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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兮一怔,看看苍离帝君,再看看自己,不得不承认,从外形上看,她与人们心目中的法师,委实相距甚远。
苍离帝君倒是有高人范儿,可那也得他老人家愿意出手啊。在东岳为鬼仙千年,陈兮心里有数,九天之上的神祇至尊至贵,却非至情至性。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着下界众生。凡夫俗子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让他们出手相助,难于凡人登天。
陈兮正忖度着要怎么委婉的说,她才是所谓的能驱鬼的法师,却听苍离帝君开口说道:“父有恙,子安康。欠债需还,天经地义。”
他的声音苍苍凉凉,如风吹碎玉,水击寒冰。孙家婆媳听在耳中,脸色俱是一白。
刘氏颤巍巍地说道:“法师,我们家二十多年来修路铺桥,友善乡里,都不能弥补当年的过错么?”
苍离帝君不置可否。
刘氏眼中噙泪:“罢罢罢,当年种下了恶因,就该料到有这恶果。只是,我家康儿并无过错,为何那林氏连康儿都不放过?”
陈兮并不知晓孙家和林小姐之间的恩怨,但是听苍离帝君的意思,似乎是孙家做了对不起林小姐的事情。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这林小姐身为女子,不去投胎转世,而是二十余年之后才去报仇,也忒能忍了些。
她低着头略一思索,脑海中就有了一个恩怨交织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
陈兮还活着的时候,在彤云山璇玑门学艺。同门有个师兄,修为也不算出彩,却是个天生的话本先生。他的话本内容新奇,剧情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鲜明,他笔下的故事远比现实要精彩的多。
当时在缺少娱乐活动的璇玑门,师兄的话本成了大家唯一的消遣。他也因此受到不少师姐的倾慕。
陈兮当年有幸拜读过他的大作,辞藻华丽,行文流畅,故事别致,那九曲十八弯的内容往往让人猜不着开头,更猜不着结局。后来,这位师兄因为话本写得好,白日飞升,做了司命神君。
陈兮那时无比相信师父的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瞧,这话本写得好,也是有出头之日的啊。
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看到过比师兄所写的更精彩的话本了。这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不过,后来她看得多了,也渐渐看出些规律来。但凡一个男子对不住一个女子,那么定然是在感情上负了她。
陈兮心中甚是欣慰,师兄做了司命神君多年,这命谱写得依然有浓浓的熟悉感啊,深得她心。
却听苍离帝君言道:“唔,想必是你的康儿也欠了人家。”
他说的风轻云淡,樊氏却身子发颤。数月过去,女鬼在她新婚当天说的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自己的丈夫很是亲昵地唤那林家小姐:“阿萱。”
樊氏也记得丈夫丝毫不惧林小姐的异类身份,拉着鬼的袖子,哀求什么:“忘了我吧,忘了我吧……”
丈夫的突然生病让她把这些都藏在了心里,现在想想,丈夫欠下的不是桃花债又是什么?难怪孙家急急忙忙要迎娶她过门,原来,原来是为了躲避这场桃花劫!
樊氏脊背发冷,原来是这样。她暗暗埋怨自己命苦,虽然法师说丈夫并无大碍,但是被恶鬼缠上了,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刘氏冲苍离帝君拜了几拜:“求法师驱鬼,救救我儿。”她双目含泪,俨然一副慈母模样。丈夫欠下的债,她会和他一起偿还。可她不愿意儿子有事,康儿是她的命根子,康儿必须活着。
苍离帝君却闪身避开,淡淡地道:“本君不是法师。”
刘氏迷茫。
陈兮忙道:“我是,我是来捉鬼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还特意晃了晃手里的伞:“我真的是来捉鬼的。他不是。”
孙家婆媳面面相觑。这个容颜稚嫩的小姑娘么?不过,她的到来,让孙家父子的精神头儿好了不少。
陈兮觉得苏勒做的最对的事,就是让律令来帮助她。
律令办事效率极高,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不但能讲出林小姐的死因,还能将生死簿上关于孙家父子和林小姐的记录背的一字不差。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林小姐死后居住的地方。
陈兮甚是感动,觉得单用语言已无法表达她真挚的感激之情。她酝酿了好久,才热泪盈眶说了一句:“律令,你真是个好人。”
律令丝毫不给她面子:“小兮,我不是人,我是鬼。”律令性子爽朗,跟着苏勒一起叫她小兮,觉得比仙子什么的顺口多了。
唉,律令真是不懂事,她积攒出来点眼泪也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还有没有妹子记得傲娇的司命神君那个华丽的酱油?
