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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涛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移时黄某要去造访杜爷,烦蔡总管即刻回府向杜爷禀报一声。”
蔡锦堂疾声道:“杜爷也欲与大仙一见,待蔡某先走一步回去禀报,到时好恭候大驾。”说罢跃下画舫,飞身而出。
阎君涛连眼角余光都不曾向舫上的秋月看一下,复又隐入暗隐之中。
秋月这才吁了一口气,幸亏她们的主子适时解围,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转眼就是戊正,秋月眼巴巴地盼望着,终于见到三条人影渐从钓鱼巷走了出来。
秋傲霜前来,二剑姬会同行,那原是意料中事。
远远望去,可见二剑姬已易钗为弁,不明就理之人,必然会对这三个唇红齿白,丰神俊逸的年轻人投以深深的注目。
不待对方行近,秋月就先一步跑到梯口叫道:“姑娘!秋傲霜来了。”。
荷香闻声疾速上了船面,问道:“就他一个人么?”
秋月抬手一指,道:“看!三个,二剑姬也一起来了。”
荷香低声道:“方才可是姓蔡的来了?”
秋月轻嗯一声,道:“幸好主子将要打发走了,不然可真不好应付……”
荷香暗暗伸手捏她一下,原来秋傲霜一行三人,已来到船边。
她展眼望去,一看就知道居中那个浓眉大眼者是秋傲霜。芳心不禁一荡,但她又很快地把持住心神,因为对方好像是一枚用玉石雕琢的果子,只能看,而不能当真入口吃的。
秋傲霜来到船边停下来了,一眼就看见下午为他送信的秋月,忙叫道:“秋月姑娘,在下前来践约了!”
秋月恭声道:“请秋公子登舫吧!”
秋傲霜一摆头,连同二姬登上了画舫。
荷香趋前一福,道:“奴家荷香,参见秋公子。”
秋傲霜拱手回礼,然后从容道:“听说姑娘有机密大事相告,所以秋某专程登舫拜见,现下秋某聆教。”
荷香道:“恕奴家冒问一声,公子可信得过奴家?”
秋傲霜道:“也恕秋某说句放肆的话,姑娘之约,也许是个陷阱,然而秋某既来则安,谈不上信与不信了。”
荷香道:“如此甚好……”转身对秋月将罗袖一挥,道:“秋月!解缆催舫,停泊到芦花荡里去,僻静些,好与秋公子说话。”
秋月应是,然后松去缆绳,去至船尾,款乃一声,画舫逐渐离岸。
荷香一摆手,道:“请秋公子舱内小座,奴家备了些粗菜淡酒,务请赏光。”
秋傲霜说了声多谢,就往梯口走去。
然而,易钗为弁的二剑姬却分立画舫两弦,纹风不动。
荷香笑道:“二位因何不到舱中去同饮一杯?”
二姬同声道:“在副宫主面前,那有我等之座,姑娘请自便吧!”
荷香自然不便相强,二姬留在船面,或许会对稍后在暗中上船的阎君涛有所不便,但是她却不想这那么多。如果她心中的那位阎王老子办起事来不太顺利,反而会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快意。
进入舱中,荷香拉开靠壁的红木小方几,取出壁纱橱内预先备下的四色小菜,一壶“千醉桃花红”、牙筷、银盏,和秋傲霜对面坐下。纤手执壶,美酒满杯,盈盈笑道:“奴家先奉敬一杯。”
秋傲霜一伸手掌盖住了酒杯,冷声道:“姑娘且慢举杯。秋某要先问一句话,姑娘相召是本意,抑或受人所托?”
说辞早经阎君涛教妥因而荷香立刻答道:“实不相瞒,奴家是受人所托。”
秋傲霜双眉一挑道:“托者何人?”
荷香道:“江湖相士黄大仙。”
秋傲霜道:“这就怪了?他与秋某同住一家客栈,有话何不向秋某直言,却要费神姑娘相邀转告?”
荷香摇摇头道:“奴家这就不知道了。所谓拿人财钱,与人消灾……”
秋傲霜接道:“他要你转告秋某一些什么话?”
荷香道:“他希望公子暂离金陵……”
她的话刚说到此处,舱外忽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接道:“不错,秋副宫主若愿暂离金陵,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说话之人正是那阎君涛,自然在秋傲霜眼中他仍是那个一副猥琐像的黄大仙。
秋傲霜闻声见人,心头不禁一惊,推杯而起,沉声道:“尊驾从何处来?”
阎君涛当门而立,冷冷笑道:“自然是从水面而来。”
秋傲霜道:“二剑姬莫非已遭尊驾毒手?”
阎君涛嘿嘿笑道:“想不到秋副宫主此时此境竟然犹不忘却怜花惜玉,不过,你大可放心,二剑姬只是昏穴被点住,小睡片刻而已。”
秋傲霜道:“尊驾因何出手将本副宫主的属下二剑姬昏穴点封?”
