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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昐顿觉浑身一震。
“刚才宫里刚传出的消息,父亲二叔和得去宫里奔丧,这一大家子就交给了。”张氏抹泪抽噎到:“二婶病着,下不了床,刚已通告了宫里头,和何氏都未来得及列入品级,所以头一次还不需们进宫。”
容昐点了点头,按住她干枯的双手。
大夫泪眼婆娑,回过身对大老爷道:“咱们还是快进宫去。”
大老爷气的双手发抖,却对一言不发的二老爷半点法子都没有,怒极了,气道:“二弟啊,到如今还执迷不悟吗?晋川早是太子那边的,若还执意投靠雍王,咱们这个公府迟早会毁手上!”
言罢气的不行,大夫过来搀着他往外拉。
容昐连忙俯身行礼送他们出去,回过身,二老爷已神色平静的抖了抖正二品的官服,极有威严的扫过她一眼,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容昐一个这融睦堂站了好一会儿。
这里的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气息,这种沉重而又庄严的气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庞国公府曾是何等的尊荣。
可如今,却也被推到这个王朝的风口浪尖之上,很快暴风雨就要席卷而来了。
“太太。”身后有叫了她一声。
容昐这才回过神,是冬卉。
她细步走近,敛目,她耳边低声道:“二太太小产了。”
正文 一触即发
从融睦堂中走出;四周依旧森严肃穆。
冬卉紧跟其后;又道了一遍:“太太;二太太小产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容昐走了几步;停下脚步,百褶如意月裙寒风中被刮得哗哗直响;天阴暗下来了;远处云潮涌动,透着一股肃骨的寒意,她回过头问:“如何小产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似心思并这里。
冬卉却是不同;她的语调明显上扬了几度;略显得有些激动:“听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二爷的一个通房下的手。听说当年;那个丫鬟怀了孕,二爷宝贝的很。紧捂着终还是被二太太知晓,强迫的塞了药后,四个月的男孩活生生被打了下来。”
又是孩子。
这庞国公府里,没有争斗就不能存活了吗?容昐缓步慢行着,走至假山后停下,冬卉不解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腊梅疾走而来。
“大太太,留步。”腊梅和几个丫鬟招手急叫住,紧赶慢赶着跑了过来,朝容昐一俯:“大太太,家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儿?”容昐没有挪步的意思,只是看着她。腊梅喘着粗气,脸色发白,急道:“皇上驾崩了,家太太落了胎儿,眼下轻易不能挪身,还请大太太主持二房内务。”
容昐低头想了想:“叫来旺带几个小厮一同去。”
冬卉正想这话,一听连忙应下。腊梅赶上前去,拦住容昐的去路,赔笑道:“大太太,内宅外男不可入内,这就不必了吧。”
容昐前路被拦,不悦皱眉,冬卉看她神色,上前噼里啪啦对着她的脸就盖下三四个巴掌,她手道极快,劲道又狠,打的腊梅反手的机会都没,当下呆立原地,待她回过神,容昐早已走开。
落最后的冬珍轻蔑啐问:“是什么东西?也敢拦家主子的路。”她早已厌恶二房许久,平日里下面前作威作福,克扣月例,就是家的爹妈死了,主子赏的银子只要从她们手上过,就必得狠狠拔下两三层的皮儿。
却说容昐进了何淑香的院子,院里不似往日见到那般热闹,来往,今日显得格外的冷清。
她继续往里走,转过一道月亮洞门,往里再走是一道假山做屏挡住,两旁是长长的回廊,雕饰繁琐,漆色鲜亮。容昐绕过假山,只见大院中如芬哭闹着满地打滚,几个妈子一个劲儿的哄着:“小姐,小姐。太太病着呢,咱就不进去看了。”
如芬哪里肯?伸手就扯下一个婆子的头发,又是打又是咬。众正无解时,见她来,就似跟见了救星一般,噗通噗通尽数跪了下来:“大太太。”
如芬抽噎着,肥胖小脸上的五官挤成一团,皮肤粗黑,极像何淑香,见着她就嚷嚷:“谁叫过来的!不许来害娘!”
