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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先生……”
曾颜良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把窦皓维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过头来,正与曾颜良四目相对。
曾颜良难掩担忧的神色,轻声问道,“轩蓉她真的没事儿了么?”
但凡是懂得医术的人就知道,这是最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窦皓维知道若是自己如实将心中的忧虑说出来只能让曾颜良更加担心,便道,“阎御医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医,他精通各种毒物,先帝在世的时候后宫里出过几次中毒的事情,最后都是阎御医解决的……”
当年后宫里这几件事闹的很大,但清楚其中原委的人却寥寥无几,窦皓维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窦彦东曾经参与其中,这位阎御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与窦彦东相识的。后来窦彦东给窦皓维说故事的时候顺便提起了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窦皓维也就全都记住了。
窦皓维见曾颜良那幅愁眉苦脸的样子,便拉着他坐到桌边,简单将当年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等曾颜良听完这些故事之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道,“皇家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琢磨,真是人心叵测啊……”
窦皓维苦笑着暗想,这皇城中到处都是人心叵测,到处都是血雨腥风。他轻声对曾颜良道,“曾公子且放宽心吧,这位阎御医连那些奇毒异症都能够解决的了,轩蓉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是长叹了一声之后,曾颜良才点了点头。
实际上现在他是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他自己不懂医术,只能在这里守着轩蓉等她醒过来。
“窦先生,凶手……查到了么?”曾颜良其实也知道,如果这件事不是安平之干的,那么整个事情说不定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而事实的真相到底会不会水落石出,曾颜良现在心里也没有了底。当初自己身上那件官银被劫的案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那么一件大案子到了杜亦霖他们这些人手上都能够用几个替罪羔羊给了结了,这不正是证明了他们从来都不会在乎什么所谓的真相么?
他们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说法而已,曾颜良看透了这一点。
“王爷亲自去了刑司,想必那边一定会尽力调查的。”窦皓维说完这话,突然发现曾颜良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嘲讽一样的笑意,窦皓维有了一种预感,他们现在的做法,曾颜良怕是不会认同的。
“曾公子,这次的事情牵连到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而且我们虽然觉得轩蓉姑娘在皇城里不应该有敌人,但实际上单是冷先生当年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有些人坐立不安了。更何况……冷先生手里还有一些东西……在衲岩县大堂上冷先生所说过的话曾公子或许还记得,他手里那东西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所以这件事到底会不会和那东西有关……也都不好说。”
曾颜良强压住心中的急躁,他实在不想在眼前这位窦先生面前发火。
“窦先生觉得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做的?”曾颜良望着窦皓维问道。
窦皓维突然觉得曾颜良的眼神像是两柄锐利的刀子一般,他不由得手心冒汗,心里也紧张起来。
这件事情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窦皓维刚才说的话也不过是那么随口一提。若是他真的有了线索,早就说出来了。
“等刑司查问一圈之后,大概就能有眉目了……”
“刑司查问的这一圈……都包括哪些人?”曾颜良是衙差出身,他最了解办案子的过程。如果说刑司已经有了要查问的人选,那么这些人就一定都是有嫌疑的。曾颜良更清楚,要想得知事情的真相,他必须提前一步去追查,要不然等官府插手之后,就什么都差不到了。
窦皓维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决定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曾颜良。一方面是因为窦皓维为这件事心里还有负罪感,另一方面,他也明白曾颜良现在的心情。当初官银被劫那件事就那样被压下来之后窦皓维也觉得实在是不应该,但大事当前,窦皓维也是无力回天。现在调查是谁给冷轩蓉下毒的这件事如果只是等着刑司公开去查,最后得到的结果十有八九还会是权衡利弊之后才有的结果。窦皓维也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曾颜良说了之后,还特意嘱咐曾颜良万事都要小心。