☆、桃花错(二)
那林小姐是上吊自尽的,自古以来,吊死鬼若要投胎转世,必须得寻找替身。她还在人间游荡,未必是想留下来报仇,找不到替死鬼也是有可能的。
律令说,替死鬼三年找一次替身。掐指一算,林小姐正好故去二十一个春秋,正是寻找替死鬼的大好时机。
陈兮心里打了一个突:“她不是要让孙家父子做她的替身吧?”
律令摇头:“不是不是,若是要找替身,一个就够了。她独自居住在听竹轩,应该打算长期做鬼,不像是要投胎的样子。”
陈兮点了点头:“听竹轩啊……”她有些恍惚,当年曾经有人说过,大雅即大俗。她还活着的时候,“听”字极为流行,整个璇玑门充斥着听雨轩、听竹轩、听兰轩、听雪轩……她当时想给自己的房间取名叫成仙阁,还被别人取笑了好久呢。
原来,人间过了这么多年,听竹轩这个名字,还依然流行啊。陈兮突然觉得自己当年没有跟随潮流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不过真到了听竹轩,陈兮反倒想不出比这更为贴切的名字了。城外的绿竹林,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绿竹掩映处,有一座精致的阁楼。微风吹动,竹叶轻轻摇摆,说是听竹,也不为过。
律令双眉紧锁,轻声道:“那就是听竹轩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儿的,在她大闹婚礼之前,没有人见过她。”
陈兮想了一想,说道:“那也未必没人见过,若她是恶鬼,指不定见她的人都被她杀了。”
“不然,若是恶鬼作祟,地府会察觉得到。”律令反驳,“这些年,她一直安分守己。”
陈兮点了点头,唉,终究是受师兄的话本影响太深,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她瞅了瞅安安静静站在不远处的苍离帝君,笑得灿烂:“啊呀呀,这孤魂野鬼住的地方必然是简陋的很,帝君身份高贵……”
苍离帝君双眸轻转,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认真地倾听。
陈兮话头一转:“啊呀呀,瞧这边的竹子生的多好。在此听竹肯定别有一番韵味……”
苍离帝君只是轻轻地扫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陈兮连忙正色说道:“是这样的,那林小姐如今失去了肉身,魂魄无依。她恐怕承受不了帝君身上的功德。”
苍离帝君微微一笑:“本君没别的本事,这一身的功德和戾气还是可以收放自如的。”
陈兮吁了口气,他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难怪他敢大摇大摆地进入孙家,原来他的毒是可以控制的。
此时,阁楼里却传出“铮铮铮”三声琴音。紧接着是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贵客既然到了门口,为何不进来?”
阁楼的门被打开,一个女子飘了出来。她身穿一件湖蓝色的对襟大袖衫和同色长裙,佩着浅色的披帛,明明是十七八岁的绝色容颜,却无端给人一种苍凉之感。她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侍女,忧郁而贞静。
她秀眉微蹙:“是鬼差?”
律令上前一步:“我叫律令。”
林小姐慢慢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律令。常听人说急急如律令,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你是来捉我回地府的?”她对律令笑了一笑,但谁都看得出来,这笑容未能到达眼底。
律令微微一怔,看向陈兮。按照少君的命令,一切以她为重。
林小姐将他们迎进了听竹轩的阁楼中。她死前为名声所累,死后仿佛并不计较这些虚名。她大大方方地邀请他们坐下,让他们品评墙上的画卷。
律令对书画一道完全不懂,如果他不是鬼,他肯定此刻已满面通红。
若在平时,陈兮倒能评上几句,她生在世家,长在璇玑门,书画是必修课。可是眼下的场景诡异,她也不好一展胸中所学。这林小姐身上郁气极重,想来当年必定被伤的很重,不然也不会上吊自尽。
陈兮试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