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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该在我那么难的时候狠狠捅了我一刀,说到底我最怪的还是你。”
她的感情从来很简单,她也奢望的不多,可这些事儿,他办不到,她也不愿意再去说了。
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庞晋川给了她一刀,她到底也得补回来。
“容昐,顾氏……”
容昐坐起来,伸出手摸上他的侧脸,看着他难受,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平复。
“你欠我太多,还不清。咱们也纠葛的太深,从嫁给你后,我一路争,一路走,一路想成为和你比肩的女人,可走到现在,我再回头,从前我是什么样的,许多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她低声一叹,庞晋川略微的发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迷茫他的全身:“还来得及,不用你争,不用你抢,我拉着你,我拉着你再也不会放手了。”
容昐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鹦鹉,金黄色的落日颜色给它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小儿知道她总是一个人,所以总是送鸟给她。
庞府里的鸟,他眼巴巴送到了别庄,后来鸟死了,他又给送来了一只。
这个孩子是她的牵绊,可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如果没有小儿,她绝对不会和他走到今天。
容昐低声道:“不管这一胎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你深受皇帝宠幸,前途无限。我若活下来,就替你好好守住这庞国公府……若我不幸,还求您不要再娶继室了。”
庞晋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以而立之年位极人臣,妻贤子孝,前途无量,世间的荣华都集于他一生,可得到的太多,遗忘的也多,等他回过头,她都走的很远。
是他设计她有孕,是他求她再生一个女儿。
为了他的仕途,为了他的家族,他把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了,可最后独独对她却后悔了。
“容昐……”他张开嘴,想求她,可求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觉得莫名的讽刺。
“好。”庞晋川将她的手抓到嘴边不断亲吻,她的手瘦的硌人,手背上清晰的能看到青紫的血管。
他想抓住她,很用力的抓住她。
但庞晋川明白,他这次或许挣不过了。
他温柔的望进她依然明媚的双眸:“你要的我都给你,你要好好的生下孩子,好好的为了孩子活下去。”
“好。”容昐问:“若你食言了如何?”
她不信他。
庞晋川难过一笑:“若我食言,不得好死。”
“人若死了,这些荣华富贵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梦。”她轻声道,庞晋川一怔,直直望着她。
容昐却转过头望向庭院之中,那里是夏花已逝,菊花开的正好。
两人走到这步,都已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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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每日不再被庞晋川束着跟着夫子读书,他允了小儿半天的假。
有小儿在身边,容昐不敢多吃,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难堪。
那只鹦鹉,小儿开始教它背书。
先是贺知章的《回乡偶书》,那只鹦鹉蠢笨的很,学了四五天还只会背,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小儿就气急了,每次鹦鹉背完就要接下去,强迫它学。
鹦鹉也有脾气,有一次狠狠啄了小儿一口。
小儿委屈的跑她来撒娇,容昐知道他轻易不撒娇,只这些日子碰到这样的鹦鹉,实在是气闷了。
容昐替他吹拂完,小儿就赖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胳膊,母子两人坐在院中树底下,一起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小儿,你要学会长大。”容昐是这样告诉他的。
“可我还小呢。”小儿轻快答应。
容昐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娘希望你能成为有用的人,要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小儿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觑了她一眼:“太太!”
“什么?”
“为什么不要回头?”他还小,不懂得。
容昐笑道:“回头了,很多事看清了会后悔,娘不希望你后悔。”
“我不回头。”小儿跳下凳子,跑出去,一路跑,跑的凉风刮起他银白色的袍衫,像一道极亮的闪电。
容昐紧紧的盯住他,看着他跑出了朱归院的门,停在门口,蹦蹦跳跳的回过头:“娘,我只回这一次头。”
“别回头。”容昐笑道。
跑吧,跑远点,跑的快快的。
小儿嘟下嘴,有些不解,但还是笑道:“好,等儿子教会那只蠢鸟,娘得答应儿子一件事,儿子才不回头。”
两个人,一个站这么远,一个又坐在院子里,秋香逗弄着那只傻鸟,对小儿说:“小公子回来,太太听不到你说什么了。”
小儿点点头,飞快跑回,坐在她身边。
容昐抽出丝帕,擦掉他额上的汗水,笑问:“答应你什么事儿?”
