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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弯,终於找到了路,才知道之前走的冬是冤枉路,现在又得重新走过,我一直都没想到在上里庙里神像里参悟经文,以致铸成大错。」
天衣居士:「你太热衷於名利,堕入红尘滚滚中,太计较於成败得失,又怎会遁世悟道,退一百步以求远瞩!」
元十叁限:「但今回终教我破悟了:那经文是有问题,并不是我鲁钝难悟!」
天衣:「恭喜你。如此悟道,当真可喜可贺。」
元限:「要在如此局中才能适时破悟,你说英雄是不是一样要等时待势,一样得要运气好才行?」
「真正的英雄都在时势末到时懂得养精蓄锐,充实自己,等待时机,刘邦要到四十八岁时才攫准一个时机揭竿起义,统一天下;张良在博浪沙击秦皇不中,隐姓埋名,苦读十年後,才出辅刘邦,安邦定国。不错,时势造英雄易,诸如陈平、韩信,在独霸天下、不能容人的楚霸王麾下,郁郁不得志,得要投靠刘邦才能画展所长,商鞍、李斯,得遇明君,且还要他所兽之策合乎君王睥胃才能放手兴革。这是时势,不可逆行:但唯大英雄者可应时而生,反过来能镌造时势。秦始皇、曹操、刘邦、宋太祖者莫不如是。元十叁限一时无言,半晌才道:「唇枪舌剑,我比不过你,但在江湖上比强斗胜。论的是实力,我能参悟『山字经』,射出「伤心箭」,就是你们瞻丧心惊之时。你少来恭喜我,假惺惺,心慌慌!
天衣居士却道:「你倒刚已破悟了『山字经』,惜因一时太过震动,急欲把楝岔了的真气回原,结果多年练法一朝逆变,使你真气逆流、元气脱落:堕入半失神伤元,半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要不然,你早就对我们动手了,赵画四遇危时你也早出手了。我说的可对不对?」
元十叁限好不容易才挣扎了一句:「你刚刚没看见我随手破『哀神指」吗?」『哀神指』是霹雳堂雷家『五大指劲』之一,就算一流高手,也不易招架,更遑论攻破了!天衣居士却悠然道:「如果你真的没事,这句话你就不必说出来了。」
只有弱者才说大话。
只有心虚的人才用外表来壮大自己。
现在答案很明显。
时局也很清楚。
/天衣居士不能动弹。
/元十叁限也并不好过。
天衣居士是给困在菩萨像里,那是因为他太信任朋友,而要帮他的朋友却越帮越忙。
元十叁限也是给困在菩萨像里。
他是自囿。
他因特殊的感应而破解了他心里多年来的困惑,但对身心震撼过大,因而躯体反落入另一场困局里。
可是这儿还有雷阵雨、张炭和蔡水择。
还有一个像对元十叁限无意相帮的无梦女。
这像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剪除蔡京权相手上身边一大帮凶的大好时机!
口口口口隔了一会,只听神像内用一种郁雷蕴酿的语调道:「你以为我真的脱不了困?」
天衣居士澹净地道:「你脱困时悟不了道,悟了道时却又脱不了困。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元十叁限厉声笑了起来,啸笑之声在神像内激汤不已。
「世事多不逐意/但我岂是常人!」
天衣居士叹道:「秦皇扫六合,诸葛叁分国,皆非常人也,仍难逃英年早逝之噩运!」
「不:「九十叁限吼道:「不:我不认命:我不是不如人,我只是不够运:诸葛这干得势人讲得势话,你则是废人说废话:人生在世,数十荏苒,我不求不老不死,但决不当袖手旁观、无所事事的废人,以出家、退隐、看破红尘的名义来不作不为、不闻不问,我既来人世走一遭,若不能惊天动地,就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
天衣居士摇头太息:「老四,你志气太高,火气太猛,所以戾气太重、杀气太甚。无所作为,并非不为,而是有所不为,总比胡作非为的好!」
「你少来教训我:你以为我已力尽?好,我就给你瞧瞧!」元十叁限大喝一声:「我变!」
稿於一九九一年六月初返马探倩行
校於一九九一年六月底温梁何罗返港
第二章。我变!我变!!我变!!!叁十八。困局
世上绝对有威名、或是威信这回事。
虽然威信、威名跟威风一样,本来是很虚幻的东西。
要是不信,可随便找出一个你一向来崇拜敬佩的人,对你所作由某事赞一声:便选一个你向来鄙夷的人,说同一个字,看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同?
