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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劲松头也没回:“你倒是吃得下。”
辛辞在孟劲松身后两米来远的地方站定,这已经是他敢靠近的极限了:“茶饭不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老孟,吃饱了才能干活儿。”
孟劲松冷笑了一声,这话是有道理,但既是辛辞说的,他懒得回应。
辛辞无所谓,继续咔嚓嚼他的饼干,孟劲松嫌这声音聒噪,忍了又忍,正要赶他滚远点去吃,这声音却突然停了。
孟劲松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见辛辞半张着嘴,目光直直盯住崖边,喉结滚了几下,才抖抖索索叫他:“老……老孟,是不是我看错了?刚好像有个……头,探……探了一下……”
真的?
孟劲松心中一凛,他相信辛辞没这闲情跟他开玩笑,但若是孟千姿上来,断不会这么诡异地只是“探了一下”,他紧了紧腰上的防护扣绳,抓起身边的甩棍,向着辛辞所指的方向过去。
辛辞自己不敢近崖,看到别人靠近也同样毛骨悚然,一个劲说孟劲松:“老孟你太靠前了,往后点,后点……”
正心惊肉跳,忽见孟劲松身侧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一团黑影突然蹿出,身量只豺狗大小,动作异常迅捷。
辛辞尖叫一声,也来不及看清是什么,撒腿就跑,心说死道友不死贫道,管你是什么东西,找老孟去吧。
哪知那玩意儿动作飞快,偏直取他而来,两秒不到,已经攀上了他的背。
辛辞只觉得有肉乎乎温热趾爪摁在自己的肩背上,又有毛绒绒物事擦着他的脖颈,怕不是以为是异形,刹那间就暴走了,又蹦又跳,不住嘶声怪叫。
这头,孟劲松已然看得清楚,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让辛辞出糗是件怡情怡性的事儿,于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作壁上观。
好在陆续有山户听到动静过来,不少人没憋住笑,也有人大声嚷嚷:“辛……化妆师,没事儿,就是只猴。”
猴?猴子就不可怕吗?更何况这猴还在他身上爬来窜去,要是一爪子探进他的眼珠子,他能不瞎?
辛辞简直是要抓狂,想伸手把猴给抓扔出去,刚碰到温乎乎皮毛,浑身止不住汗毛倒竖,又是一声怪叫。
终于有人说了句能听的话:“这猴是想吃饼干吧?你把饼干给扔了,别死攥着啦!”
我靠,饼干!
辛辞急抬手,把半筒饼干远远扔了出去,这招果然奏效,饼干脱手的同时,肩颈也是一轻:那猴已经猱身窜追出去了。
围观的诸人一阵哄笑,就跟看了场多找乐的戏似的,辛辞恼羞成怒,又不敢撵过去,只得怒气冲冲瞪视着那猴。
居然是只小猴,小白猴,说它豺狗大小都是抬举它了,这身量,连半米都还没到,一根小细尾巴在身后翘起,转啊转的。
这猴先前被饼干的香味吸引,一时间忘了别的,只顾着上来抓抢,而今如愿以偿,刚揪起那半筒饼干,忽见这么多人围上来,似是大梦初醒,浑身一个激灵,吓住了。
过了会,它抱住饼干,转过身去,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努力拱起身子,把后背展示给大家。
有个山户眼尖:“字!字!它背上有个‘人’字!”
