,推开了小木屋的门,房中却空空如也,他退出来,低声道:“又出门了吗。”
他十次来访,总有七八次主人不在,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大抵知道木屋的主人去了哪里。
此时,一名青年正独行在漫天大雪中,身上是一袭干净的白衣,风雪中看不清眉目,只是,在这环境恶劣的极望山中,他却闲庭散步一般,淡然地朝混沌钟逼近,就仿佛那山中遍布的灵力和混沌钟的威慑,于他而言都是闹着玩儿的一般。
他行至混沌钟前,长身立下,目光虽然落在钟身上,却似透过它望着里面的东西。他不顾混沌钟上的灵力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将手放至其上,声音低沉清雅:“阿朱,还有半个月,就能见到你了……”淡淡的敛下,“不怕你笑话,本君虽然宽慰你,一百年很快就会过去,可是这百年来,本君却每日都要想将混沌钟打破……本君忍的,很辛苦呢。”
说着,就有冰冷深沉的气息自他掌心漫出,缓缓酝酿成肃杀凛冽的杀意,混沌钟似乎感受到那自外部而来的毁坏之意,立刻调动灵力与其对抗,凤止眉眼一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凤皇。住手。”
他将手收回,负于身后。
白泽疾行到他身后,面上虽无表情,语气却郑重:“不可以。会害了沉朱。”
他敛眸,道:“白泽,本君心中有数。”温润的面孔转回混沌钟,淡淡道,“本君原本想,她那样爱热闹的性子,怎能承受得住百年的孤寂。可是最近本君才悟透,原来那个承受不住孤寂的人,其实是本君。她或许……连见都不想见到本君呢。”
白泽瞅了瞅他,丝毫也不解风情地道:“沉朱不想见你,你就离她远远的。”
凤止脸色顿了顿,低眉苦笑:“白泽,此事由不得本君。”
白泽想起他答应墨珩上神要照顾沉朱,道:“吾会保护沉朱。夜来也会。崆峒的十万神将,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凤止听罢,挑了挑唇:“所以到头来,只有本君是多余的吗……”
☆、第九十九章 本君答应了吗?
在混沌钟内度过的百年时间,于沉朱而言,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最难熬的当属最初的几日。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满脑子装的都是墨珩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将那番话想通,于是坐在那里不眠不休地想,也许是太久没有合眼,最终累倒在一片混沌之中。
醒来后,她缩在地上,失声痛哭。
也许是因为四周没有光,让她觉得害怕,又也许是因为她心里难过,需要发泄。
她发现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比如为什么在得知素玉的死因时,自己心中竟无任何波澜,她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为墨珩开脱。
她告诉自己,素玉的死是没有办法的事,墨珩身为龙族的上神,不能为了私情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他当年为了崆峒甘愿耗掉自己的一半神力,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又怎么会牺牲素玉?只怕,当时的情况已经严峻到超出他的控制了吧。
她没有办法恨墨珩,素玉生她是恩,墨珩养她……又何尝不是。
还有凤止。千神冢的封印何等重要,若非事情严重到一定程度,他也不会把算盘打到她的头上。他本有无数机会可以取焱灵珠,可是他没有。如今想想,他第一次拒绝她的时候,或许就已经决定了放手。
他想让她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如果他没有来崆峒,或许有一天她会把他忘了,她做她的崆峒当家,他当他的凤族帝皇,永不相见,各安天命。可惜,明明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却先动摇了。否则,也不会做出陪青玄君送婚书这等不合常理之事。
这世上最强大的上古神,竟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此事倒像是她沉朱捡了便宜。
她与他都不好受,她恨他又是做什么。
她只是有些可怜他,也可怜她自己。
他们都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神,却如此身不由己,就连爱一个人,都这般困难。
她自然不能一直软弱,哭过之后,还要想办法打发这百年时间。
这里什么也没有,她能做的事情有限,唯有静心入定,调理内息。
她打小就喜欢耍刀弄枪,不热衷内在功法的修炼,所以她的拳脚功夫虽好,对神力的控制却毫无章法。尤其是她的体内还存在着包括焱灵珠在内的两股神力,有时候,二者会在体内互相冲撞,发作起来生不如死。
所以,墨珩才一再叮嘱她,在将焱灵珠的神力彻底化归己有之前,绝不能擅动本源之力。然而,焱灵珠神力庞大,虽已与她的神元相融,却只有不到一成的力量可供她自在掌控。只要一日不将焱灵珠化完,这些无法控制的神力,就有可能在她体内暴走,而九千年前素玉造成的那场大祸,也可能再次重演。
一想起素玉,本就没有神采的眼眸就更加黯淡。
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什么样的喜怒哀乐,为何会做下那般疯狂的事?
她将这些杂乱的念头逐出脑海,原本只是想借静坐调息打发时间,可是试着将丹田的气息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她却惊讶地发现,焱灵珠竟一点点转化为神力,融进了她的神元里。
原来,素玉仙逝时怒火冲天,所结的焱灵珠自然也因此带上了极大的戾气,这也是她难以掌控焱灵珠的原因,可是,混沌钟的神威却将那份戾气稳稳镇住,为她将焱灵珠的神力化归己有提供了方便。
她心情复杂地想,自己这是……因祸得福了吗。
自发现此事之后,她就开始专注于转化焱灵珠的神力,若能够将焱灵珠化尽,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了这个机缘。
混沌钟内没有光,不分昼夜,她把心思都放在了淬炼焱灵珠的神力上,也就没有特别留意时间的流逝。
她按照炼气化神的最基本的方法,将焱灵珠的神力提出一缕,在身体内按经络路线循环、周转,过三关沟通任督和十二经脉,使之通达全身。这个过程虽然缓慢,却颇有成效。
焱灵珠的神力,她花了九千年只勉强化了一成,想在短短百年内将剩下的全部化完,有些不大现实,但她明显感觉到,神力提炼的速度越来越快。照这么个速度,百年内她的神力或许可以有三成提升。
在马上就要突破三成大关时,她却强行中止了在体内周转的神力,神力虽落回原处,却对她的脏腑造成巨大的伤害,登时有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九千年的修为,还不足以承受焱灵珠无穷无尽的神力。她告诉自己,沉朱,你的身体已到极限,不可急功近利。
剩下的时日,她没有再动焱灵珠,只是一味地练气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