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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道:你们请作保镖的大道社又是甚么路数?
管平愕然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人,竟未听过山西最大的帮会大道社吗?自大隋亡后,天下纷乱,盗贼四起,道路不靖,大道社于是在各省市遍设镖局,收费虽然昂贵,却是物有所值。据我所知他们只曾失过三趟镖,事后都能追回部份物资,更把劫镖者赶尽杀绝。
徐子陵皱眉道:镖局最重商誉,若他们监守自盗,以后谁敢信任他们?
管平苦笑道:在一般情理言确是如此,故今趟若非我亲耳听到,绝不肯相信。
寇仲奇道:这样的事,管老板怎会亲耳听到?
管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两条大船泊在这里的码头后,我循例到船舱检看货物,忽然听到负责今趟护镖的大道社副社主';夜叉';冯跋和手下孟得功、苏运三人在舱门处说话的声音,内中提到收取了存义公的百两黄金,要在抵达山海关前把我害死,吞掉我的绸货。我吓得躲起来,到他们离开才敢潜逃出来,连忙离船,来到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有幸碰上你们。
徐子陵问道:存义公是甚么人?名字这么古怪的?
管平道:存义公是山西最大的布行,与我的蔚盛长和卖颜料的日升行并称山西三大商号。存义公一直想兼营绸缎,我们曾因此和存义公闹得很不愉快。
寇仲道:你们的货船何时继续上路?同行的尚有甚么人?
管平道:明早才起行,一起附运的尚有山西另外十多间商号的货物,包括存义公和日升行在内。每个商号都派出代表多人随货北上,负贲交收的事务。附运的全是北霸帮订的货。
寇仲叹道:管老板你中计哩!
管平愕然道:中计?
寇仲道:这叫';出口术';,冯跋等人根本晓得你在舱内点货,所以故意在舱门附近说话,好让你听个一清二楚,吓得逃之夭夭。我敢包保不关存义公的事,若你就这么赶回平遥向存义公兴问罪之师,就正中大道社的下怀。事后大道社更可推个一干二净,还诿过于你身上。而管老板你则完了,以后再不用干绸缎生意啦。
管平听来半信半疑,忽明忽暗,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想得呆起来,喃喃道:我和大道社社主丘其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竟要害我?
接著探手抓紧寇仲的手,颤声道:两位好汉定要助我,我决定立即退出团夥,取回实物,再另想办法运往山海关。
徐子陵道:我们助你取回货物只是举手之劳,不过祸根尚未消除,因为摸不清大道社为何要针对贵行下手。
寇仲问道:下一站你们会到甚么地方去。
管平道:我们正是要到贵亲所在的乐寿去,因尚有一批货物会在那里附运,唉!该怎办好呢?
寇仲心忖又会这么巧的,笑道:从这里到乐寿尚有几天路程,我两兄弟就暂作你的私人保镖,到乐寿后再说。
管平反犹豫起来,道:这里是窦建德的地头,加上有你们壮我声势,我尚或有机会把货物取回来,谅大道社亦不敢当著其他商号的人公然害我并强占我的货物,可是一旦离开历亭,大道社人多势众,情况又有不同,倘若连累两位,我管平于心难安。
寇仲拍拍吃饱的肚子,长身而起道:管老板放心,不要看我们穷得发霉的样子,事实上我们是能应付任何场面的高手。出来江湖行走亦是本著替大行道的心。来!让我们先到船上好好睡他娘的一觉,只要你不离我们左右,保证到什么地方那像在平遥般没人能动你半稂毫毛。
又一拍背上井中月,笑道:要蛮来吗?先得问问我另一个兄弟肯不肯。
管平疑信半参,又不好意思表示怀疑寇仲的能力,为难至极点。
徐子陵扯著他站起来,凑到他耳旁低声道:管老板,该付账哩!
第十一章欲舍难离
三人在黄昏时份上船,大道社包括冯跋在内的几个头儿均到城内寻乐子去了。管平此时只好硬著头皮,摆出大老板的派头,认寇仲和徐子陵为赶来会合的表侄,不理大道杜的人反对,迳自带两人入房。
寇仲见房内有两张床,问道:谁人和你同房?
管平道:每个商号都获分配一闲房,我本来有个护院同行,可惜他离开平遥不久就病倒,得返平这就医,我只好孤身上路,现在回想当时情况,我那夥计该是被人下毒,否则懂武功的人怎会部么易病倒。
寇仲点头同意,向徐子陵笑道:我们又要挤在一起睡觉啦!
徐子陵踢掉靴子,毫不客气往床上躺下去,困倦欲死的道:冯跋快回来,你去应付他,勿要吵醒我。
管平惊魂未定的道:你怎知冯跋快回来呢?
