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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诸人亦跟着笑了起来。
“李师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此语一出,萧肃和楼展皓二人尽皆身躯一颤。
那李茂策也愣住了。
“李师兄有所不知。这贪杯之人在这无名派里啊,可不止你一个。”无忧笑了笑,不顾萧肃阻拦,继续说,“前两天我们戒律斋刚抓了一个屡教不改的,本以为按老法子处置,怎奈师父一声令下,十八颗玄铁钉,密密麻麻的哎唷……那师兄现在还在戒律斋里躺着呢,怕是醒来也得残废咯……”
那李茂策咽了咽口水,满头大汗道,“你,你你你……你少糊弄我!!!”
无忧一脸讶然,凑近说,“谁敢糊弄你李师兄啊?!”顿了顿,又说,“李师兄……师弟这刚刚巡查回来,怪累的,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李师兄你……”
那李茂策登时干咳了几声,心下恍然,连连摆手大声道,“滚回你们戒律斋,告诉那无相小儿,我李茂策可不怕他!!!”
无忧立马朝萧肃二人飞了一眼,一副得意模样,继而满面歉疚地那饮酒诸人点头哈腰。
“师兄……”楼展皓眉头紧蹙地看着萧肃,眼里似乎在问是回头还是继续前往戒律斋。
萧肃一时犹疑,但闻无忧说,“师兄,既然巡查完了,就没必要再巡查一遍啦!你也得让自家师弟好好轻松一下才是……”言语之意……
萧肃点了点头,很赞同似的,一个转身,面对着前方通天大道,一派幽深,深不可测,暗自叹了口气,说,“师弟说得是,我也怪累的……”
二人一唱一和,转身自然地走过饮酒诸人身旁,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心脏狂跳不止。
“哎哎哎,等等等等。”
三人走了没几步,登时又被迫停脚。
无忧强压住心中怒意,微笑转头,只见那李茂策满面堆笑地跑来,小声问道,“敢问这位师弟如何称呼啊……”
无忧怔了怔,说,“我姓苏。”
那李茂策即刻恍然伏耳说,“苏师弟今日之情师兄领会了,来日请你尝尝那百年女儿红……”
无忧掩嘴一笑,作揖道,“师弟这厢先谢过师兄了。”
那李茂策挥了挥手,示意无忧他们继续走,不忘说道,“替我向无相师伯问声好啊!!”
声音伴随着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嫂子,幸亏你机灵。”楼展皓霎时松了口气说。
无忧亦是如获大释,道,“什么机灵不机灵,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太软不行,太硬也不行!”
“要硬中有软,软中有硬。”楼展皓继而咬文嚼字地接道。
无忧白了他一眼,说,“要是云景在啊,他那张嘴皮子,肯定唬得那‘李茂策’一愣一愣的。”
话音一落,楼展皓眼底倏尔滑过一丝黯然。
无忧皱了皱眉,问,“怎么了?话说风窟一别后,我还没见过云景呢。”
幽幽地一声叹息。
“云景被石瑶选为储灵之物……”萧肃说。
“储灵?储什么灵?”无忧忙不迭问道。
“续命草被摘后,抵御风祸的巫族灵阵启动。石瑶从巫灵阵里盗出了石怀瑾的一魂一魄,强行塞进了云景体内。”
“这……”
无忧满眼震惊地看了看萧肃,又看了看楼展皓,竟一时语塞。
“是我这个作哥哥的没有尽责……”楼展皓哽咽道,“要是爹娘知道……”
不待楼展皓说完,萧肃登时干咳了一声打断。
通天尽头,一纤长人影,垂手而立。
仿佛注视着他们很久了。
无忧三人相视一眼,缓缓走向那人影。
“三位可是远方来客?”
