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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适才那“阴冥阳关”一招施出时,已在瞬息之间以左掌生生斩断冷非双腿,右掌却印在敌人小腹这时,那双自膝以下斩断的小腿,仍然立着未倒,鲜血横流,断口处十分整齐,极似以利刃砍断的一般。
但是,它的主人,却早已寂然不动的僵卧地上,双目暴突,面色有如死鱼的肚皮,恐怖中带着凄惨。
白孤立在一旁,任他见多识广,历经生死,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望着那脱离人体,模样令人作呕的两条残腿,亦不由悚然动容。
不错,一个人的生死,对别人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大事,但是,若是他死亡的气氛过于凄厉,那么,便往往会给那身外之人,留下一个深刻的感受。
江青面色微见苍白,他叹息一声,呢喃道:“我已劝过你了,这怪不得我。是的,怪不得我……这是你自己要寻死路……”
他望着面前的景象,心中却有丝丝悔意,但是,他这时又能做什么呢?有些时候,虽然有人做了一件事,而且不论这件事善恶如何,却不见得一定是这人的本意愿为。
大旋风白孤缓步上前,轻拍江青肩头,和声道:“四弟,对这种人何值难过,要知道,世上的事全是一个反比,这人如果将你杀死,他也会似你这般过意不去么!”
江青微微苦笑,目光已扫向尚在激戟的各人。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已全然控制主动,他淋漓尽致的发挥着那浩荡如江河般的招式,一片漫天遍地的掌山腿影,绵绵不绝的罩向乌猱秀士,威势之大,令人咋舌!
乌猱秀士木灵,适才已目睹冷非之死,任他定力如何精深,秉性如何冷酷,此刻亦不由自心底冒升一股凉气,他这时已深深惊惧了。而这惊惧,更已不自觉的表露于他面孔之上。
他强自镇定着自己,用他有生以来,从未施出过的精力,配合着以自已扬名武林约五绝手,同敌人作最凌厉猛烈的反攻。
而一粒粒的汗珠,已自乌猱秀士鬓角滴落,他不愿多想,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能侥幸战胜对手,自己是否尚有生还之望?即便有,只怕其可能成功性亦是十分渺茫的。
在红面韦陀战千羽叱咤江湖的“风雨三十六套”那浩浩威力之下,已逐渐将乌猱秀士逼得步步后退。
江青将目光移转,已看到正与那异兽交手的云山孤雁夏蕙等三人。
那只行动疾如闪电般的乌猱,正在三人的围绕环攻之下,令人目眩神迷的上下翻飞,左抓右噬。
云山孤雁的青锋剑,天星麻姑的铁掌,祝颐的亮银长鞭,皆随着它环转不停的身形,似走马灯般团团进退攻拒。
江青收回目光,微山一沉思忽然大声说道:“木灵,你确实没有清结昔日那一掌的意思么?”
乌猱秀士心中虽感一动,但他仍然没有丝毫表示,依旧闷声不响的与红面韦陀狠拼不停。
江青又大声道:“木灵,你这不叫好汉行径,现在的情势你定然看得十分清楚,你那些同伴,已绝伤亡殆尽,而你,亦不过只是在苟延残喘,作困兽之斗,其最后的结果,我们彼此都非常明白。老实说,凭你目前的一身武功,及那头畜牲,仍然不会是江某对手,但是,你如肯就此化解前怨,江某便也不为己甚,放你走路……”
江青才说到这里,大旋风白孤已皱眉道:“四弟,你切莫如此纯厚,这乌猱秀士出名的心狠手辣,你如纵虎归山,须知后患无穷。要干,就干到底,这是他们先下毒手,亦怪不得我等!”
白孤正说到这里,与红面韦陀交手的乌猱秀士,已蓦然在瞬息间连攻五掌,身形倒跃中,已大喝一声“住手!”
红面韦陀战千羽已然听到江青说的话,因为他正全神应敌,不敢分心开口,故而没有表示。但是,这位精练世故的武林健者,虽然十分赞许拜弟那仁厚之心,但他心中所想,却与大旋风白孤相同。
这时,他纵声一笑,宏声道:“姓木的朋友,阁下真是有意化解那段梁子么?须知武林之中,一言九鼎,如阁下此等人物,说话更不能出尔反尔!”
乌猱秀士神色之间,仍是一片阴沉冷酷,他微微喘息了两口,冷然道:“江青,阁下之言,可能做准么?”
江青这时已不愿多造杀孽,他用力颔首道:“自然,但是尊驾是否确有诚意化解昔日仇怨?”
