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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传来,转眼,那道颀长的,白永胜雪的身影,便离陈容越来越远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陈容嗖的一声转过头去,眼睁睁的望着他,望着他,望着望着,她的小嘴已抿成了一线!
王弘一出门,挤了一院落的人,便同时转头,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一袭白袍的他,宛如风中玉树,笑得极高远,极清淡。
他便这般含着笑,广袖一甩,施施然离去。
转眼间,他坐上了马车,转眼间,他带着众仆离开了陈容的院落。
陈容望向那筹拥着他马车离去的众人,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当平妪向她急急走近时,突然听到陈容惊叫一声,咒骂道:“该死!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明明要他把关系掰清的!”
平妪呆了呆,见到陈容小脸上泪迹俨然,连忙把房门关上,冲上前来。
她执着陈容的双臂,小心的问道:“女郎,怎么啦?”
陈容呆呆的转过头来,见到是平妪,她的小嘴越来越扁,突然的,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泣,陈容一边扑入平妪的怀中。她无助的抓着平妪的衣袖,喃喃说道:“妪,我不要喜欢他,我不要喜欢这个男人!”
平妪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惊,连忙拍着她的背,问道:“女郎指的是王七?”
陈容胡乱点着头,哽咽道:“是他是他,这个男人我一点也不懂,他又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妪,我不要喜欢上他。”
哽咽到这里,陈容啜泣声一止,她慢慢的离开平妪的怀抱,低着头,以衣袖拭去眼泪,陈容喃喃的说道:“妪,刚才我听到她说,‘原来,阿容并不爱我’,听到他那么叹息,胸口好生难受。”
她伸手压在胸口上,瞪着大眼望着前方,低低说道:“孙衍说得对,我这样的人,爱不起,也输不起……我已输过一次了,这一次,我决不能再沉沦!”
她的声音很低,含糊其辞的,平妪不由好奇的问道:“女郎说什么呀,我没有听清。”
陈容自是不会解释,她低头走出几步,把马鞭挂上墙壁,坐在床榻上,愣愣的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砰砰”的撞门声传来,转眼间,一群人冲了进来。
她们看到愣神的陈容,同时叽叽喳喳的说着,“阿容,王七郎为什么会来看你?”
“阿容,你便是为了他而去莫阳城赴死的吗?”
“阿容,我虽然也爱慕七郎,然而我不如你,我万万不愿为他赴死的。”
……
此起彼伏,吵吵闹闹的声音,差点把屋顶也掀翻了。
陈容抬头盯上这些女郎们,慢慢的低下头,伸手撑着额头。她闭上双眼,头痛的想道:他不但没有把我与他的关系掰清,我,我还把真话都说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众女的追问,好奇的目光中,陈容站了起来。
她望向她们,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我不是为情赴死,我只是为了恩义。”
她的声音堪堪一落,陈茜已哧声笑道:“少来了,你的脸上还有泪水呢。王七郎这么来一下,你都喜得失魂落魄的,还好意思说不上为了情。”
另一个性格温柔的陈氏女郎轻声说道:“阿容此举,只怕连琅琊王氏也会惊动。也许王家人思来想去后,会愿意以娶妻之礼,迎娶陈容为贵妾呢。”
这是陈容的身份,能享受到的最大的礼遇!
因此,那女郎的此言一出,众女都静了静。
半晌,陈琪喃喃说道:“以娶妻之礼迎之?”她望向林容,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妒羡。
毕竟,她自己虽是南阳陈氏的嫡女,可如果是她配王七,也只能为妾,也就最多是个贵妾。
陈容对上了众女变得羡慕的眼神。
她勉强一笑,低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了恩义。”
自然,这一句话,没有半个人听得进去。
陈容暗叹一声,又说道:“琅琊王氏何等门第?我万万高攀不上的。”
说到这里,她广袖一挥,喃喃说道:“姐姐们请出吧,阿容实是累了,想休息了。”
她也不等众女反应过来,便这般和衣连鞋地倒在床塌上,侧身背对着她们。
众女郎没有理会她的逐客,径自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陆续离去。
他们一走,外面马车已是川流不息,这一次,是各府女郎纷纷送上请帖,邀请她参加她们的冬日宴,诗会还有什么琴赛。
陈容一律推拒。
第二天清晨,她刚刚梳洗完,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容可在?郎主有召。”
陈元要见?