寇仲扯著管平在靠窗的椅子坐下,伸个懒腰道:冯跋的手下见到管老板忽然带两个壮汉上船,当然会立即入城通知冯跋回来。
瞥徐子陵一眼后,笑道:好家伙!要睡即睡,果然是睡觉的高手。
徐子陵慢、长、细的呼吸声轻轻响起,似有若无。
管平心惊瞻颤的道:待会冯跋回来,真不用唤醒他吗?多个人帮手总好过少个人吧!
寇仲打个呵欠,道:我肯去和冯跋说话,已不知多么给他面子。若非怕管老板将来难做人,我肯定会把大道社的人全掷进永济渠去,自行驾舟北上。
管平忍不住道:坦白说,我也见过江湖上不少名家高手,但像两位般完全不把敌人放在眼内的,尚是首次遇上。如非见两位成竹在胸、思虑缜密,真要怀疑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之犊?
寇仲隔几一拍他肩头,笑道:我最欢喜坦白的人,咦!来哩!大道社的人碓有点效率。
管平愕然道:有人敲门吗?为何我听不到的。
寇仲道:冯跋刚上船,管老板当然听不到。
管平半信半疑,正想说话,十多个人的足音在舱廊入口处响起,直迫而来。
砰!砰!
沙哑的声音在门外道:冯跋求见,管先生请出来说两句话。
寇仲哈哈笑道:二当家你好,本人傅雄,是管老板的远房疏堂表侄。接着轻踢管平一脚。
管平干咳一声,道:二当家有甚么话要说,就和我的远房……嘿!表侄说吧!他说的就等若我管平说的。
冯跋隔门阴恻恻的道:管老板要知道和我说话是要讲资格的,这趟镖由我大道社负责,依规矩绝不容任何陌生外人中途加入,管先生竟然不加理会,是否别有居心。
寇仲哑然笑道:谁真的别有居心,冯老哥你该比谁都清楚。
冯跋默然片晌,语气忽然变得沉著平静,淡淡道:有胆色!傅兄请到船楼来说话。
足音远去。
寇仲再伸个懒腰,长身而起,羡慕的瞥一眼深酣梦榔的徐子陵,道:早点解决,早点睡觉。无论发生甚么事,管老板千万别离开小杰之旁。
寇仲拉开房门,只见廊道通往船面的一截两边站了近十名武装大汉,人人目光不善的打量寇仲,杀气腾腾。
寇仲目光一扫,眼神到处,众汉纷纷被慑,眼睛垂下或移开视线,皆因寇仲的眼神锐利如箭,如有实质,瞧得大道杜诸人无不心悸意乱,不能坚持。
寇仲哈哈一笑,跨过门槛,关上房门,穿过林立两旁的敌人,往船面方向悠然步去,自然而然有股迫人的气势,教人魄为之夺,不敢轻举妾动。
在风灯照射下,近二十名大这社的人聚在船尾舵楼处,为首的中年大汉,身子扎实,中等身材,招风耳狮子旱,容貌丑陋,双目凶光闪闪,一瞬不瞬的盯著寇仲,背上一对长约四尺的铁叉交叉的从左右两肩露出叉尖,颇有点高手的强横气势。
能坐上大道杜副杜主之位,当然有些斤两,换了是一般江湖好手,见到如此声势,不立即打退堂鼓才怪。
寇仲只觉有趣,刚踏上船面,人影一闪,守在舱门左边的大汉肩往他撞来。
寇仲暗忖这种手段老子尽有得出卖,乃江湖惯用的手法,借此秤秤对方斤两。为施下马威,移动的速度倏培,敌汉登时撞在空处,在他身后往另一方跄踉错撞,碰在守著舱门右边的大汉身上,狼狈不堪。
冯跋一方人众齐露出惊愕神色,因为他们竟看不到寇仲如何增速闪避,感觉非常怪异。
寇仲好整以暇的来到冯跋前丈许处立定,原本在舱内的敌人拥出舱面,封死寇仲后路。
冯跋迎上寇仲精芒电闪的双目,心中一寒,本有千言万语,忽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寇仲深明见好就收的道理,他当然不会害怕大道社,可是如若与大道社结下解不开的仇怨,对管平这种正当商人,将是后患无穷。所以必须软硬兼施,把问题解决。
舱内隐隐传来人声,是其他商号的人出来看个究竟,却给大道社的人拦寇仲迫近两步,侍到冯跋两旁手下全把手按到兵器上方才止步,露出他招牌式有若灿烂阳光的笑容,从容自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冤家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