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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片晌之间,杨广已换上了天子服饰,俗话说,人靠衣装,只听那环佩叮当,珠串轻晃,杨广已由一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摇身变为一位威凌的君王。这衮服一上身,杨广似乎一下子便进入了君王的角色,他双手一分,猛然站起身来,架势十足地在殿内龙行虎步。这一下,顿时唬得那一干人等慌忙拜伏下去,口中连颂万岁。
“都起来吧,这便摆驾金阕殿。”杨广仰天哈哈一笑,当先向殿门外走去,那些宦官宫人赶紧爬起身来,簇拥着杨广步出了殿门。
大殿外边的青石阶下。满脸恭谨的宇文伤和独孤峰浑身披挂,已率着两大列甲胄鲜明的执戟禁卫等候多时,远远地望见杨广出殿,缓步下阶,他们两人连忙领着那些神情昂奋的禁卫。向皇帝行了军礼。
收买人心永远不嫌迟,杨广甫一登上备好地车辇,便拉开了嗓门对那些禁卫一番抚慰,宣布不单拿出内帑犒赏忠心护卫皇室的将士,稍后还将对表现特别出色的个别人等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那些禁卫从龙日久,本就执着隋室正统的理念,且对这位重新崛起于江都的皇帝大有信心。这下听他抛出了大把大把的好处,哪里还不识趣,当下欢呼跃雀着舞蹈参拜,一表誓死护卫皇帝周全的忠心。
杨广笑容满面地叫众人起身后,大袖一扬,御辇车驾便在一帮浩浩荡荡地侍从的簇护下,姗姗地起行,一路穿亭过廊。杨广也不及观赏,小半个时辰之后,杨广他们终于抵达了外宫金阕殿的侧门偏殿。
“陛下,”这时候,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宦官忽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向着下了车驾地杨广细声跪禀道,“越王殿下已赶了过来。殿下他请求晋见圣颜。”
杨广停驻往正殿走的脚步,他默然半晌,心知一味地闪避不见也不是办法,便缓缓地说道:“宣他进来吧,朕也想见见他了。”
待那个小宦官又跑了出去,杨广便低眉细想记忆中的那个“皇孙”的模样,不多片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先前地那个小宦官便引着一个身着皇室朝服的小孩子走了进来,疾趋至杨广的近前拜下。
“皇孙叩见皇爷爷,愿皇爷爷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嗯,好,越王平身吧。”杨广听到“爷爷”两字,心中一阵郁闷,也不多说甚么,抬手唤起了这个便宜孙子,然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历史上尚还有点名气地隋朝末代皇帝“皇泰主”。
此时的杨侗不过十二三岁,但身形却颇为修长,容貌俊美,与杨广的仪容竟有四分相似,且举止行动,落落大方,神态凝静,从容不迫,进退亦毫无失宜之处,衬上朝服,颇有王者之气质,杨广一见之下,顿时大生好感,心中也起了亲近之意,同时也明白过来,为甚么王世充这么强势的人物谋逆逼宫,却仍然有一大票臣子追随于他了。
杨广倾身扶起小杨侗,抚摩了一下他那束着金冠的黑发,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微笑着说道:“很好,比年前倒是长高了不少了。”
小杨侗乃是杨广之长子、前太子杨昭的爱子,与已被李渊撵下宝座的长安代王杨侑,素来皆受杨广地宠爱,对杨广亦十分敬爱,年前,他一个小孩子被杨广留在了东都。
作为镇守东都的唯一男性皇族,无权无力,本已是万般的委屈,先后又有李密、王世充两人凌迫,寝食不安,不单皇权旁落,孤苦无依,还得承受着日不保夕的恐惧,这种种压力,实非他所能担当,故而,他常常对母妃刘良娣说道,“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
昨夜他良久未眠,突得外祖叔公独孤峰的禀报,说道皇爷爷竟已从江都回来,甚已驻碧玉宫,他骤闻之下,心中地欢喜实难表述,当下就要前去谒见以往最为疼爱自己的皇帝爷爷,奈何独孤峰却早得杨广地禁令,当下极力的劝阻,不教他打扰皇帝的安歇。
这日清晨,小杨侗早早地起来,拜见母妃之后,便令心腹小宦官跑来禀告,说是要来拜谒阔别年许的皇爷爷。
却说被杨广扶将起来的小杨侗,为杨广这么亲切地抚摩,忧虑之心登时蓦然地开解,他抬起头来,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果见皇帝爷爷真如独孤峰说的那般,看上去比自己的母妃竟还要年轻许多。
听到皇帝“爷爷”的语气比以往还亲切和蔼,小杨侗的鼻子不自觉地一酸,反手握紧杨广宽大温暖的手掌,嫩声唤道:“皇爷爷!”
