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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脚步却很快。
他迫切的想知道,想看到,安妃的那一面,王福全所形容的那一面。
畅音阁湖水深深,水草森森,偶尔的鸟叫让人毛骨悚然。
皇上许久不到畅音阁来。哪怕是白天。
这样一个晚上,四周如此静谧,更让人害怕。
一百个侍卫。个个训练有素,整齐的站成几排,四周没有灯光,只有湖水映衬着他们手里的长矛或是血滴子,发出幽幽的光。
月色如水。
月亮升到湖面上方。湖心里也有一轮月。
皇上指了指畅音阁的阁楼道:“三十个人。到阁楼去。”
前几排的护卫,转身,小跑,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一路往阁楼而去。
他们跑过,衣裳上所带的风。吹动了荷叶,荷叶便摇晃起来。
“另外四十个,到那边的草丛里藏起来。若发现有人跑走,格杀勿论。”皇上下旨。
四十个护卫,匍匐到草丛当中,草长的很高,且枝叶锋利。从他们脸上扫过,他们的脸便被划出细细的一道血痕。但所有人都一声不吭。
这是来畅音阁的必经之路,也是回东西北宫的必经之路。
只剩下最后三十人了,皇上指指畅音阁四周:“将这里围起来。”
三十个人很快消失在这个夜里。
有的藏在阁楼顶部,有的藏在黝黑的树杈里,有的藏在湖水下面,嘴里含着一截空的芦苇管,以便喘气。
整整一百人的队伍,顷刻间融入了畅音阁。
畅音阁又静谧起来,仿佛这些人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皇上,咱们也是时候躲起来了。”王福全小声提醒。
远远的,来畅音阁的路上,已有脚步声了。
皇上还在考虑,要躲到哪里。
王福全指指阁楼:“畅音阁这个地方,地方太空旷,如今安妃娘娘所说的,阁楼旁的巷子,奴才已看过了,皇上站在阁楼二层,可将巷子里的情景一收眼底。皇上觉得呢?”
皇上站在阁楼上向下望,下面一片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便问王福全:“这里,果真能看到吗?”
王福全点点头:“皇上在二层,一来,安妃娘娘她们不易发现。二则,往下看也是方便的,以前皇上在这里听戏的时候,为了皇上的安全,奴才曾站在二层看过下面的情景,这个巷子里的说话声,站在阁楼二层都听的一清二楚。”
皇上点点头,将手背在身后。
安妃已然来了,身后还带着乌鸦。德林,另外两个婢女提着灯笼。
安妃走到小巷子的尽头站住了,指挥其中的一个婢女:“去四周看看,可有什么动静。”
那小婢女答应着去了,可她怕黑,且畅音阁这儿连个人影也没有,她觉得害怕,走了几步,随便照照,她便提着灯笼回了:“主子,畅音阁除了咱们,再没有人了。”
安妃笑笑,她一张惨白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的更加苍白。
皇上将一双手背在身后。默默看着安妃的动作。
安妃对乌雅。德林道:“大人,别怪我狠心。”
乌雅大人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意跟她说话。
安妃又走到乌雅。德林对面去,直直的盯着他:“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前程,难道乌雅大人次次弹劾我,不是为了你的女儿?”
乌雅。德林“呸”了一口:“我跟我的女儿,都走的正,行的端,不像安妃你,竟然——”
安妃打断了乌雅。德林的话:“走的正行的端?自己说有什么用?皇上相信你吗?”
乌雅。德林哑口无言。
皇上一双手紧紧的握着。
安妃这种骄傲的语气,皇上以前并不曾见过,他所见的安妃,都是谦卑的。
安妃接着道:“你走不走的正,行不行的端,这宫里,又有几个人在乎?可皇上看不看重你,在乎的人就多了,皇上发配大人去水州。可是我跟皇上进了言,皇上不发配你了,你也少受罪,我没有对不起你吧?做为交换条件,我只让你女儿交出樱桃。但若今晚你女儿敢耍什么花招,呵呵,乌雅大人,那我也只能得罪了。”
乌雅。德林又“呸”了一口:“我知道,你早想杀我了。”
安妃抚抚着鬓边的头发:“以前,是很想杀你。可是如今…。。”安妃挑着灯笼,亲自照了照乌雅。德林鬓边的白发:“如今你已老了,我不收你。天也会收你,我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如今,我想让她死的,只有樱桃一人。”
安妃说起樱桃。便咬牙切齿。
“皇上终有一天会发现你的罪行,安妃,你得意不了太久。”乌雅。德林恨恨的道。
安妃却不生气,而是语气轻佻的道:“你说那个狗皇帝?”
