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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山魈的眼睛蓦然大亮,声音都显出两分急迫:“条件?”
不是他不淡定,而是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蛮祖父子费尽千辛万苦,不惜与天为敌,所谋求的岂非是这些!
古纳图成为新的天道,这意味着新规则的诞生。蛮人的的确确有可能籍着这个机遇、这股东风,突破身背负的沉重枷锁。
当然神王也明白,这样的好处,是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换得。
“条件。”这两个字,长天咬音很重,“七界开辟不久,还不稳定。除开南赡部洲外,其他六界都需要镇界的重器!”
“你拿不出?”皇甫铭疑道,“南明离火剑陪你成真神,它足担此任。‘寸光阴’留在时间裂隙当,谁也取不回来,你若是想要‘沉浮’和‘羿神弓’……”
这些神器虽然珍罕,却不能和蛮族的未来相提并论,是以皇甫铭毫不犹豫。可是他话未说完,长天即出声打断:“六界需要的不是神器,而是——”
他扬了扬长眉,不掩饰眼透出的恶意:“——真命之躯!”
山魈忽然闭嘴,不说话了,只是望向长天的眼神格外凌厉。
长天的话却还在继续:“还记得蛮祖与天争锋的下场?那不错。可我不会像曾经的天道那般暴殄天物。”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很有份量,“皇甫铭,将你身躯分作六份,各自镇守一界,为新天道效劳。做到这一点,蛮族有未来。否则……”
威胁的话不必多说,双方都是人精,心如明镜。
巴蛇的要求实在太毒辣,与其说是让神王镇压六界,倒不如反过来说,是用六界镇压他!
成为护界天王之后,一界之规则会死死压在他身。何况长天是打算将他劈作六份,那么他一共要承担六重天界的压力!
开什么玩笑!被压得这么实,天道都逃不出来吧?
山魈的目光都转作了怨毒:“痴人说梦!”
“你若不是还想着全身而退、东山再起?”长天毫不留情地点破他的心事,“不可能了,你再不是我对手!”
天地大变,规则也会跟着变。即使规则不变,蛮族在南赡部洲活不下去,神王也积攒不到信仰之力,不可能恢复强大;并且别忘了,巴蛇可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他有宁小闲,有神木古纳图。
的确,从哪个角度看,神王也没有胜算。
这方隐秘的天地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慢慢凝重。
长天也不逼迫,只抱臂在前耐心等待。
他很自信,开给皇甫铭的条件是蛮族惟一的出路,也是皇甫铭注定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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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布的章节较多,没有很好的精修。前章出现纰漏,七界没有蛮人位置,特此更正~
完结篇 最终之战(87)
成王败寇是铁律,而神王已经失去了和他叫板的筹码。
虽然都是真神,但两人再也不能放在天秤的两端去称重了。
好似过了很久很久,透进枝叶的阳光不停改变角度,最后消失不见。
也在西边的山峦挡去最后一点阳光时,神王终于开口了,目光和天色同样黯淡:
“好,我答应你。”
他再不甘,又能怎样?
他再愤怒,又能怎样?
他已经输掉了所有,不能将蛮族再搭进去了。这个伟大的种族,这个才辈出、生命力旺盛的种族,这个父子二人倾尽所有的种族,理应得到最光明、最平等的未来。
他怎能为了一己之私,令它从新世界的版图被从此抹掉?
长天站直了身体:“明智的选择。”
看他要走,皇甫铭突然出声阻拦:“且慢,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已下决断,他很干脆将满腔怨恨抛在一边。
长天微微侧身,等着他的下。
“你修行的道是什么?”