这可稀罕了,有七八个人立刻凑了上去,围着那猴左看右看,一会拿手电细照,一会又用手搓捻猴毛、查看这字是新写的还是陈年色迹。
那猴抖得更厉害了,几乎缩成一团,但仍坚持着不走不躲,只是用力把后背外拱、再外拱。
过了会,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来,供孟劲松来看。
孟劲松远远瞧见那字,脸上已有了笑意,又蹲下来细看了会,这才说了句:“孟小姐到下头了,一切平安,另外两个人也在,跟她一道儿,这趟截止目前没伤亡,是祖宗奶奶佑护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事。”
人群静了有一两秒,然后爆出一阵欢呼,四下散去时,个个喜气洋洋、红光满面。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字是什么意思,不过孟劲松既这么说,那是绝没错的了。
人是散了,那猴却还立着不动,过了会,似是觉得人声远了,怯生生探头出来看——说来也怪,有人时它慌,没人时,居然也着急——瞥到辛辞还瘫坐在一边,忙连蹿带跳地过来,背对着他而蹲,后背一拱,给他看上头的字。
辛辞没好气:“给我看干什么?我又看不懂。”
末了,还是孟劲松过来,他在猴子身前蹲下,抬手拈起它一只前爪,跟握手似的,连晃了三下,又回头吩咐不远处的一个山户:“给它拿点坚果面包什么的。”
那猴经他这一握手,登时如释重负,也不拱背展示了,喜滋滋去对付那半筒饼干,抓了一片在嘴里嚼——先时抢得倒是带劲,现在大概是觉得不过尔尔,又很快兴味索然扔到了一边,过了会,向着那个拿了吃食过来招引它的山户一路过去,后背上的那个“人”字随着它的跃动窜走,一会横长,一会竖扁。
辛辞这才回过味来,好奇地问孟劲松:“老孟,怎么就一个‘人’字,你看出这么多信息来?”
孟劲松不想多说:“这是我和千姿之间的暗语,说了你也不懂。”
切!
辛辞悻悻,又想起自己刚刚那么狼狈,孟劲松只在边上冷眼瞧着,没见关心过一声,心头顿起反感。
他冷冷说了句:“你和千姿?还暗语?保持距离啊老孟。”
孟劲松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什么意思?我对千姿还能有什么想法?说这种瓜田李下的话,是想给谁添堵呢?”
辛辞话一出口,就知道说得不妥了,又见孟劲松拉下了脸,赶紧嘻嘻笑着去搭他的肩膀以作补救:“我这也是关心你啊老孟,你都二婚了,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千姿身边,嫂子难免有想法,到时候跟你离了,你想再三婚,就困难了……”
这特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孟劲松哭笑不得,肩膀一沉甩脱辛辞的手,正想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一阵搅嚷。
抬头看时,是邱栋气喘吁吁地过来,说话都有点气不顺:“孟助理,山肠,下头发现了……是有山肠。”
孟劲松心头一凛,抢上两步:“白水潇呢,是不是跑了?”
邱栋面色有异:“不是,她……她还在里头,柳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孟助理,你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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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之后,又补充了些水粮,孟千姿一行重又上路,三人各怀心事,反冷了场。
江炼是因为那个梦,总觉得精神疲惫,仿佛刚刚不是在做梦,是真的筋疲力尽奔跑过,那种满心惶恐又满怀感伤的感觉,自梦里延伸至现实,披覆全身,一时惰了心念,也哑了喉舌。
孟千姿是因为听到了江炼的梦话,觉得也许是自己“五妈七妈”引发的一连串说辞勾起了他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但这种事属于个人隐私,不好问也不能问。
三人之中,以神棍的心事最为单纯:他很担心那只猴,生怕大水冲了龙王庙,那猴还没到崖上,就让那条巨蛇给吞了。
所以他最先打破沉默,把自己的担忧向孟千姿讲了,孟千姿说他:“一蛇一猴,身上都带了我的符印,你说会不会自家人打自家人?问这种问题……”
这口气,嫌弃满满。
神棍一阵惭愧,默默落到了后面: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没想到,身为三重莲瓣,实在不应该。
不过这一问一答,倒是提醒了江炼,他紧走两步赶上孟千姿:“孟小姐,你写的那个‘人’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千姿回了句:“不能说。”
江炼嗯了一声,不问了。
然而孟千姿是想说的,习惯性卖关子而已,仿佛东西轻易就被拿走,会显得不那么金贵,非一番磨缠,方显身价——见他说不问就不问了,又憋得难受,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找话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江炼说:“我想的是,你们是不是有本暗语字典,一个字就能代表很复杂的意思……又觉得,这样太笨了些,记忆量也太大……”
孟千姿说:“当然不是,其实吧,这个就跟魔术一样,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
江炼提醒她:“不是不能说吗?”
孟千姿硬生生把话头给刹住了,半天才回了句:“那你憋着吧。”
她没好气,大踏步往前走,哪知身后脚步声紧,江炼又跟了上来:“我想了一下,大概还是可以说的,只不过是问第一遍时不说——长了嘴就是要提要求的,这我记住了,现在看来,提一遍还不行。”
孟千姿差点被他气笑了,不过还是硬沉了一张脸:“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