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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应该看得出他们并不相配。大婉却偏偏故意问道:“小婉为什么不如大婉?”俞五道:“无论装酒装菜,小碗都没有大碗装得多,小婉当然不如大婉。”大婉道:“破碗呢?”俞五道:“破碗就比大碗更好。”大婉道:“为什么?”俞五道:“一个碗若破了,必定已尝遍了酸甜苦辣,就像是一个人,也要历尽风霜才会老,老人总比小孩的经验丰富,姜也是老的辣。”他端起他的破碗,一饮而尽,大笑道:“所以破碗当然比大碗更好。”大婉也笑了,“幸好我们说的是人,不是碗,这个小婉不但比大婉好,也比破碗好。”俞五道:“哦?”大婉道:“我知道,这个小婉一定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子,而且又温柔,又多情。”俞五道:“你怎么知道的?”大婉道:“因为她是邱凤城的情人,银枪公子喜欢的女孩子,当然不会是我这样的丑八怪。”俞五大笑道:“原来这个小婉是别人的,难怪你肯要我替他去找。”他不让马如龙分辩,也不再问别的,忽然道:“我们来做个交易。”马如龙道:“什么交易?”俞五道:“你在这里陪我用大碗喝酒,我替你去把这个小婉找到。”马如龙道:“好。”俞五道:“三天之内,我一定有消息告诉你。”马如龙道:“我就在这里,陪你喝三天。”俞五道:“用大碗喝?”马如龙道:“当然用大碗。”俞五道:“我喝几碗你喝几碗?”马如龙道:“不错。”俞五看着他,看了半天,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马如龙道:“你说。”俞五道:“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吃饭、喝酒、睡觉。”马如龙道:“吃饭、睡觉,我没有把握,喝酒我倒可以跟你比一比。”俞五道:“你不怕醉?”马如龙道:“醉死了我也要喝。”俞五大笑,道:“好,好极了。”世上的确有种人是死也不肯服输的,马如龙无疑就是这种人,看着他们左一碗、右一碗的往肚子里倒,大婉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出来的时候,我妈妈再三叮咛我,叫我千万不要喝醉酒,也千万不要去惹喝醉了的人,她说,天下的醉鬼都是一样的,不但自己神智无知,对别人也蛮不讲理。”大婉道:“所以她说,一个聪明的女人,遇到了一个醉鬼时,最好的法子就是赶快溜之大吉。”马如龙道:“有理。”他也喝一碗,“非常有理。”大婉道:“两个醉鬼当然比一个醉鬼更糟。”俞五道:“有理。”他又喝了一碗,“天下唯一比一个人喝醉了更糟的就是两个人都喝醉了。”大婉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现在我就快要遇见两个醉鬼了。”俞五说道:“在哪里?两个醉鬼在哪里?”大婉道:“好像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俞五看看马如龙,马如龙看看俞五,两个人一起大笑。“我妈妈只告诉我,遇见一个醉鬼时,应该赶快榴之大吉,却没有告诉我遇见两个醉鬼时应该怎么办?”她笑了,又道,“幸好我自己倒想出了个法子。”俞五道:“什么法子?”“我自己也喝醉。”她也喝了一大碗,喝得更快,“等我自己也变成醉免时就不怕醉鬼了。”俞五拍手道:“有理。”马如龙道:“只有一点不好。”俞五道:“哪一点?”马如龙道:“三个醉鬼是不是比两个醉鬼更糟?”俞五道:“是的。”他叹了口气:“天下唯一比两个醉鬼更糟的,恐怕就是三个醉鬼了。”“现在我就遇见了三个醉鬼。”马如龙叹了口气,道,“因为这三个醉鬼中,有一个就是我自己。”现在他还没有醉,说的也不是醉话。他心里的确有很多感触——一个人绝对不能逃避自己——自己的过错,自己的歉疚,自己的责任,都绝不能逃避。因为那就像是自己的影子,是绝对逃不了的。
第七章小婉
马如龙醉了。一个人跟自己所信任的人在一起喝酒时方会醉,也比较容易醉。他信任大婉,也信任俞五。一个人在心情不好、遭受冤屈时,就会想喝酒,也比较容易醉。虽然他相信他受到的冤枉总有一天会昭雪,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闷。一个人如果用大碗喝酒,一大碗一大碗的喝个不停,总是会醉的。他已经喝了两三天,所以他醉了。一个人在喝醉了的时候,说过些什么话,做过些什么事,总是记不清的。就算想起来,也模模糊糊的像是个梦,像是别人说的话,别人做的事。他仿佛记得自己好像说过一句现在连他自己想起来都会吓一跳的话。那时大家都已醉了,他忽然拉住大婉的手,说:“你嫁给我好不好?”大婉开始笑,不停地笑,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她寸问:“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你?”