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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晋川略有深意的看了一会儿容昐,朝林嬷嬷道:“既是如此,那就站着吧。”说罢,擦了嘴,将小儿抱给容昐,起身往外走去。
林嬷嬷黑着脸对容昐道:“爷明摆着偏帮宋姨娘!”饭也没吃完,什么时候见着爷只吃这一点?
容昐闭上眼静默一会儿,听着外面宋芸儿怯生生喊了一声:“爷。”
容昐唉了一声,捡起筷子给自己和长汀布菜。
宋芸儿的手段,她难道还不知道吗?庞晋川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一清二楚。
宋芸儿柔弱楚楚动人,正对庞晋川的口味,昨晚庞晋川留宿她这边,估计宋芸儿一夜未睡,一大早明知是逾越还敢来请安,还带着两个孩子,就是看她不敢下狠手。
若是她下了狠手,既在庞晋川跟前落了悍妇的罪名,以后庞晋川自是不喜欢。
可若不是惩戒,她又如何管治这个偌大的公府?
若是在以前,容昐可能还会投鼠忌器,可是现在,她对庞晋川早已没有当初的那种感情。
既是宋芸儿想做白莲花,那就不要怪她当剪刀手!
想站,那就站一个早上吧。
在这个府里,从来都是步步算计,宋芸儿敢算计她,就别怪她下狠手。
容昐让乳娘抱了长汀下去,招手唤林嬷嬷过来……
正文 推波助澜
用过早膳,容昐照例让人去西偏厅回话。
西偏厅的构造和庞府很大不同,是容昐特意让人请了洋人的传教士设计的,再加上她的修改,删掉了过于繁华的雕花用功,从一桌到一椅都带上了浓厚的现代社会气息。
这也是容昐最喜欢待得地方之一。
院子外又飒飒落下白雪,打的腊梅越发娇艳火红。
容昐用热水烫了手,出来秋菊递上新进的香膏,林嬷嬷命人剪了梅花放在银瓶之中,容昐上前剪了两下,低头一闻满鼻子的馨香。
若说穿越到这里有什么好,生活节奏慢,估计就能让一堆人羡慕。
“太太,乔姨娘本来定好今日去上香的,但是今儿个大雪您看这还让不让去?”西院管事王嬷嬷拿着牌子上前问。
林嬷嬷上前接下,递给容昐。容昐也不接,就着她的手上,稍微一扫,蹙眉指向其中一处:“香油钱半月前汇上来的是五十两,今儿个怎么变六十两了?”
王嬷嬷细长的眼儿稍抬:“乔姨娘说,香油钱添的多,许明个儿个能给爷再添上一个大胖小子。”
容昐淡淡一笑,剪下一朵花骨朵:“五十两够多的了,足够一个庄稼人家过上富足的两年。既然之前提的是五十两,那就没有拿六十两的道理,这十两给我捐了。”
王嬷嬷稍有一些迟疑,林嬷嬷已经划掉,容昐继续道:“她若是想做善事,就自己补贴十两上去。”
说着似笑非笑看着王嬷嬷,不远处宋芸儿还立在风雪之中。
王嬷嬷一敛,连忙低下头,轻声问道:“那,太太,今儿个是让乔姨娘去呢,还是不去呢?”