“皇上不是你说的狗皇帝。”乌雅。德林反驳。
安妃冷笑:“狗皇帝都这样对你们了,你们这群忠心的奴才,竟然还护着他。怪不得,人家都说,你们宣国的男人。都是一群狗奴才。”
皇上气的牙齿打颤。
从来没有哪一个妃嫔,敢在他面前,说他是一个狗皇帝。
且此时阁楼二层站着不少护卫。
皇上的颜面荡然无存。
王福全想劝皇上息怒,可离安妃如此近,王福全又不敢说话。只得哈腰站着,借着零星的月光看着皇上幽幽发光的眼睛。
岑梨澜也到了。
她带着婢女。身子略微发抖,而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的男子,果然伪装成了北安宫的小太监,殷切的跟在岑梨澜身边引路。
王福全努努嘴,示意皇上,那个小太监便是安妃的人。
皇上盯着那个人,果然,他刚到巷子,便跟安妃使了眼色。
接下来的一切,皇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目中安妃的形象,轰然倒塌。
有好几次,安妃在逼樱桃死的时候,皇上都瞧出来了,那并不是樱桃,而是回雪。
皇上几次欲对安妃等人下手,可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忍心。
最后,眼看那个男子要勒死回雪。
岑梨澜等人束手无策。
皇上才挥了挥手,阁楼里隐藏的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能杀人于无形。
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那个梳辫子的男人就死了。连他身上藏的匕首都没机会掏出来。
甚至,安妃还以为,是烟紫咬死了她。
安妃如泄了气的皮球。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上竟然来了这里。
地上躺的男人,是这宫里,能唯一护卫她的人,可是,他却死了,死的悄无声息,甚至连一点反抗也没有。
安妃跪了下来:“皇上……。臣妾一直糊涂。”
皇上摇摇头:“是朕一直糊涂吧,安妃你老谋深算,把朕都蒙在鼓里了。”
安妃低下头去,想了想道:“皇上,臣妾想杀樱桃,其实,并没有为别的,只是因为樱桃她……。她害的大阿哥府的侧福晋…。。臣妾只是想为侧福晋讨一个公道。”
王福全护在皇上身边:“安妃娘娘,事到如今,你所说的话,做的事,皇上都已听见了,也看见了,安妃娘娘又何必再撒这个谎?”
安妃盯着皇上。
往日皇上看安妃时,是百般柔情的。
眼神里甚至能揉出水来。
可此时,皇上看安妃时,这种柔情一点也没有了。
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你还想骗朕到什么时候?”
安妃明白,这一晚的事,彻底暴露了,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形象,也一落千丈,便冷冷的道:“其实,我早应该想到,君王无真情,最是狠心,我太过相信皇上,相信你会信任我,原来皇上也会不信任我,就像现在。”
皇上默默的道:“你不值得朕信任。”
安妃哈哈一笑:“我早应该怀疑了,就在北安宫门口,那猫叫,原来是王福全王公公伪装的,如今想想,宫里一向都不让养猫,又哪里来的猫叫呢,是我疏忽大意了。”
安妃瞪着王福全,恨不得将他掐死。
王福全却很凛然。
皇上也哈哈一笑,这笑里有沧桑,也有失望:“我早应该想到,安妃你北安宫里所藏的那幅画,并不是什么表亲。”
正文 第446章 逃(三更)
安妃道:“那幅画,是我以前的丈夫。”
说起以前的丈夫。安妃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喜悦,接着她的脸色暗淡了起来:“那是我的丈夫,他英俊,他体贴,可最后,却死在你们宣国人的手里。”
皇上幽幽的道:“朕一直试图,温暖安妃你的一片心,可是安妃你,你的心里竟然早就有人了,而且,还把他的画像藏在身边,不远万里,也要带上,西北国之王竟然骗朕说,你是他的妹妹,看来,你这个妹妹也是假的了。”
回雪心里一紧,西北国之王的亲妹妹,是大阿哥府的侧福晋锁儿。
虽锁儿也是西北国之人,但回雪不想锁儿受到牵连,毕竟,她是一个善心的人。
安妃却笑道:“妹妹?我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