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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英心头思索着,目射神光,再思脱身之法。
其实,由“再生仙翁”眼中看去,房英只是在方圆三丈之地,兜着圈子。这位武林中闻名的神医,此刻端坐在青石上,眼见房英怔然木立,目光乱扫,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
蓦地——只见房英又动了。但是这次,房英却不再提气飞掠,却是一步—步地向左角走去。
每走一步,他必出指凌空向地上画—条线。
为了恐怕受幻景的迷惑,不知不觉中方向变成曲线。故而划线为记,看看是否能走出此阵。
他一步一看,这一下,果然景色大变,方出六步,眼前竟是一片山岗。房英愕然止步,陡见—双斑纹巨虎,屹立岗上,双目炯然,注视着自己,作势欲扑。
这刹那,他心头猛然一震,暗忖道:“想不到‘再生仙翁’还养着这等巨兽!”
他猛然抖身而起,双掌提足全身功力,凌空向巨虎劈去。
狂飚排空,进如雷发,轰然—声,竟结结实实击在巨虎身上。
但是出于意料之外的,那掌击之处。倏然冒起一阵烟雾,巨虎狂吼—声,倏然不见。而眼前的景色又自一变,只见身临危岩,下临深渊,地势峻险已极。
他灵智一混倏清,陡然想起自己刚才进阵时,不是曾看到过地上有白虎的图画么?难道自己是被这些地上画的涂鸦所迷惑?
这时,他已感这“六爻飞伏阵法”果然空费所思,的确奥妙无穷。若自己被困死在阵中,个人生死,暂且不说,九华一派百余人垂危的生命,还有谁能解救?
焦急的心情中,他脑中光旋电转,倏然想起昔目终南二老为自己灌输功力后,武当掌门人所说的“魔由幻念而生,幻由心魔而起”的警语,暗忖自己何不在“静”字上下功夫,试试能否脱出这些幻景。
意念既决,立刻就地盘膝而坐,默念“达摩先天罡气”口诀,运起功来。
不过片刻,房英已灵台空寂,天人交会,进入无我天想之境,周身—片舒泰,真元如泉流一般,随意而动。
于是,他再度睁开眼睛,观望眼前的景色。果然,刚才迷蒙的雾气没有了,一切,仍恢复了未入阵前—样,“再生仙翁”仍盘坐在—块大石上,此刻正目露惊疑之色望着房英,
房英冷冷—笑道:“老丈,在下仍能清楚看到你!”
“再生仙翁”狂笑—声道:“你看到老夫而无法碰到,岂不还是输定了!”
房英大笑:“老丈怎知道我没有办法?”
“再生仙翁”满脸不屑之色道:“你小子有办法?就赶快使出来。只要能走近沾到老夫一片衣角。老夫决不食言。把辛苦炼制,专解百毒的‘锁命丹’送给你。否则,你今天只好认命了,活活饿死在阵中,决没有人救你!”
语声到此顿了一顿,又冷笑道:“不过,老夫可以忠告你小子:虽然你能想出这套静而生虚,虚而幻灭的佛门无上禅理,不受阵法幻象所述,颇不容易,但是,自保有余,想出阵却嫌不足。不信,你可以动一动,包管你又会看不清身在何处。所以,你小子还是养养精神,多捱几天的好。哈哈,自古艰难唯一死!生命终是可贵的……”
这番话连讥带嘲,把房英气得一双目珠中几乎冒出火来。他一声厉喝,身形—跃而起,就欲向“再生仙翁”冲去。
可是,说也奇怪,人刚刚站起,眼前景色—变,又恢复了断崖峭壁,深谷危岩,而“再生仙翁”坐的青石及人又看不见了。
房英一愕!
他倏然恍悟对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好让自己乱了章法。他不由暗暗叹一口气,极力平静自己激怒的情绪,再度在原地盘坐下来,调匀气息,澄清杂念。
只听得—声哈哈大笑道:“小子,我说如何?老夫就等着预备收尸吧!”
房英闻如未闻,片刻之间,智珠空灵,恢复刚才古井不波,百念俱寂的状态。他心念倏然—动,忖道:“我何不也气气他,看他怎么办!反正讨药是没有希望了,骂他一场也可出口气。”
这一想,又不禁想起狄美筝,姜索云那种忧愁焦急的神色及深深的托付?刹那之间,他不禁怨怒交杂,不由自己地星眸—睁,神光倏射,只见“再生仙翁”正着眼,望着自己在冷笑。
房英强制怒火,狂笑—声道:“老匹夫,你不要得意,小爷虽一时被困住,要死最起码也能熬过十天!”