可是。你所崇仰的人,可能说的漫不经心,而你所瞧不起的人,读得由衷诚意,这句「好」在您心中的份量,是不是大可质疑?
/看来,重要的似乎不是那人的威信,而是否真心?
不过,世人未必不知这个道理,但他们还是喜欢知道一些名人的举事、名人的举动、名人的说法,来证实自己到底行或不行。
所以冷落了寂寞的人。
所以建立了权威。
口口口
元十叁限大喝了一声:「我变!」人人先都为之色变。
空气中有声,丝丝发响。
因大家都知道元十叁限的武功。
谁都怕他反击。
/只要他还有反击的馀力。
於是人人提防。
个个自保。
突然,「砰」地一声,一人弹了起来。
这人本来脸上捱刀、双腿烧伤、百会、咽喉各插了一针,已「死」了过去多时,但突然之间,给数道功力一缠,他的脸色迅速由自转红,而且头上、喉中两支针一齐徐徐倒後自拔而出,叮叮地落到地上。
针一离穴,这「死人」竟然转活过来了,一弹而起,马上想对张炭和无梦女作出攻袭,但忽然以手捂住自己的门顶和喉咙,格格有声,转向神像,瞪大了眼,说不出话,状甚痛苦。
然後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只听神像内的人呻呻笑道:「你们看,我一施神功他就转活了,杀人比救人容易太多了。」
他说的道理很有道理。
/杀人比救人容易。
杀人,只是把一个人杀死便解决了。
一刀,一棍,甚至动一下手指就可以把一条性命解决掉。
可是要换救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难了。
何况人总爱做杀人害人的事,救人冶人的,少之又少。
但他说的话不是真话。
天衣居士道:「赵昼四的致命伤是咽喉和百会二天上的两支针,你用」山字经「的内劲将它逼出来,又用」忍辱神功「替他续命补阳,把他救活过来。但你为炫示神功,发劲太快,他的腹部和喉部,阳太速,已造成永难愈合的伤害。你为何要急於显示武功?其实,你的功力只能发放局部,要御大敌,已力有未逮。你发功逼退穴针之际,老林已把」哀神指劲「收了回去,可见你已力疲心焦,顾得一处不顾得另一处了。」
天衣居士缓缓而又肯定的道:「你虽藉神像蕴合了多少年来多少善男信女的念力灵力来悟了道,但仍为这菩萨多少岁月以来多少造化的金身所困!」
天衣居士语音一落,只闻菩萨像里传来轰轰发发的激汤之声,犹如一头怒狮困在里面咆哮冲击,却不得出,连佛殿内也充满罡风真,佛灯欲灭欲熄,全仗老林禅师以哀神指保住灯焰。
天衣居士摇首叹道:「放下吧,老四,这又何苦!」
好一会,神像内的厉啸冲击才告平息。
又过了一会,才传来元十叁限额顿的语音:「我是给困住了,冲不开去。」
「其实以老四你的禀赋绝学,没理由挣不脱的,只是你放不下而已。」
「我是无从放下……你能教我如何放下着?」
天衣居士叹了一口气,道:「问题是:你是否真要脱困?」
元十叁限的语气变得无尽低沈:「不能脱困,蹩在这儿,动弹不得,终练成绝世神功又有何用?」
天衣居士道:「四师弟,这困局是件咎由自取的。我从来不想对忖你,叁师弟也没这意思。我们只希望你不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逼害良善,身败名裂。」
元十叁限忽道:「如果我能脱困,我可以考虑不再跟随相爷,不再与你们作对。」
天衣居士欣然道:「如此甚好。那末,我带来的手足们,你是否也能网开一面,」元十叁限爽快地道:「我可以下令司空等人放他们一马,这些小子们徵不足道,放了不成问题。」
天衣居士问:「你答充了?」元十叁限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天衣居士悦然道:「老四,小镜姑娘的事,完全是一个不幸的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说甚麽都是同一门下的师兄弟啊。」
元十叁限泠泠的道:「过去的事,谁都忘不了。你们联手,诸葛运好,我当然不是你们对手。但我曾救过你一命,你不曾忘掉吧?」
天衣居士听出他耿耿於怀的语气,也只能浩叹道:「是的,你救过我,所以。今晚我会给你回报的。你一向言而有信,我信得过你。我现在就告诉你/」雷阵雨忽道:「我先替你解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