只见一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朝他们拱手作揖道。
萧肃眉头一皱,有些警惕道,“不知阁下是……”
“我姓常名乃文,家师嘱我在此等候。”
“谭松呢?”萧肃问。
“请随我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戒律斋
碧山,玉虚峰。
戒律斋。
“师父。”
这轻轻一唤,大堂里静默不语的三人登时循声望来。
无忧和楼展皓垂首分立于萧肃两侧,见堂内起身相迎的三人,不禁有些狐疑。
“弟子寒水门萧肃,拜见……”
“不必了。”那一袭素衣裹身,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扬手打断道。
萧肃怔了怔,随即将滞在半空的双手放下,但闻那无相不苟言笑地说,“乃文,你出去吧,顺便留点意。”
常乃文点头应了声“是,”须臾消失在日光慵懒的门口。
伴随其后的,还有轻掩上的朱门。
“我这人向来耿直,诸位远道而来,不必拘礼,且随意坐下吧。”无相打量几眼萧肃人等,冷冰冰道。
一时间在堂众人纷纷落座。
“既然师伯都这样说了,不妨单刀直入吧。”萧肃说。
“我方才业已同谭松他们讲过了。”无相道。
萧肃眉头紧皱地“哦?”了一声,顺势看向对面泰然自若的谭松。
“叫你们先行来戒律斋会合,一是等待子时守夜弟子换班逃脱,二是……”谭松顿了顿,道,“为了此次寒水门与无名派的六年之约。”
话音一落,无忧冷笑说,“没想到这六年之约……竟是如此残酷,甚至不惜伤人性命。”
幽幽的一声叹息。
“实不相瞒,老夫确实不知有六年之约这回事。”无相说,他转而又道,“若不是偶然遇到谭松,我也不会知道你们……”
萧肃笑了笑,说,“无相师伯的态度……倒跟别人很不一样。”
“是吗。”无相亦笑了,“师侄口中的别人……指的是何人?”
萧肃道,“师伯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那无相听罢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感慨说,“自从无名秘籍被盗,风波接二连三,祸不单行啊……”
萧肃眼底一亮,道,“师伯何出此言?”
无相哼了哼,说,“我说了,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六年之约,更未听说北境有客人要来。”
此语一出,萧肃等人不禁一头雾水。
谭松见状干咳了几声,解释道,“师伯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受无名派所邀的中原之行,是有人刻意为之。”
无忧愈发听不懂了,问,“好端端的把我们喊来碧山干嘛?”
而萧肃的脸色登时严肃起来,只听那无相缓缓道,“无极说掌门师兄闭关研习上虚心法,弥补无名秘籍丢失缺憾……”话未说完一丝冷笑,继续说,“如今上虚心法问世,掌门师兄却也仙去。”
在座诸人听罢面色大震,失声道,“无量真人……竟仙逝了吗?!”
无相既没点头亦没摇头,冷冷说,“怎么碰巧你们来了,上虚心法就成了。”
萧肃眉头紧蹙,牙关咬紧,向那无相深作一揖,道,“师伯可否借《上虚心法》供在下一阅?”
无相睨了他一眼,说,“你心里有数,还管我要什么心法?”
萧肃听罢眼前一黑,血脉喷张,几欲晕倒,强自定了定心神,道,“是我疏忽大意了……”
无忧一面看看那冷冰冰的无相,一面看看那一脸自责的萧肃,疑惑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楼展皓倏尔轻叹口气,伏耳低声说,“大师兄将《寒水心经》全盘口述于无极师伯了……”
无忧听罢一怔,道,“《寒水心经》?!”
难道……
“掌门师兄闭关以来,事务全权交由无极打理。什么《上虚心法》,我看是欺世盗名……”无相愠怒道。
忽地一声冷笑。
“大名鼎鼎的无名派,居然开始内斗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楼云景满眼戏谑道,又说,“无相师伯既发现了无极师伯的秘密,为何不去直接揭发,告于我们有何用?”
一针见血。
无相深深地注视着堂里唯一的少年,说,“有那么一刻,老夫竟分不清到底是跟谁在说话。”
楼云景眼角一搐,随即沉默。
“当年我和石怀瑾也算有一面之缘。”
“我不是石怀瑾。”楼云景冷言道。
无相笑了笑,但因其眼角嘴角尽皆耷拉着,总显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罢了,”他扬了扬手,说,“无名派的事,你们这些个小孩子也管不着,更管不了。”
“师伯,”谭松起身拱手一揖,恳求道,“师伯接管戒律斋二十几年,明辨是非曲直,还请师伯为我们洗刷冤屈。”
无相扫视一眼堂内,忽而深叹口气,敛眸道,“孽障啊……”
谭松几步向前,不依不饶,跪地道,“师伯!我们真的跟生死门半点干系也没有!全是被人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