“再生仙翁”接口笑道:“老夫就等你十天。”
房英冷笑道:“不过你老匹夫别得意,十多天中,难保小爷不会设法脱身。”
“再生仙翁”一咧嘴道:“哈哈,难如登天。否则老夫绝不会如此自信。”
房英冷冷道:“你纵然困住我,但恐怕你也会一时睡不着觉。”
“再生仙翁”一怔道:“为什么?”
房英冷冷道:“你坐视百余生命而无动于衷,既对不起你这—生,更对不起一生所学。仰则愧天,俯则愧人,你自己想想,深夜扪心自问,能睡得熟么?”
“再生仙翁”哈哈一笑,冷冷道:“小子,你不必想用大道理来打动我,老夫年巳花甲,比你小子懂得多……”
房英冷笑道:“既懂而不做,你就不称是人了!”
“再生仙翁”双目精光暴瞪,长须无风自动,怒道:“小子,别以为老夫不能杀你。此阵令人由魔生幻,不过仅显示出奥妙的一部份而已,其实只是老夫一举手之劳,你就会陷人不可救的危机……”
房英心头一凛,他以“再生仙翁”的神色来判断,知道不可能是恫吓之词。但他已横下了心,觉得慢痛不如急痛,早晚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些。于是犴笑一声道:“老匹夫,你有什么把戏,尽管施出来!本少爷就想试试这鬼阵有什么把戏,反正少爷不死,会把你十八代祖宗都骂上。”
“再生仙翁”气得脸色发青,双手撑地,就欲起立,但是他身子动了一动,出乎意外地倏然大笑起来。
房英一怔,大声道:“笑什么?是不是被本少爷骂得太痛快了?”
“再生仙翁”一哼道:“小子,你想激怒老夫,以求早死?嘿嘿,老夫就要欣赏你慢慢地死,反正到你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时,你要想骂也骂不出口了!”
说到这里仰头望了望天色,又道:“天快黑了?老夫要用膳,少陪了!”
语完,人已一跃而起。
房英心中大急,对方真要一走,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了,不说自己还急于设法脱困。这刹那,他情急之下,脑中倏有了一份侥幸的想法,陡然大喝—声道:“老匹夫,慢走!”
“再生仙翁”站在青石上,冷冷道:“你总不见得是求饶吧!”
房英冷笑道:“赌注已下,大丈夫男子汉,生是生。死是死。求什么饶!只是你说过不移功—步,岂能现在离开?”
“再生仙翁”冷笑道:“你既无法沾我一点衣角,难道要老夫陪你喝上—夜露水?”
房英大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再生仙翁”想了一想,道:“有办法就施出来,老夫可没兴趣陪你捱饿!”
“当然,只是本少爷要重新问你,你说话算不算数?”
“哼! 老夫何等令名,岂能对你这个黄口孺子说了不算。”
“既然如此,你就该好好坐下来,等我出手!”
房英说着,人已缓缓起立。此刻话虽这么说,但脑中却保持着—片空灵,毫无意气及杂念。
“再生仙翁”冷冷瞥了房英一眼,冷冷道:“也好,今天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输得口服心服,现在你我相距不足五丈,若要真有办法能接近老夫,大概五步路就可以了,老夫从—数到十,数完就走,绝不再与你干熬。”
说着又缓缓坐了下去,口中朗声地报着数:“………二……三……”
然而此刻的房英却像在故意戏弄“再生仙翁”,耳中听着对方念数,竟然没有—丝行动,而反负手仰天观望着银河繁星起来。
“再生仙翁”眼见他那副悠闲的神态,神色微微怔了—怔。旋即大怒,他认为房英只是在戏弄他,但是他口中仍不断的念着数:“四……五……六……”
数到七,“再生仙翁”鼻中—哼,目光一抬,不再望着房英,也仰首望天起来。
他认为这小子可恶透顶,也无聊透顶。
但是房英真的是存心戏弄他,目的仅是出口怨气吗?
绝不!“再生仙翁”完全料错了。
房英此刻虽负手仰首望天,然而眼中余光,却极力注意着“再生仙翁”动静,神态虽然悠闲,可是终南二老输入他体中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却已全部聚集于左臂。他正暗暗按着“达摩先天罡气”的口诀,运元缓缓通过十二重楼,由“紫府”、“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