容昐爽利道:“我是觉得她如今怀了四个月,这大雪天里还是待在府里舒服。若是出去外头磕着碰着回头也不好和爷交代,可你家姨娘若是想去,我也没有阻扰的道理,这话你好好与她说,回过头若真想去,我多排几个人服侍便是了。”
笑话,孩子又不是她的,要不要去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下去吧。”容昐道,王嬷嬷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上前取了牌子拐弯去账房领钱。
林嬷嬷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啐道:“真真是乔姨娘的奴才,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画个圈儿给您跳呢。”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着什么急?”容昐饮了一口热茶:“当初她爹欠着庄子上的钱,趁着他去庄上行猎,硬是让自家女儿无名无分跟了去。如今也算是立地成佛了,自然是看中她肚子里的这一胎,若是生下了,母以子贵不是。”
秋菊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太太,府里妖精太多,您也太难了。”
容昐噗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这个秋菊平日里话不多,可说出的话,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嬷嬷瞪眼横过去,秋菊吓得缩肩往后退去。
“死丫头,也不怕隔墙有耳!让人听去了,又是一桩事儿。”
容昐捂着肚子拦到:“嬷嬷,这倒是大实话,我也是这般想的。这屋里妖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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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处理完杂事,宋芸儿竟还没晕倒。这么大好的机会,宋芸儿竟然没有装晕?这让容昐惊诧极了,连忙叫人叫她过来。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梅香,宋芸儿进来后迎面还带来了冷冽的雪味儿。
容昐正想叫人打开帘子透透气,可又怕冷,这下好了,宋芸儿帮了她一个大忙。
“还能说话吗?”容昐挥手让人递上一杯热茶。
宋芸儿冷的直发颤,双膝好像都不能弯曲了似的。
也不怕烫,囫囵吞枣的吞下一大碗热茶,脸色这才恢复了红润。
容昐这下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恶毒正房的味道。
她和宋莲花在一起装柔弱完全就不是一个路数的,宋白花太过娇滴滴了,这样的美人才是最适合在庞府这座繁华的金丝鸟笼中生存。
宋芸儿打着寒战,抬眼看容昐,见对方穿着暖和的嫩黄色袄裙倚在案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连忙跪下来,娇弱哽咽道:“请太太饶了妾身这一会儿吧。”
“饶了你什么?”容昐问。
宋芸儿匍匐在地上:“妾身,妾身忘了规矩,爷还没走,就来太太屋里请安。”
“哦。”容昐点点头:“这事儿呢。”说着玩味的看着她今日的穿衣打扮,显然比平日更精心准备过的,头上梳着杭州鬓,身上是黄紬子袄儿,玉色云缎披袄,将她衬的粉面纤腰。
容昐问:“见到爷了?”
宋芸儿吓道:“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
“既是见着了,也让他可怜了,就不要来我这边讨喜了。”容昐不怒反笑:“废话我也不多说,给你看个一个东西。”
宋芸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颤抖的抬起头,一双秋翦早已是哭的梨花带泪。
容昐递上一张红帖,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玉石戒指,平静道:“乔氏有孕四个月,如今府上能侍候爷的只有我和你,自两年前小产我的身子就不大好。所以如今庞国公府的夫人又做主送了一个姐儿过来,也是你认识的,悄悄。”
林嬷嬷转递。
宋芸儿颤抖接过手去,摊开匆匆一看,面色忽如白雪。
容昐吃了一口茶,看她表情。
红烛,曾经服侍过你的丫鬟。
如今已经长大了。现在是老太太身边一等一得力的丫鬟呢。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在这庞府之中,谁能真正做到独领风骚呢?容昐抿嘴,扫了扫裙摆。
想当初宋芸儿作为夫人的亲信,有多被她看重?吃香的喝辣的,一连还生下一女一男。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容颜不负往日,就弃之如敝屣了。
这个夫人呀,和庞晋川一样的无情无义。
不过也可以看出,这对母子间嫌隙也挺深的。
夫人若是相信庞晋川,也不会疯了一样使劲往他房里塞人。
亏这两人平日里见面还是母慈子孝的样子。
呵。
这一边,大红印金的纸上写的是红烛的生辰八字,宋芸儿心底渐渐涌上一层恐惧。
先是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脸,后逐渐是庞晋川的冷漠。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强行压下来颤栗,折上纸。
不可能的,老太太是宠爱她的!她是老太太的表侄女!!
爷也是爱她的。
是了,一定是红烛这个贱人使了下贱的手段!
宋芸儿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
“太太,这事儿是要交给妾身处理吗?”宋芸儿僵硬的扯起一丝笑,以前乔月娥入府就是她筹办的,太太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儿。
容昐笑道:“嗯。你好好的拟出一个单子我瞧瞧。”
曾几何时她也像宋芸儿这样,可是现在想来哪里值了呢?
庞晋川不过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心里只有自己,只有他的仕途和他背后庞府的荣华富贵。
“是。”宋芸儿低头缓缓退下。
容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林嬷嬷上前蹙眉问:“太太为什么突然把这事儿交给宋氏打理?不怕她捣乱吗?”
容昐道:“她爱庞晋川,这个爱迟早有一天会把她给逼死。乔月娥,红烛,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女人的。”
她比宋芸儿早一步认清了这个现实,所以她能用当初所尝到的苦果,为宋芸儿的覆灭推波助澜而已。
宋芸儿并不讨喜,所以对她,容昐从来没有一丝的怜悯。
她真的很想看看,庞晋川到底有多宠宋芸儿呢?
正文 恩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