“既然来了,就跟皇爷爷一起去升朝吧。”杨广见到粉雕玉琢的小杨侗对自己这样地依恋,不由想起了远在江都的素素的肚子里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刹那间,心情竟莫名的大好起来。
小杨侗本就不想这么快离开杨广的身边,他甫一闻言,便乖巧地应了一声,欢喜地拉着杨广的手掌,朝着主大殿金阕殿侧边的入门走了过去。
两人身后的宇文伤与独孤峰见此情景,不自禁地互相对望了一眼,旋即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闪电般地扭过头去,紧随杨广的脚步行了过去,但是,两人皆知对方的心中,均是起了万般的心思。
第一第一百五十三章 金殿朝会
外宫的金阕主殿乃是一座将瑰丽与庄严完美结合起来的殿宇,此时,它正沐浴在秋晨的阳光中,放眼望去,只见雪墙朱梁,雕栏画柱,更有粼粼的琉璃瓦当反映着柔和的光线,熠熠发亮,金碧辉煌。
正当此刻,金阕主殿内里上面的御座阶下,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黄权、右司郎卢楚,以及长秋监段瑜、起居侍郎崔长文、太仆少卿张权、朝请大夫崔善服、宣惠尉郭文懿等九人,已手执着象牙笏,站在朝班的左列,小声地纷纷议论着。
而站在朝班右列的,却是戴盔披甲的五名武将,当首按剑卓立的那短须男子,正是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他身后依序下去,分别是宣武将军费曜、显武将军田崂、承信校尉黄桃树、昭信校尉张志,比之文官,这五名武将倒是安静许多,但也并非说就无人谈论了。
“黄校尉,”段达的女婿张志碰了碰黄桃树,轻声问道,“昨夜卑下从岳丈那儿听说,陛下已从江都回来主政,这事是否属实呢?”
黄桃树微偏回头,小声地回道:“昨夜令岳段大人也在当场,这应该不会有假的吧,不过,本人听前来报信的宫禁卫士说道……嗯……陛下好象与净念禅院的主持了空大师一般,练就了返老还童之术,面容竟已恢复了青春,看上去和青年并无两样。”
张志亦曾从岳丈那儿听过这一事情,当下微一颔首,刚待说些甚么,却突然听得御座左侧的偏门那边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子长声喊道:“圣驾到…………”
大殿的诸人脸色齐齐一肃。侧过身躯,朝着上座躬身施礼,排在朝班最前面的段达与皇甫无逸同时微微抬眼,细心瞧了上去。
只见偏门的荧荧珠帘哗啦地钩了起来,人影闪动,当前便有四名宦官引路,次之是宇文伤与独孤峰这两个对头充当护卫。后有两名宫人打扇,团团簇拥着皇帝杨广与越王小杨侗跨了进来。
“恭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的文臣武将拜伏下去。
“众卿平身!”杨广举足踏上御座,盘膝坐下。随即驾轻就熟地招手唤起底下地诸人,宇文伤与独孤峰两人似是深有默契,分别侍立在御座阶下的左右,而小杨侗则是乖乖地跪坐在杨广座下的小榻上。
“谢万岁!”底下各臣子虽然不朝多时,但礼仪倒是不见生疏。
“值此国难。诸位卿家对朝廷依然不舍不弃,昭昭忠心,由此深见。朕心里实在欣慰,”杨广拿出了当日在江都的派头,侃侃说道,“朕日后定然不吝嘉奖,以彰诸位卿家之赤胆忠
殿下的众人乍一听闻皇帝果然变得如传言中的那般慷慨,心内均是大大地振奋,望着这归来的年轻英俊地皇帝陛下,只觉他真的前所未有地顺眼。但这些人宦海多年,表面上当然还是矜持谦让了一番。
“如今宫城被困,危安难定,诸卿请暂居其位,各尽职司。切勿去职离守,不日平扫叛乱之后。朕再行按功行赏,决不食言。”
“臣等自当凛遵陛下谕旨,鞠躬尽瘁,报效皇恩!”虽然皇帝许下的好处仍是杳然不见踪影,但段达等人又怎么会不识趣,呼啦地又跪伏在地,优美动听的漂亮话更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撒了上去。
杨广自然也不轻易相信他们会真的“鞠躬尽瘁”,说实在话,据他地记忆,这些人里面,除却寥寥几人,就没多少个是好货的了,但眼下用人之际,他当然不会蠢得大加排斥,驱散人
杨广呵呵轻笑,作出开怀之色,他抬手招起地上的诸人,然后向侍立阶下的宦官头子胡德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