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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钱只能保证最基本的公民身份。我要吃饭,要买衣服和化妆品,还要养活家里人……如果动用存款,我和我的弟弟,只能成为工业平民。”
女孩的声音变得带有几分悲凉:“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帮助我摆脱困境的男人。西蒙,我承认的确很喜欢你,但你帮不了我。你和你的家庭,没有那么多的钱。”
“我,我,我……我会找到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
男子几乎是在悲愤无比地怒吼。
“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女孩的话音逐渐显得强硬、冰冷,带有嘲讽:“你身上这套衣服,最多只需要三十元联邦货币。而刚才那个男人的外套,是真正的‘范思哲’,至少价值六万。我不想因为钱的原因,被流放到荒凉的星球上去挖矿,我必须留在城市,留在这儿——”
争论和怒骂的声音渐渐远去,赵毅没有转身,也不想干涉或者调解男子和女孩之间矛盾。他只是轻轻摇着头,朝宿舍方向慢慢走去。
他听说过“范思哲”这个品牌。
第三次世界大战几乎毁灭了整个地球。所有国家都被卷入其中,就连瑞士这种公认的永久中立国也无法幸免。不计其数的文明代表产物在那个时候消失,随着巴黎、伦敦、北京等等城市被夷平,存放在卢浮宫、大英帝国博物馆、故宫的所有馆藏也毁于战火。为了挖掘出那些已经被埋入灰烬深处的古物价值,宇宙移民船队出发后的第六年,地球联邦与泛联合军共同组建了一个“文明拯救组织”。包括“范思哲”在内的一系列旧时代奢侈品牌的制造技术和标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得意重新现世。
赵毅身上的这件外套,是在蓝海梦想金字塔工业联盟总部的时候,格鲁伯额外赠送的礼物之一。
他从未注意过衣领与袖口上的标签,更不会想到,那个叫做克里斯汀的女孩,居然会因为这一点,把他与“高帅富”这种动物联系在一起。
在很多人看来,品牌,即代表身份与财富。
第三十八节 新生
旧时代的哲人说过:“当太阳光辉普照大地的时候,所有因为黑暗产生的邪念与罪恶,都将随着无所不在的光芒,被彻底荡涤,净化。”
在赵毅看来,这句话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阳光与邪恶,根本就是两回事情。至于黑暗,那不过是星球自转产生的规律性变化。被残酷现实压抑得快要发疯的绝望者,偶然间被窗外刺眼耀目的光线所吸引,进而产生出呻吟颤抖的感叹……自我麻醉意识中的幻想,永远不可能挽救任何人。
洗漱完毕,最后看一眼镜子里那个皮肤黝黑、高瘦、眉宇间带着深沉与执拗的青年,还有已经剪去标签的“范思哲”外套,赵毅笑了笑,走出自己的私人宿舍。
艺术学院的食堂,菜品种类要比联大其它学院更多一些,价格也更加昂贵。
望着盘子里散发出小麦香气的夹肉面包,赵毅不禁想起在S12基地的时候,自己足足吃了好几年的胶质饼干。
胶质,是人类进入宇宙大移民时代之后,在一颗含氮率极高星球上发现的产物。它由一种蔓藤类植物分泌,新鲜的液态非常透明,通常在半小时后开始凝固。未经处理的胶质原块,带有一股浓烈刺鼻的辛辣臭味,甚至含有相当分量的毒素成份。不过,这东西的蛋白质含量极高,通过简单的高温水解,就能分离出大量富营养物质。由于栽培胶质本体的植物,能够适应绝大部分地理环境,因此,它很快成为人类社会食物不足的补充成份。
胶质本身也是一种使用广泛的工业原料,但就食物方面的特性而言,除了穷苦潦倒的工业平民,很少有人会以这种东西当做主食。即便是添加了大量辅助食材,在味道与口感方面大幅改进的特供类军粮,也大多是作为备用品储存。
“嗨!你怎么坐在这儿?”