“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因为别人都怀疑我,把我当作杀人的凶手,都想杀了我,只有你借任我,只有你,肯帮我的忙。”他说的是真心话。一个人在真的醉了的时候,总是会把真心话说出来的。大婉却不信。“你要我嫁给你,只不过因为你喝醉了,等你清醒的时候,就会后悔的。”她虽然在笑,但笑得却好像有点凄凉:“等你看见比我好看的女人,你更会后悔得要命。”她说,“我又丑又怪又凶,比我好看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现在他已经清醒了,却忘了大婉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自己,“如果她答应了我,现在,我是不是已经在后悔了?现在我还会不会要她嫁给我?”这问题连他自己都不能回答。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女孩子,一个远比大婉美得多的女孩子。他醒来时已经不在那厨房里,俞五和大婉忽全部不在了。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一张并不算很大、却很柔软、很舒服而且很香的床。这张床摆在一间并不算很大、却很干净、很舒服,而且很香的屋子里。这间屋子的窗外行几株悔花,窗下有个小小的妆台。这个妆台有个小小的铜镜,铜镜旁也有一瓶梅花。这个女孩子就站在梅花旁。梅花高贵而艳丽,这女孩子也像梅花一样,也一样美得不俗气。她身上虽锻是鲜红的衣裳,脸色却是苍白的,她的眼睛虽然清澈而美丽,却又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优郁。她正看着马如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看着马如龙,仿佛有点好奇,又仿佛有点怕。马如龙的头还在病,他不认得这个女孩子,也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这女孩子忽然问道:“你就是马公子,‘白马公子”马如龙?”马如龙道:“我就是。”这女孩子道:“前几天你是不是也在寒悔谷?”马如龙道:“是的。”这女孩子道:“你见到了邱风城?”马如龙道:“你也认得他?”这女孩子点了点头,眉宇间忧郁更浓,轻轻道:“我姓苏,叫小婉,我就是你要我的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马如龙终于问道:“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是一位俞五爷送你采的。”她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然后再说明她为什么会收留下一个酒醉的陌生男人。“俞五爷说你不但是凤城的朋友,而且只有你知道他的行踪。”马如龙苦笑,俞五居然还能送他到这里未,醉得当然没有他这么厉害。他从未想到居然有人能把他灌醉,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一切都好像估计过高。他义问:“这里是你的家?”小婉道:“我没有家,这地方不能算一个家。”马如龙明白她的意思。“家”的意义,并不是一栋房子。无论多华美的房子,都不算是一个家。小婉道,“我本来只不过是城里怡芳院的一个……一个妓女,从小没爹没娘,凤城为我脱了籍,替我买了这栋房子。”他笑了笑,笑得有说不出的凄凉,“可是他若不在这里,这里又怎么能算一个家?”马如龙忍不住叹息道:“想不到他真的是个这么多情的人!”一个像邱凤城那样少年成名的世家子弟,居然会对一个风尘中的女人如此多情,如此痴情,实在是件非常令人感动的事。小婉道:“他的脾气虽然刚强,却是个善良的人,从来不肯做一点对不起别人的事。”提起邱凤城,她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温柔的情意,“他对我更好,处处都为我着想,从来都没有看轻过我,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能够遇到他这样的男人,我……我死也瞑目了1”马如龙说道:“你们还年轻,怎么会死。”小婉又笑了笑,笑得更凄凉:“可是你若来迟一步,现在就已看不到我。”马如龙立刻想到了邱风城挖的那个坑。小婉道:“他临走时就已跟我约好,至迟昨晚上一定会回来。”马如龙道:“如果他没有回来呢?”小婉黯然道:“那就表示他已经离开了人世,我当然也要陪他一起去。”她的声音虽柔,但却充满了必死的决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