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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淳耀冷笑道:“叶兄这话,怕是担心自己的财物家产吧?”
叶思任道:“不瞒黄兄,叶某是操心着些许家财,但此时若与满洲人决战,仅凭着城里城外数十万百姓,黄兄以为有几成胜算?”
黄淳耀道:“倘若满洲人惹我上火,即便是一成胜算也没有,老子也要跟他们拼!”说着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叶思任道:“黄兄且慢走。叶某还有一句话没说完。”黄淳耀收住脚步。叶思任道:“倘满洲人动我等一根毫毛,叶某定然是要豁出去了。发肤受之于父母,叶某不愿做无耻之流!更何况,我爹已是因了满洲人自尽了!”说着,他拿起一把刀来,在手臂上刺了一下,登时血流如注。叶思任道:“倘若食言,在下便如此血!”
那黄淳耀接过刀来,二话没说,便一刀扎在手心上,随后他将刀子递给了侯峒。侯峒在左腕上割了一下,却不见有血出来,正要重割一刀,忽然刀口迸裂开来,鲜血直射到他的脸上。众人喝了声彩。归去来跟孙四方也都歃过血了。
这时管家进来,后面带着“酸辣汤”汤六。那汤六头上扎着一块白布,透着红色,一看便是受过伤了。汤六见到大家正在歃血为盟,便拿起刀来,一刀便往左掌刺下,随后干了一碗酒,道:“诸位,汤某来晚了。昨晚我去崇明岛刺杀李成栋那王八蛋,反遭其伤。真真可恨!”
叶思任道:“听说李成栋那小子已占了崇明岛,占据着长江口,汤兄,你手下的那帮弟兄日子该不好过了!”
汤六叹道:“如今弟兄们都成了旱鸭子了!叶先生,难不成咱们江南,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被满洲人收入曩中了?!”
叶思任道:“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口气还得先憋着!”
众人问了汤六淞江口那边的事。汤六道:“那李成栋投了满洲人后,都成了急先锋了,他手下的那些汉兵,比满洲人还狠。他占了崇明跟松江后,将我们帮中所有船只都抢走了。我们弟兄们本来就是靠水上讨生活的。他这么一闹,我们还有饭吃吗?这次只要谁站出来吆喝上一把,我们‘松江帮’便跟他走。”
黄淳耀起身道:“黄某不才,愿与汤兄同生死,共患难!”说着,他满饮了一碗酒,随即将碗掷于地上,扬长而去。
众人都将酒干了,掷碗于地,铿锵有声。叶思任送众人到了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
80 生死会
80 生 死 会
叶思任正要转身进门,忽然见到墙落阴暗处走出一人来,一袭白色长袍,头戴竹笠,如玉树临风。叶思任看得仔细了,却是刘不取!
叶思任见了,大吃了一惊,道:“刘兄,原来你还活着,你如何作此打扮?”
刘不取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叶先生,这世道已然变了!不取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不取了!”
叶思任道:“刘兄,莫非你已投了满洲人?”
刘不取摘下竹笠,点了点头。叶思任见了他垂在胸前的一根粗黑泛亮的大辫子,脸色唰地一下子便冷了,道:“既是如此,咱们已是形同陌路了。阁下请自便吧!”
刘不取道:“叶先生,我投了满洲人,也是事出无奈。刚被满洲人抓获的时候,我曾几次想要自尽。对于前明,我算是尽了心了。满洲人入主中原,也是大势所趋,我辈岂能螳臂挡车?!”
叶思任冷笑道:“你不必解释了。反正是人各有志。今后你走你的阳光路,我走我的独木桥。倘若相见于沙场上,刀剑无情!”
刘不取道:“叶先生,清兵已经到了城外了。城里一些大户人家,公推那冯和风跟冯阶父子出面,打着‘大清顺民’的牌匾,到城外清兵大营中归顺了。”
叶思任道:“这等无耻之徒,与我何干?人各有志。”
刘不取道:“我知道,叶先生必是因了叶老先生的去世,因此对满洲人颇存偏见。其实洪先生当日也是出于好意,却不想叶老先生脾性耿直如斯!江南名士,象钱谦益,吴梅村等人,如今大多已归顺了大清。”
叶思任道:“叶某一介草民,岂堪名士两字?倒是我爹爹,平日里虽然糊涂,关键时却清醒得很,哪象一干文武大员,满洲人一来,争先恐后都献忠心去了。”
刘不取叹了口气道:“叶先生,时者,势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从我口中说出,实在是有些凄凉了。但愿叶先生好自为之。”
叶思任转身便要进府去。刘不取道:“叶先生,我想见一下周菊,不知可否?”