赵毅转头望去,只见胖子梁良正从大门方向走了过来。他像往常一样腆着肚子,做工考究的马甲,纽扣根本无法系拢,只能完全敞开。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他的身边,双手紧紧搂抱着梁良的右臂,头歪侧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很是甜蜜,一直在微笑。
“去,给我弄点儿吃的——”
梁良说话的声音,带有命令式的口气。女孩并未觉得不悦,她娇嗔着搂住胖子的肩膀,在那张油光滑亮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冲着赵毅歉意地笑笑,转过身,朝着不远处出售食物的窗口走去。
她很瘦,脸蛋算得上清秀,皮肤很白,应该可以被归于“漂亮”的类型。黑白条纹的连衣裙很显身材,但的确很薄,也很短,可以看见胸罩的大概款式和形状,如果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大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从飞扬裙边露出的腿根与内裤。
“文学院预科班的女孩,给了她两千块,做我一个月的临时女朋友。”
梁良冲着赵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他凑过身体,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她有几个朋友长得也不错。要不,我让她帮你介绍一下,价格不贵,很便宜。”
赵毅咬了一口面包,淡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出卖色相,在学院女生当中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恰恰相反,很多人都把这当做自食其力的表现。联邦国立大学费用高昂,在家庭收入无法给予帮助的情况下,学生们只能寻找额外的经济来源。在附近餐馆里端盘子洗碗,只是收入最为低廉的做法之一。相比之下,漂亮女生靠脸蛋吃饭的举动,只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罢了。
当然,也有的女孩运气比较好,可以找到真正喜欢自己,直至毕业、结婚,家庭富裕的另外一半。但这样的例子很少,几乎可以不计。
延伸性思维的确无法用常理解释。看着坐在对面的梁良,赵毅忽然间想起舞蹈系那个叫做于蓓的女孩,心情顿时变得烦闷而焦躁。他草草几口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冲着胖子略点了点头,起身便要离开。
“我说,能不能留个联络方式给我?”
梁良单手托着下巴,眨巴着被脂肪挤成细缝的眼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冲着赵毅吹了声口哨。
“为什么?”
赵毅站直身体,询问地看着他。
“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梁良把玩着手里的移动电话,暧昧地笑笑:“有机会的话,约你出来一起泡妞。”
……
对于其它专业的学生而言,美术系的画室,一直都充满神秘且令人冲动的意味。造成这种气氛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说穿了,只有四个字——“人体模特”。
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女人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钱,是最直接的手段之一。不过,在一些口味独特的人眼里,这种单纯为了满足欲望的举动,其实已经失去了令人期待的成份,变得野蛮且毫无趣味可言。何况,因为绘画而曝露的人体,本身就具有美感。这与赤裸裸的肉体碰撞截然不同,更含有圣洁的,令人憧憬的意味。
大学一年级的新生,还没有接触到人体绘画的高度。接下来的半年,甚至是一年当中,他们仍然以大量基础习作为主。石膏头像,加上中、高级别的静物写生,构成了这一时期的课程内容。
两百平米左右的画室中央,一尊洁白的石膏头像,平平摆放在距离地面米许的木架上。数十张画架围着平台,形成不太规则的圆。没有人说话,只有铅笔尖与纸面接触发出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轻微,被压制住的咳嗽。
赵毅努力捕捉着石膏头像的每一个细节,将它们通过眼睛与大脑的观察、记忆,完整复制在纸面上。手指夹着铅笔,仔细详尽的表现出黑白对比最佳关系,无数根线条形成块面,在空白处堆积出厚重的实物质感。
偶尔有人觉得累了,走出圈外,用小刀灵活地削着铅笔。也有人靠在墙边或者距离较远的位置,静静地观察画面结构是否合理。更多的人会选择四处张望,在技巧与表现力最优秀的人身后站定,带着羡慕且赞叹的目光,默默注视着那写用线条堆砌而成的画面,吸取对方之长,比较自己所短。
赵毅努力勾勒每一根线条,却越来越灰心丧气。
绘画,需要神韵,需要最大限度表现出画者自己的见解。然而,与世界上绝大多数事物一样,绘画的前期阶段,也需要进行海量的基础训练。简而言之,那就是真实再现,甚至可以说是复制。石膏素描不需要掺杂太多个人见解,东西就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