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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有趣而有用的孩子。
时正八月十五,乃是苗疆收获的季节。大熊岭的苗族在族长木阗的治理下,人人戮力,今年收成较去年多了三成。那木阗雄才大略,颇通经营之道,大熊岭十八峒苗族独成一派,不与汉人交通,但族长仁政爱民,上下齐心,族内一片铁桶江山,却是人人不敢轻视。今年再丰收,便是接连三年收成过了八千石,再也不用担心什么荒年。是以木阗下令,趁着十五月圆,举行一年一度的跳月大会,全族一起欢庆遮翰神的荫佑。
一轮冰月已悄悄地升起在东天,将整个天空和大地渲染成一片净洁的银白色。鹿头江边灯火辉煌,充满了节日的欢声笑语。苗族少女们都戴起了满头的银饰,长长的筒裙绣满了鲜花,舞动起来流光溢彩,几十人围了熊熊燃起的篝火拉着手跳舞,目光瞟着边上散乱坐着的小伙子们。这些小伙子一面回应着姑娘火热的目光,一面拿大勺子舀了边上的酒痛饮。
牛羊在火堆上烤得刺啦刺啦的响,欢庆的时刻就要开始了。
这片平野的中央,是用大木搭起来的一座高台,台上虚设了几个座位。中间一座上遮虎皮,自然是苗主木阗的了。炉火渐旺,姑娘们的歌声中逐渐掺入了小伙子们粗犷的声音。突听一阵号角声呜呜响起,雄沉郁凉,各种声音立时寂静下来。小伙子们肃然起立,姑娘们也赶忙停止了歌声,静静地站着。号角声呜呜不止,突然一阵急骤的鼓声响起,木阗率领着两个儿子新野、雄鹿以及族中长老走上台来。
众人一阵欢呼。木阗面露微笑,挥手让大家坐下。朗声道:“神明佑护我们取得如此大的丰收,我们就用我们的喜悦答谢神明!今晚大家尽情欢乐,遮翰神保佑你们!”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长老送上一碗酒,木阗张手接过,一口喝干,噗的一声一道酒浪吐在两丈远的火堆上面。火堆受此一激,火苗蹿起了老高。人们又是一阵欢呼,立时小伙子们姑娘们围着大小的火堆疯狂地跳了起来。已经有家室的男子则在四周充当护卫。
木阗转过身来,满脸的欢笑立时消失无踪,低声道:“你妹子还没回来?”
新野也低声道:“方才我问过伺候妹子的蓝花,妹子这两天都没有回来。不过父亲既然吩咐过她一定要参加这次跳月大会,我想无论如何,她是应该来的。”
木阗面有忧色,道:“她若能来自》……然最好。今年她年满十六,按照规矩,也该参加这跳月大会了。虽然说规矩毕竟只是规矩,但能参加的还是要参加的好。”
新野低声道:“是。我想她应该知道的。”
突地,就见一条黑影迅捷无伦地在山中跳跃着,向这边奔了过来。那黑影身材瘦削,手中提了好大一团东西,似乎是什么猎物。
新野喜道:“看是阿妹回来了!”扬声道,“阿妹!这边来,阿爸在等着你!”
就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来了!”就见那黑影倏然加速,电般一瞥,顿时蹿到了高台一侧的大树上,手中所提之物轰然掼下,将那高台砸出一个深坑来。
木阗心头一沉,火光闪烁中,突地惊道:“嵯峨!”原来那砸在高台之上的,竟然是镇守大熊岭与外界通道的嵯峨,也就是木阗的长子。
就见他周身僵硬,躺在高台上一动不动。木阗心下惊疑,就听那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我们天子使节来到你们这苗疆边陲之地,这小子居然不让我们通过,我们王爷非常生气,但还是念在你们化外之民,不懂礼仪,没有取他的脑袋。叫我带他过来,问问峒主该怎么处置。”
木阗心下更惊,道:“什么天子使节?什么王爷?”
那阴恻恻的声音道:“我叫欧天健。”
木阗吃惊道:“云现五龙欧天健?吴越王府两大护法之一?”
那阴恻恻的声音道:“你还不是太笨。我们王爷亲来,这小子居然都敢冒犯虎威,在王爷面前将把破刀劈来劈去的,你说该不该杀?”
木阗心下忐忑不安,吴越王权倾天下,深得嘉靖皇帝宠爱,炽焰熏天,怎么会忽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而且事先居然没听到一点风声。当下试探道:“不知王爷驾临鄙处,有何公务?”