“事情发生在皇城里面,时时处处就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这些人手中都有些依靠,尤其是权贵们,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能够豁出性命为他们办事的人,所以……曾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绝对不可以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窦皓维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冷轩蓉,小声说,“我听五叔说,曾公子原本想要去找那位安家私军的首领,但也是顾忌到大事所以才暂缓下来。既然是如此,相信曾公子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是退出一万步说,轩蓉姑娘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曾公子你还是尽量陪在她的身边为好,等轩蓉姑娘醒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曾颜良听了窦皓维的话,知道他一方面是在为杜亦霖那边大事担心,怕自己擅自行动坏了他们的事儿,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曾颜良担心。
曾颜良叹着气点了点头,“窦先生放心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苦闷夜雨,困由此生
与窦皓维的一番长谈让曾颜良终于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里面牵扯到的人。曾颜良坐在床榻前望着冷轩蓉,脑子里开始整理思路。他想尽快找到下毒还冷轩蓉的人,但他也知道窦皓维的话说的没错,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应该擅自行动,更何况皇城里的情况他根本就不了解。
之前曾颜良随着王驾亲卫那些熟人在皇城里转了一整天,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但曾颜良也能够明白在皇城里做事的方法一定与他之前那些做事方法不同了。
越是想这些,曾颜良心里就越是烦躁。他握着冷轩蓉那冰凉的手,轻声道,“一定有办法……轩蓉,颜良大哥一定能想到办法找到下毒害你的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个个想法在曾颜良脑海中浮现出来,却又一个个被他自己否决掉。他想要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稳妥办法,但所谓的万无一失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曾颜良还是放弃了自己出去办这件事的想法。既然他自己对皇城和皇城里做事的方法不了解,倒不如找别人去商议一下。
想到这里曾颜良站起身来迈步要出门去,可刚走出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冷轩蓉。曾颜良回来将已经被他弄的十分平整的被子又整理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不远处圆桌上,那盏青铜的烛台中只剩半只蜡烛在静静的燃烧着,烛光弥漫开来,渐渐变得暗淡,屋子的大半还都沉浸在漆黑之中。窗外森冷的光芒似乎被那张厚厚的窗棂纸遮挡住了,今夜没有月光,温热的夜风拂动树梢枝叶,看上去,似乎要下雨了。
每到下雨之前,总会有那么一阵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夏天对于卑微之人来说,有好有坏,好处是不必担心衣着单薄每天被冻的瑟瑟发抖,至于坏处么……除了这下雨前的闷热之外,还有容易腐烂的食物也是一个大问题。每天吃到的几乎都是剩菜剩饭,如果天气凉爽一点的话,就算是剩下来的东西也没什么,但在这闷热的时候,得到的剩菜剩饭多半都是已经馊掉坏掉难以入口了。不过这样的东西也还是要尽量吃下去的,不然只有被饿死一条路了。
饿死,如果能够简简单单的饿死倒也算是福气了,可饿到半死不活还要被打骂着干活,那才叫真的难受。
可就算是吃了东西,终究还是有可能难受,比如吃了那坏掉的饭菜,肚子也是会难受的。不管怎么样都会难受,这就是卑贱之人的命。
冷轩蓉下意识的想要将身子蜷缩起来,可只要稍微一动,自己身上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
白天自己做针线活的时候,因为手拿不住绣花针,所以将贺小姐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块素布缝坏了,贺小姐大发脾气,于是自己就这样被人拿着柳条狠狠抽打了一通。
被抽打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不少的委屈,可仔细想想,也许这件事真的是错在自己。毕竟缝坏了小姐的东西,而那东西又是小姐成亲的时候要用的……贺小姐把她与长公子这门亲事看的比什么都重,也难怪她会这样斤斤计较。只可惜,入丞相府这么久了,不单是长公子没有来看过她几次,就连丞相府里其他人似乎也对贺小姐敬而远之。那位安相爷自不必说,没想到连后宅里相爷的夫人姨太太们也都没有来见过贺小姐。这几天听到的闲言碎语大概都是真的,这丞相府里的人做起事来,就是比当初武明郡的郡太守府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