不讨喜的小孩,容昐摸摸她的头,被她挣扎开去,如芬气急了又想去撞容昐的肚子,吓得秋香连忙拦跟前。
“带下去吧。”容昐看向其中一个衣饰最为得体的嬷嬷道。
嬷嬷却拿如芬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是冬卉和冬灵抱了出去,耳边还徘徊着如芬尖叫的大骂声。
容昐拉了拉身上的云雁细锦衣,走上台阶去,也不等撩帘。
才一进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细瞧去屋里暗黑黑的,两边都点着灯,窗户却捂的严严实实的,屋里侍候的婢女见是她,连忙禀告:“太太,大太太来了。”容昐将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解下交给秋香,整了整发鬓。
“来了。”还未进屋,就听的一声急促咳嗽声,容昐一张圆凳上坐下,看着床上斜躺着的何淑香,点点头:“嗯,来了。”
一个婢女斟茶递给她,容昐接过,放手中滚了滚,待热气暖和了双手就放到圆桌上。
何淑香幽幽看她,嗤笑:“怎么,怕下毒?”
她头上缠着抹额,黑发蓬松未挽起,身上穿的是大红色锦缎做成的亵衣,眉头皱的紧紧的,嘴角死咬,面无血色,似很痛苦。
痛苦吗?
肯定痛,孩子活生生从腹中打下来,不但身痛心上也痛。
容昐回过神,朝她笑了笑:“是,不敢喝,怕死。”稍顿,环顾四周又问:“那个通房呢?”
何淑香五官霎时扭曲无比,瞪着容昐的目光阴森可怕:“死了,让拖下去活活打死了。”
“哦。”容昐阖眼,就不再言语了。
两就这般冷着,谁都不先说出口。
何淑香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眼中啐出丝丝的怨毒,但细打量下,忽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开:“的日子过的也不好,就算宋芸儿死了,还是不好。”她的脸比年底时见得更加消瘦了,下巴尖的就两个食指大小,眼中虽还泛着光儿可眼底下浓浓的青皮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何淑香觉得一阵阵的畅快淋漓,哈哈大笑:“怎么?被说中了?顾容昐,到底有什么比强!”
秋香几个已是极怒,恨不得上去将她拖下来狠狠打一顿。
容昐目光落她身上,她脸上,平静的眸色微微跳动了一下,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过得好过不好,和有什么相关?如今,只知道过的不好。”
何淑香捂着小腹,笑的直打喘,伸出指尖指向她:“会好?等着雍王登基,和丈夫还有们顾家都要给太子陪葬!到时候就算跪地下求,都不会怜惜一个眼神!”
容昐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何淑香惊恐要叫拦住她,容昐却忽然停下,对她道:“那就等着们那个雍王登上他九五之尊的宝座,再来看着哭吧。”容昐觉得自己简直是脑袋有坑,竟然把时间浪费这样一个疯女身上。
何氏的孩子没了,关她什么事儿?
既然当初决定下手,就该想到以后会是什么后果。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当着!
“顾氏,顾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何淑香的声音后面咆哮,有两个身体强健的婢女要来拦,容昐眼睛眨也不眨,身后的冬卉已经上千一个横踢,两三下就将那两踹爬下。
庞晋川当初既然选了这四个冬字的她身边服侍,那就不是吃素的。
“顾氏……回来。”身后咆哮声越大,何淑香好像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被拦下:“太太,伤口要崩了。”
何淑香又是哭又是笑:“顾氏,说,到底哪里不如了。为什么处处都比强,是长媳,有儿子,什么都有了!呢,有什么……”
“太太。”秋香扶着她,担忧的注视她面容。
容昐跨过一道坎儿,迈出这四合院,回过头,那般的高檐耸立,里头多少的雕栏画栋,名师墨宝,银奴俏婢,脂粉香料,金子似的堆砌的房子。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嫉妒,嫉妒她有儿子,嫉妒她长媳之位,还是嫉妒她嫁的是庞晋川?
呵呵。
容昐走出院子时,外头的云层已密集布满天空,黑云压头顶,寒风烈烈,连最远处太阳透过的金边也全部掩盖住了。
风雨欲来的前兆。
容昐和众一起回到朱归院,等到了晌午,宫里依旧还没传出消息。
到底是太子登基了没?甚至连进宫奔丧的大老爷大夫也没了消息,容昐坐卧难安,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就这样等着,到了傍晚,瓢泼大雨轰然坠下。
容昐正吃着饭,忽听外头噼里啪啦急促的锤门声儿,声儿大的连她屋里都听见了。
容昐站起,刚往外走,放置桌上的汤勺被她的衣物带过,哐当一声啐了一地。
容昐下意识要去捡,秋香连忙拦住:“太太,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