欧天健咯咯笑道:“这说起来,我就要恭喜你了。国师吴清风大人用先天术法推算,鱼蓝观音已经转世人间,就是你的女儿吉娜。若是能让皇上跟吉娜合籍双修,借吉娜的仙气和万岁的洪福,不难共登仙界。因此万岁派遣吴越王爷为使节,前来迎接吉娜小姐到京城去。还不赶紧谢恩?”
木阗只觉此事匪夷所思,吴越王图谋甚大,路人皆知,这次不知又要搞什么鬼。当下拱手道:“小女年纪还小,不堪亲近帝躯,望先生在王爷面前多加美言,此事还是息了的好。”
欧天健冷笑道:“这话我可不敢说,你要说自己去跟王爷说。我口信已经带到,就此别过。对了,这小子马上就是国舅了,我倒不敢冒犯太过。”一道指剑飙出,砰的一声将嵯峨打了个跟头。
嵯峨跳起来大叫道:“兀那小子,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欧天健的笑声就如毒蛇抽气一般:“再战?吴越王已至,你们还不准备迎接,难道想造反不成?”
他的话音刚落,月野坪外忽然冲天起了一声炮响。十八峒苗人哪里见过如此声势?都不由得住了手中的活计,呆呆地向外看着。
就见清冷的月光下,黄钺两列,引着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
第三章 旌蔽日兮敌若云
当先一人蟒袍金冠,满面春风,见了木阗抱拳一揖道:“孤陋之人,鄙处深宫,久闻先生风颜,未缘识荆。今日一见,清健更胜所闻,实可共喜也。”
木阗听他言出温文,片言不提纳亲之事,与欧天健所走的正是两个极端,不由心下一沉,知道此事不是随便可了的。当下急忙率着几个儿子跳下台来,躬身施礼道:“王爷驾临鄙地,实在是蓬荜生辉。正赶上我们苗人的跳月大会和小女的出嫁之日,请王爷移驾坪内,小女的婚典,还要请王爷主礼。”
吴越王瞳孔倏然收缩,一双眸子凛然生威,盯着木阗看了片刻,淡淡道:“你的女儿要出嫁?”
木阗道:“叨逢王爷的福气,小女姿貌虽陋,总算也有人求亲了。”
吴越王淡淡道:“吉时在什么时候?”
木阗俯首不敢仰视,道:“便在今晚!”
吴越王沉声不答,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纵声笑道:“那实在不巧得很,本王原本带了诏书来,要册封你女儿为贵妃娘娘的。”
木阗垂头道:“那实在是小女没有福分,配不上这么高的荣耀。吉时将到,还请王爷移驾。化外野人,不胜荣崇。”
吴越王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办法。”
木阗大喜,将身一侧,道:“王爷请!”既然先说动了吴越王,那就好说了,吉娜找不找得到,应该嫁给谁那都是小事情,大不了找几个人混充一下,反正吴越王又不可能在苗乡待多长时间。
吴越王突然笑了笑,他一笑,原来高华威严的脸庞就变得说不出的慵懒。吴越王等这个慵懒的笑容在脸上固定,然后消散,才轻轻道:“那本王就只有抢亲了!”
木阗一呆,道:“这怎么可以?!”
吴越王又是一笑,这一笑就显得无比的阴沉:“怎么不可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说的话,你敢说不可以?”
木阗嗫嚅道:“可是小女已经许人,您堂堂王爷,怎么能这样做?”
吴越王大笑道:“世人哪知什么叫对的,什么叫错的?本王只须做出来,你们遵守就可以了。问什么对与错,这不是你们的本分!”
木阗尚未作答,旁边雄鹿见一向强横的阿爸居然一再示弱,忍不住跳向前来,拔刀怒喝道:“你们这么欺负我们苗人,除非把我们全杀了!否则遮翰神的子孙,由不得你们欺侮。”
吴越王轻轻冷笑,斜睨着他道:“你以为本王杀不了你们吗?慢说本王一声令下,小小大熊岭立时夷为平地,就是本王一伸手,恐怕也不是你们这几十个人能承受得起的!你要不要试试?”
雄鹿大叫道:“试试就试试!我们遮翰神的子孙,宁可死了也不受别人的侮辱!”
吴越王倏然神情一肃,继而冷笑道:“遮翰神、遮翰神,本王倒要看看遮翰神能不能救得了你们!”说着,手一屈一送,一道掌力隔了丈余远直送而来!
雄鹿哪知道他此掌的厉害,大呼小叫地挥刀直向前冲去。吴越王冷笑不绝,掌力潜涌,雄鹿还未冲近他身前三尺,就觉一股大力迎面扑来,登时气为之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