阎君涛道:“因为黄某人不想教他们知道你我的会晤。”
秋傲霜道:“这位荷香姑娘已将尊驾之话转告,本副宫主现在可以答复尊驾,在下还不打算离开金陵。”
阎君涛冷笑道:“那么,黄某就要用强了!”
秋傲霜沉声道:“别以为本副宫主封剑不动,尊驾就可以贸然动武。尊驾的那套‘武八卦’,本副宫主还未放在眼里。”
阎君涛道:“秋副宫主!恕黄某人说句,别说是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就是那‘沧浪剑客’单飞宇,黄某也未放在眼下。”
秋傲霜微微一楞,道:“自尊驾露过一手‘武八卦’的招式后,原以为尊驾是‘玄奇门’中人,不过‘玄奇门’律己甚严,不会像尊驾如此托大猖狂,尊驾何不亮出本来字号?”
阎君涛道:“不劳动问。”
秋傲霜沉声道:“既然如此,本副宫主不妨以指代剑,教训你这狂徒一番。”
一语方落,食、中二指双骈,闪电般的点向阎君涛的“璇玑”大穴,乃是一招堂堂正正的剑法,虽无剑锋之利,却有剑气之势。
阎君涛身形微微一晃,轻易躲过,冷哼道:“秋副宫主何必枉费力气?亮剑出鞘或可一搏,以指代剑可就差多了。”
秋傲霜见对方闪避的身法,赫是“无极门”中的“浮光掠影”轻功,不禁心头一怔,同时暗忖:“对方究竟是那条道上的呢。”
阎君涛稍见神色缓和,道:“方才荷香姑娘想必业已转告,暂离金陵可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必一意逞强,作无谓之斗。”
秋傲霜也不答话,全力又攻出一招。
阎君涛发出一声冷笑,身形不闪不避,单指一点,不偏不倚点在秋傲霜的虎口之上,使他心头一阵狂骇。
招式奇,手法快,劲道足,这并不足以使秋傲霜惊骇,使他感到骇异的是——阎君涛所施展的还击手法竟是他父亲秋日长当年所创铁笔招式的一招“画龙点睛”。
秋傲霜在他师父口里已熟知不少武林中人,身为“擎天宫”副宫主后,和单飞宇纵论武林大势之间,更增加了不少见闻。
此刻心中不禁恍然大悟,冷笑一声,道:“原来尊驾大有来头。”
阎君涛足以自豪的就是一身娴熟各门各派的独传武功,此刻尽力炫露,自然就不在乎秋傲霜识破他的真面目。闻言嘿嘿笑道:“秋副宫主总算还有点见识!”
秋傲霜道:“堂堂‘百花宫’宫主,一介黑道巨擘,竟然藏头缩尾,潜伏金陵,想必又是要施展什么阴谋吧!”
阎君涛道:“不劳动问。”
秋傲霜道:“尊驾诡计多端,武功杰出,想必不至于畏惧本副宫主,而尊驾却刻意要本副宫主远离金陵,莫非别有缘故?”
阎君涛低叱道:“少说废话!”
秋傲霜自知绝非阎君涛之敌手,何况又在封剑期中。盘算中,最迟明晚夏姬就会带回单飞宇之手谕,待读过手谕后再作打算,于是,施出缓兵之计,道:“尊驾言道本副宫主暂离金陵有百利而无一害,或许不谬。因此本副官主愿加考虑,明日此刻答复尊驾如何。”
阎君涛冷声道:“少耍花枪,阎某要亲自押解你离开这石头城。”
秋傲霜心头不禁暗惊,而面上却力持镇静地说道:“尊驾打算仗势凌人么?”
阎君涛道:“如此说也未尝不可。”
秋傲霜道:“传说尊驾不但精通各门各派的独传武功,而且还博览群书。管仲曰:衣食丰而后知辱!尊驾解其义么?”
阎君涛神情微微一楞,道:“嗯!怎么样?”
秋傲霜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说道:“本副宫主想仿前人说一句话——保全性命,方有威名,有威名才能讲信誉。”
阎君涛神情又是一楞,道:“这句话有何意义?”
秋傲霜面上突现一般祥和的笑容,如同阴云重重的天际突然浮升一轮艳阳,步履沉缓地向前走了两步,似晴空焦雷般遽然一声大吼,道:“看剑!”
“剑”方从两唇出,一道精光已卷至阎君涛胸前。话声快,拔剑更快,原来秋傲霜违约突然用剑了。封剑之约只是对萧月梅个人之诺,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倒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阎君涛绝未想到秋傲霜会背信动剑,加以对方抢尽先机,全力进击,顿时他陷于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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