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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笑了笑,淡淡说道:“不会是假。”
“为何?”
“假消息,骗不了我的哨探”说到这里,他盯向陈容所在的营帐,笑了笑,道:“而且,那样的妇人,他舍不得放弃的。”
他后一句声音很轻,众人没有听清。不过前一句很有份量,众人大点其头。
慕容恪又盯向几上的地图,他修长的手指,在那线路上缓缓划过,不一会,他朝着其中一指,定定说道:“慕容秀”
一个清秀灵动的少年走上前来,大声道:“在。”
“你领二千人埋伏于此。”
“是。”
待慕容秀离去,慕容恪挺直腰背,自言自语道:“便是剩下二千余人,你也无法从我手中救出你的妇人的”声音阴冷中有着郁恨。
几个幕僚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不清楚王弘与自家太原王是怎么结仇的,只是知道,太原王对那个王弘,那股郁恨是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慕容恪命令道:“把那妇人带来。”
“是。”
不一会,陈容的身影出现在帐外。
自从得到慕容恪的承诺后,陈容便把头发如男人一样束起,再穿上一袭男袍,又足不出帐篷,一天一天过去,总算令得胡卒们不再感兴趣。
此刻的她,也是那样,一袭男袍,发束得一丝不苟。
慕容恪抬起头来,定定地盯着陈容片刻,慢慢的,他轻笑道:“何必如此?难不成本王的承诺,还不能令得阿容安心?”
陈容缓步入帐,闻言回道:“太原王自是一诺千金,然,阿容实是不喜欢火上浇油。”那些时不时掀开帐篷,不分昼夜都来偷窥的胡卒,她是想想都打寒颤。
慕容恪嘴角扯了扯,继续低下头来盯着那地图细看。
见他不理会自己,陈容轻轻地走到一角,在塌几上安静地坐下。
低着头,持过一壶浆,陈容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小地抿了几口。
慕容恪盯着那地图寻思一会后,抬头看到的,便是一派悠然自在的陈容。
他紧紧盯着她清艳明亮的面容,突然问道:“你那男人若派人来此,见到你这个模样,不知会做何想?”
陈容头也不回地回道:“他不会派人来此。”
“是么?”
“自然。”
陈容把手中的浆放下,重新倒了一杯酒,也小小地抿了一口,说道:“他又不傻,怎会做这种无用功?”
慕容恪哈哈一笑。
他顺手把地图推开,大步向陈容走来。
走到她的对面塌几坐下,他把自己的酒杯朝她一推,命令道:“满上。”
不用他说,陈容也会为他满上。
端起酒杯,慕容恪仰头饮尽,他把酒杯朝着几上一放,问道:“阿容以为,王弘若要动手,会如何行事?”
陈容抬起头来,她朝着漫不经心的慕容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不会来救我。”
慕容恪哧地一笑,道:“他已经动手了”
声音一落,陈容嗖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看着慕容恪,陈容的眼神有点恍惚,她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慢慢低下头来。
望着杯中摇晃的酒水,她低声道:“他不应该动手。”
这话就奇怪了。慕容恪诧异地看向她。
陈容举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依然低眉敛目着,“很多人都盯着他呢……我的命,连他的一根毛发丝也比不上。他若冒险,只怕以后难以服众了。”顿了顿,陈容笑道:“反正都逃不掉,真不想人死都死了,还让他日后恼我。”
她声音平静,在说道‘我的命,连他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时,没有半点自怨自艾,完全是就事论事的语气。
可是这样的平静,还是太出人意外。慕容恪盯着她半晌,道:“你这妇人,还真是痴心。”
转眼,慕容恪把酒杯朝几上一放,道:“他日后不会恼你。”
再一次,陈容怔忡抬头。
对上陈容的目光,慕容恪举起酒杯晃了晃,说道:“你那个男人,他不想出仕的。世人如何看来,他不会在意。”
陈容摇头,道:“不可能。”
慕容恪也不与她争持,站起说道:“以他的为人,便是真想出仕,也不会怪责你的连累。他那性格便是这样,做之前想好一切后果,一旦决定,便不再瞻前顾后,责人责已。”
慕容恪与陈容说起王弘时,似是随口道来,只是说着说着,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这句话一落地,他便腾地转身,冲到那地图前望了望,慕容恪低声叫道:“不好”
他声音一提,命令道:“来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