叶思任道:“就你现在这幅形象,周菊她会见你吗?你应该知道她的脾性的!你还是不要去伤害她了!”刘不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道:“叶先生,当初是你托叶老先生将这张手绢转交给我的。没想一年时间不到,便物是人非了!你把这张手绢交给她,她自然会见我的。倘若她不愿见我,我立马就走。”
叶思任执拿着那块手绢,深叹一声,道:“果然是物是人非了!你先到厅上坐着吧。但愿周菊她不要想不开才好!她可是个苦命的女子!”刘不取听了,双眼一热。
两人到了厅上,刘不取笑道:“叶先生,当初在杭州西湖边上,你邀我到你家来喝茶,今日却如何如此这般冷淡待我?在下不过只是换了一身行套而已。”叶思任道:“刘兄这话说的倒是轻松。刘兄你如今可以潇洒,叶某却没有那份闲心了!人生在世,真要活出情趣来,只在肝胆两字!既无肝胆,何来潇洒?!”
刘不取听了,默然垂首。
叶思任便去了周莘屋里,恰好周菊也在。叶思任犹豫了一下,将那手绢递给周菊道:“小姨子,刘不取来了。”
周菊笑道:“姐夫,你别开玩笑了,哪来这种巧事?!”
周莘愣了一下道:“相公,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思任跟周菊道:“小妹子,你看了这方手帕便知分晓了。他现在便在厅堂上。菊妹子,须知人生在世,不必拘泥于一人一事,凡事都有活眼!”说着,眼睛忍不住红了起来。周莘琢磨着他的话,心里纳闷。
周菊接过手帕看了,心下一喜,忙去了自己的闺房。叶思任跟周莘道:“娘子,刘不取已经投了满洲人了。但愿周菊不要想不开才好。”
周莘吓了一跳,道:“相公,这便如何是好?真是孽缘!修流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怎地如今菊妹又碰上这种事?!”
叶思任叹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菊闺房里梳妆好了,出了房间,满心喜悦地来到厅上。她见到刘不取的装束,猛然一惊。刘不取笑着站了起来,深情地看了周菊一会,随即将发辫掉到脑后,道:“娘子,你瘦了。不过却是更加清丽了。这一年多时间,就象做了场梦一搬!”
周菊瞪大眼道:“相公,你如何这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
刘不取笑道:“娘子,有些事你可能永远都弄不明白的。我也不过顺其自然而已,我这一生,也就在这一年中,算是看得明白了。”
周菊拿着那张手帕,看了一眼,忽然泪如雨下了,道:“相公,周菊情愿一辈子为你守节,可你却将妾身最看中的东西给弄丢了!”
刘不取拿过她手中的手绢,把展开来念道:“清水如烟雨漫漫,菊白透爽气横秋。娘子,这方手帕,我一直藏在身边。如今总算跟娘子团圆了。不取今后愿与娘子归隐山林,不求富贵,只求日日厮守在一起。”
周菊道:“相公再将词句倒过来看一下。”
刘不取将手绢倒过来看了了,愣了一下。周菊道:“我原以为刘先生是个男人,只怪妾身有眼无珠。十万将士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妾身已无家可归,这国也亡了。天下之大,岂有归隐之地?!刘先生,咱们就此别过了!”说着,她轻轻看了一眼刘不取,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刘不取还在厅上愣着。叶思任走了过来,正要送他出门,突然间听得周莘在周菊房中一声惊叫,叶思任拔身而起,慌忙赶到了周菊房中,只见周菊穿着一身素服,已经上吊自尽了。
叶思任将她解抱下来。周莘搂着周菊哭道:“妹子,你这一走,叫我如何去见爹爹?!咱们家怎么出了这么多的事啊!”
刘不取听说周菊自尽了,匆匆忙忙跑到周菊闺房。他看着周菊,泣不成声,一边伸手要去触摸周菊的脸,周莘一把将他的手挡开了。她冷冷说道:“我家妹子冰清玉洁,你不要碰他!”
刘不取饮泣道:“清水如烟雨漫漫,菊白透爽气横秋。周菊,不取对不起你!”
叶思任跟刘不取道:“刘先生,你可以走了。周菊是周家的人,我们会给她好好安葬的。”
刘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