他不会忘记,长天在法则界品评他们父子二人的道心时,用的“只不过”这三个字。
取天道而代之,这宏愿还不够大么?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是输了。
这里已经很暗了,长天的金眸却在一片昏沉熠熠生辉。他望着山魈,一字一句道:“我毕生追求的,是凌驾于大道之。”
这几个字如定身法,几乎将山魈钉死在原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怪不得巴蛇的领域那么古怪,他始终揣摩不尽。
既能凌驾,那不一定要斩灭天道,不一定要取而代之了。
那么巴蛇和天道之间,不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如此,双方都有周转的余地;如此,都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
山魈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句:“把祭坛准备好。”
终是心灰意冷了。最后一字说完,山魈的身躯也四分五裂,露出了泥塑的内面——这只不过是代皇甫铭传话的一个泥傀而已。
目的达到,长天转身缓缓走远,步态从容。宽大的黑袍依旧半个褶皱也不曾留下,平整得像刚刚熨过一样。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山魈眼的光芒才渐渐消隐。
他们到底是生死大敌,巴蛇分明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牢才放心。呵,他镇守六界,虽然失了自由,却也得了一个小小福利:
他能和宁小闲朝夕相见了。
巴蛇,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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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隐流大营,宁小闲忽然停下脚步,在山林间站定,而后清声道:“出来吧。”
林间慢慢走出两人,一个袖袍大袖,一个身姿婀娜,齐齐向她行了一礼:“玄天娘娘。”
“月娥,言先生。”宁小闲面并无讶色。她代古纳图行使天职,与南赡部洲天道的关系极是有趣,并没有取代之,却可以插手本界事务。打个不恰当的方,挺像是董事长与ceo的关系。因此,她对于两人的到来也是心知肚明。“寻我有事?”
“这一次南赡部洲免于灭世,有赖神木和娘娘援手。”月娥无论面色还是声音都很缓和,不复先前冰冷,“天道着我为娘娘办一件差事,以偿此恩情。”
“还我人情?”天道主动门,宁小闲有些惊讶,笑嘻嘻指了指自己,“让我随便提?”月娥对她态度的改变,无非是宁小闲身份和地位今非昔。
天道果然实称得很,论拳头称老大。
月娥点头:“在天道能力所及范围内。”
宁小闲也不客气:“好吧,那么我想要……”
话未说完,被月娥出声打断:“娘娘,可还记得我私下与你立过的约定?”
私下的?宁小闲微微一怔。
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宁小闲想了想,才忆起昔年她和汨罗被困梦城,月娥助他们逃脱,条件是当自己的使命来临,宁小闲要为其推迟一百年。
宁小闲不由得恍然:“这是你的使命?”
“是,还请娘娘履约。”月娥也不与她客气,“一百年后,我会再找娘娘,满足你提出的条件。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请你仔细斟酌。”
宁小闲望望她,再望望边的言先生,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笑了笑:“好,天道好不容易慷慨一次,我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向两人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神人的寿命悠长,何况是她。大概从现在起,她最不缺的是时间了。
她等得起。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月娥松了一口气,居然露出浅浅一个微笑。言先生瞧在眼里,只觉天光都明媚起来,不由得牵起她的手。
“昨日真是步步惊险,我还以为南赡部洲从此万劫不复。”他低声问她,“这一切,都该发生么?”
月娥点头,而后摇头:“与我所知,有很大不同。”
她望向言先生,目光很亮:“都过去了,从现在起,我有一百年的自由。你……”
她在征询他的意见,小心翼翼。
言先生的笑容更温柔了:“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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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以南两千七百里,阳明山。
风雨交加,雷声轰轰,天电走龙蛇,可算是本地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如果没有日前的旷世劫难,这会儿新鲜的莓子该采摘市了。
山洞里,海勒古给火堆里添了一点木柴。阴九幽古怪地望他一眼。
这里谁需要照明烤火?
“她喜欢光亮。”海勒古头也不抬,“天灾已经结束,你该将她放出来了罢?”
阴九幽从怀取出一截养魂木拍了两下,即有一缕青烟从逸出,化作女子身形,却只有一掌多高,停在他手心。
正是阴九灵。
“你都看到了罢?”阴九幽向着北方一指,“南赡部洲已经变了天,再非你我久留之地。我给你换一副身躯,而后遁入虚空,遨游三千小世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