“唔?”小儿歪着头:“不知道,但太太先答应了再说,等儿子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告诉太太。”
“好。”
小儿依偎在她怀中,望着天,他喜欢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
正文 第79章 致命一击
和容昐猜想的一样;皇帝并没有收手的打算;但那火势却很快蔓延到了顾家。
在礼部侍郎秦怀安倒台后,南泽知州裘柏随后被革职,当年牵连科考的考官一缕削官贬为庶民。
皇帝还别出心裁,叫秦怀安日日带着枷锁去贡院门口跪着;背四书五经。
容昐私下里对林嬷嬷说起:“如此行径,可见皇上是眦睚必报之人。伴君如伴虎,万万不可得罪。”
林嬷嬷却不管这些;她就一个劲儿的花大力调整容昐的身体。
八月初六;内宫之中传出齐广荣之女明妃有孕之事,皇帝大喜,进封明妃为明贵妃;皇后进言劝阻,皇帝当面薄叱皇后善妒。
齐广荣初闻,惊恐不已进宫请罪。
随后明贵妃上祈罪责,自请罪于皇后,皇后赐一串佛珠安胎,明贵妃得后腹痛不知,当晚落胎,御医查出佛珠内含麝香。
皇帝震怒,怒斥皇后,太后出佛堂,上言皇后乃太子亲母不可废,此干戈才稍许平息。
但不日后顾氏父子皆被贬责,其中顾弘然尤为之重,离职出京至东阳。
东阳乃西北边境,人烟罕至。皇帝旨令一到,片刻都不许逗留。
顾弘然要走,容昐势必要送的。
这日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好,随庞晋川上了马车,往城门去。
此刻刚值清晨,杨柳垂于留桥之上,底下是潺潺的护城河。
二人所乘的马车飞快的使出了城门,待两人下了车,远远见顾弘然和黄氏站于柳树之下,他们身后只跟着一辆马车,顾霖厚见到容昐,飞快的奔上前抓住她的手,长沣和小儿也下了车,顾弘然道:“霖厚,带着表弟去树底下玩。”
余下三人皆是心领神会。
庞晋川搀扶着容昐往前走,顾弘然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极大的肚子,问:“如何又来送行?听牧之说这些日子还吃着药?”
容昐微微挣开庞晋川的手,上前笑道:“还吃着,但好了许多,再调理看看。”
“嗯。”顾弘然颔首,他细细打量着容昐,她脸上再也看不见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身影,反而经了许多事儿,做了母亲,嘴角笑意越发柔和,然眼中坚毅之色好像这几年越发盛了。
他担忧容昐的性格,过刚易折,不由嘱咐道:“此去也不知何时能归,你还需保重身体。凡事想开些,若想不开,退让一步,海阔天空也是极好。”
庞晋川幽幽的望着兄妹两人,眸色浓重,他默默的走上前牵住她的手。
容昐回过头望了一眼他,神色奕奕:“兄长放心,我信否极泰来!”
顾弘然点了点头,看向庞晋川:“剩下的,就靠你了。”
“是,兄长。”
“如此我就烦心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莫要相送了。”顾弘然朝两人挥手止步,黄氏在叫顾霖厚回来。
容昐看着他们登上马车,清晨迷雾渐渐散去,迎着前路,是冉冉升起的旭日,火红的火球照亮了天际,冲破了迷蒙的前路,马车渐行渐远,在周遭大树遮掩之下,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紧紧拽住的八宝璎珞。
她没送出去的,因为她相信,顾家不会倒下,顾弘然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八月初十,因太子感染风寒之事,皇后再受斥责。
十二日,皇帝出宫行猎,随行官员仅齐广荣一人。
十四日,归,皇后有病未能迎驾,明贵妃领众妃嫔等候于乾康门外恭迎圣驾。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仿佛下一刻皇后会倒,顾家会倒。
容昐只一味的养胎,安心的等着小礼物的出生。在这个政权交替的时候,连自己的眼睛所见,耳朵所闻之事都可能是假的,她只要看见庞晋川在忙碌,依然深受皇帝恩宠,她就有一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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