乌猱秀士冷冷一笑,既不点头,亦不摇头,撮唇一啸,那只正与夏蕙等三人游斗的乌猱,已在一声尖厉的啼叫中,闪电般冲出重围,飞跃回主人肩头。
大旋风白孤大声道:“相好的,阁下招回这头畜牲,便算是回答么?嘿嘿,阁下大概弄不清楚阁下目前的境遇吧!告诉你,能否让路予阁下一走,其权尚在我等,阁下想打“马虎眼”,可不是这般容易!”
蛟索飞锤岳扬亦踏前两步,指天井角隅虚的七具尸体道:“木灵,岳某属下七死三伤,这些血债你亦想混蒙过去么?”
乌猱秀士面容上刻板得毫无一丝表情,宛如一个木雕之人。
他冷冷的向白、岳二人一瞥,阴沉的向江青道:“昔日一掌之仇,今日二友之命,江青,这些仇恨若置于阁下身上,阁下亦会一笔勾消么!”
大旋风白孤断喝一声,吼道:“那么,你是不想化解了?好极,现在动手正是时候!”
蛟索飞锤亦怒道:“妈巴子的,老子手下孩儿这笔血债,正不想如此了结,狗养的,来吧,让我们拼个痛快!”
鸟猱秀土不怒不躁,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又同江青道:“姓江的阁下如愿意目前罢手,本秀士便即刻一走,但是,本秀士于三年之内,必将重寻阁下,湔雪此仇!”
江青闻言之下,面色微忧,但是,他对乌猱秀士的言谈,亦感到一丝佩服。
大旋风白孤又哇哇大吼道:“什么?就这么容易,拍拍屁股就走?好朋友,这可真是新鲜事,妈的,你把我们全当做三岁稚童,我们现在不宰你,让你再去约齐帮手,寻我们拼命?朋友,你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默立一旁的红面韦陀战千羽,这时大步踏前,沉声道:“木朋友,阁下既然不愿化解前怨,又恐我等以众凌寡,群殴群打,那么,便由老夫作主,请朋友与老夫四弟单独决战,不论双方生死,老夫等决不动手便是!”
果然“人是老的滑,姜是老的辣”,战千羽此言一出,白孤等人俱不由心中暗喜,乌猱秀士却面色一变!
因为,摆在眼前的,是一个最清晰的事实,乌猱秀士武功虽然高强,却绝然不会是火云邪者江青的对手。
乌猱秀士十分清楚,在江青掌下毙命的“寒溪二矮”,功力之高,仅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二人联手之力,则又比自已高出很多,“寒溪二矮”合力与江青交手,犹且不敌,那么,他又如何能望有战胜的奇迹发生?
但是,红面韦陀战千羽之言,并无蛮横欺人之处,在江湖上,以一对一,了结仇怨之事,乃是最为公正不过的,只是,拼斗者双方的功力深浅,则在各人了,乌猱秀士目前的处境,等于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一时怔在当地,答应也不是,推托亦不能,这名震江湖,声威久着的巨枭,一时竟窘迫得无以为对!
其实,这能说乌猱秀士胆小么?人,又有那个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纵使他对别人的生命视如草芥般不值一文,但对自己却是十分重视的啊!
乌猱秀士面孔神色连连变化,冷汗,又已在额角、鬓边,缓缓渗出。
大旋风白孤暗自好笑,故意背负双手,在地上来回踱着方步。
江青亦一言不发,仰首凝望长空。
而今天,正是一个碧空如洗,澄朗清爽的好天气。
空气是寂静的,但在寂静中,又带着那么一丝儿郁闷与烦燥……
终于——
乌猱秀士面色一寒,冷峭得有些恐怖的道:“也罢,本秀士为了已死的两位朋友,亦不能就此放手,现在,本秀士便向江朋友领教!”
他的话出口,不由使红面韦陀等人也感到一丝惊讶!
因为,这虽在各人意料之中,又何尝不是在意料之外呢!
江青神色一肃,沉声道:“好,稍停不论江某胜负,对朋友这份道义必将永怀于心!”
鸟猱秀士没有回答,只冷漠而残酷的一笑。
这笑意中,包含了深刻的残酷,好似对别人,又好似对他自己,但是,现在谁也无暇去详细分析了。
大旋风白孤,这时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可真有骨气,明知不行,尚要一拼……”
这时,火云邪者江青已缓缓踏前两步,战千羽关注的向他瞥了一眼,已与各人徐徐退立一旁。
乌猱秀士木灵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着他吸入的这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