慕容恪命令道:“通知慕容千,带上一千五百人追上慕容秀,与他一道埋伏于津元口。”
“是。”
那人刚刚转身,慕容恪叫道:“且慢”
在那士卒不解的眼神中,慕容恪皱着浓眉,盯着地图又寻思起来。
盯了一阵,他负着双手踱起步来,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我身边岂不是只剩五百人了?不妥,不妥……以王弘为人,不动则已,一动便思虑周全。我得再想想,再想想。”
寻思一阵后,他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是。”那士卒领命退下。
这一想,便想了大半天。
转眼,又入夜了。
陈容被强迫留在慕容恪的营帐,不能出去,她也不敢出去,陈容便摆弄着慕容恪的七弦琴。
望着外面腾腾燃烧的火焰,陈容一遍又一遍地抚着‘清风曲’,这曲子,极清静,极平和,可以让人心平气和。只是陈容弹来,这平和的曲子有点华丽,不免让人想到家乡那绮丽的山河,那延绵的山脉。
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的人在倾听,越来越多的胡卒们,唱起了故乡的歌谣。
一阵脚步声传来。
慕容恪倚着帐篷,面具下的双眼明亮含笑,他晃了晃杯中的酒水,低沉道:“阿容这是想让我的士卒思念故乡,无心战事么?”他似是很好笑,“当年项羽那是四面楚歌,阿容你太势单力孤了,若不,我再助你一臂,叫几个乐伎伴你一伴?”
乐伎相伴?陈容打了一个寒颤,她现在是一听到这个‘伎’字,便想到那一双双野兽般的目光。
苦笑了一下,陈容轻缓地按在琴弦上,抬头看向他。
对上慕容恪面具下深邃的双眼,陈容强笑道:“君过虑了。”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说道:“这等无用功,我何必做来?”
慕容恪深深凝视着她,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望着他的背影,陈容垂下双眸,重新坐好。手中的曲子,已换了一首愉悦轻快的。
她竟是从善如流。
慕容恪回过头来,朝着她深深盯了一眼。
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陈容的琴声,还在悠然传来:也许,王弘的人会在这附近,她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
也许这还是无用功,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匆匆而来,冲破夜空。那骑士一看到慕容恪,便翻身下骑,急匆匆跑近,禀道:“王,慕容于将军与胡衍成将军,今日午时起分道,一个时辰前,两路人踪影前无,并无音信回报。”
什么?
慕容恪腾地抬头,沉沉地盯着那人。不一会,他腾地站起,大步朝着军帐中走来。众将见状,连忙跟上。
而军帐中,正奏着琴的陈容,连忙按下琴弦,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帐篷口退出。走到帐外时,她并没有走远,而是低眉敛目,安静地站在那里,盯着灯火中自己的身影,倾听着帐中传来的低语声。
送上四千字。今天有点不想写。明天再试着能不能多更。
媚公卿 第178章 衣裳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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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众将一一离去。他们在经过陈容时,都转头盯了她一眼。
慕容恪的声音从帐中传来,“进来。”
陈容低头进入。
慕容恪盯着她,慢慢的,唇角一扯,说道:“要动身了,准备一下。”
陈容哪有什么可准备的?
不过她还是低声应是。
堪堪转身,慕容恪声音微提,道:“穿上那套红裳,不可扎成男子发髻。”
他命令的,是一直跟在陈容身侧的两婢,两女怯怯地应了一声是,筹拥着陈容走向她专属的那帐篷。
坐在塌上,两双素手在她的头发上,脸上不时动着,转眼间,一个妖娆美艳的妇人,出现在铜镜中。
只是这个妇人嘴唇轻咬,表情有点严肃。
陈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凭直觉,她知道慕容恪是有行动了……偏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让所有人一眼便能注意到自己,看来,凶多吉少啊。
在她寻思中,陈容已被梳扮妥当。深吸了一口气,陈容让自己平静下来,静等着慕容恪的命令。
沙漏一点一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