陈容嗖地站了起来,她反射性地按了按胸口,轻声回道:“稍后。”
她转过身,冲到寝房中伸手便去摘马鞭。
可手一按上鞭柄,她便是轻叹一声。慢慢地收回手,陈容从抽屉中掏出一把金钗出了门。
一个从平城跟来的婢女见状,上前一福,“女郎?”
她望着陈容,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要跟去。一大早,平妪便与尚叟一道,去处理那些店铺的事了。现在陈容的旁边,只有这个婢女。
陈容摇了摇头,抿着唇,提步跟上了那仆人。
现在冬寒渐深,太阳挂在天上,也透着一种湿寒。陈容望着四周落得光秃秃的树丛,暗暗忖道:再过两个月,又要进入春天了。
在她四下张望时,那仆人朗声说道:“女郎,请进吧,郎主在里面呢。”
陈容回过神来。
她来的这地方,是阮氏的院落。
陈容缓步踏入。
李氏正站在台价上,她见到陈容入内,睁大眼盯了她一阵后,转头低低地说了一句。
不一会,陈容走到了台阶下,她福了福,低头轻声说道:“阿容见过伯父,伯母。”
回答她的是李氏,“阿容啊?进去吧。”
“是。”
陈容抬起头,吸了一口气,踏上了台阶。
堂房中,陈元正坐在主塌上,他的旁边坐着阮氏。
陈容瞟了瞟,见四周除了仆人外,并没有陈微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朝着陈元和阮氏福了福,低低地问了一声好。
主塌上的陈元,一直盯着她在打量,见她施完礼,点了点头,朝右边的一个塌几指了指,温和地说道:“阿容啊,坐吧。”
“谢伯父。”
陈容温驯乖巧地再次一福,低头碎步走出,轻轻地坐在那塌上。
陈元收回打量的目光,轻咳一声,问道:“阿容,你去了莫阳城?
陈容轻声应道:“是。”
“把经过详细说来。”
“是。”
陈容低着头,把跟陈公攘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陈元便是冷笑一声。
他没有开口,一旁的李氏已是尖声笑道:“真真可笑,你一个女郎,会为了什么恩义去赴死?你别把我们都当成傻子!”
她瞪着陈容,声音高昂,命令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你马上给我说出来!”
陈容离开塌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声音坚定地说道:“并无隐情。”
李氏尖笑起来。
在她的笑声中,阮氏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阿容,我们都是女人,你有什么事,何必对长辈都瞒着?
陈容一怔,她抬头看向阮氏,诧异地问道:“瞒着?什么事我要瞒着?
阮氏笑了笑,不等她开口,站在一侧的李氏已经尖笑道:“还有什么事?定是你已有了某个男人的孩子,左右都没有退路,索性与那人一道赴死。”
她说到这里,声音一提,尖声问道:“是也不是?
陈容一呆,转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没有看向李氏,而是转眸望着阮氏,轻轻说道:“阿容还是不是女儿家,很容易弄清啊。伯母若是不信,大可一查。”
她一个女郎,竟然主动要求别人验身。
阮氏怔忡间,李氏尖声说道:“真真不知羞耻!”
这话一出,陈容差点失笑出声:她们可以肆意冤枉自己,却说自己用事实证明的想法是不知羞耻。
这思路,还真是怪异。
陈容没有理她,她依然用那种明澈的,理直气壮的眼神望着阮氏。
阮氏转头看向了陈元。
这时,陈元轻咳一声,他长叹道:“阿容,你一个女郎,竟有为情赴死的勇气,了不得啊。只是,”他声音一转,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 “此事你不但瞒着长者,还用假话来瞒骗我们。哎,要不是水落石出,伯父当真不知。陈容你说起谎言来,那是炉火纯青啊。”
陈容垂下目光,等他说完后,她低低应道:“阿容惭愧。”
嘴里说着惭愧,可那表情,哪里有什么惭愧的样子?陈元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再次长叹一声,倾身向前,盯着陈容,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