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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之地,毕竟是人族的大本营,不是妖族的极北之地。
在这里,妖族势弱,除去一些丧心病狂的大妖,平日里见妖的几率并不多,为祸一方的就更少了。
紧赶慢赶,下午时分,王旭一行人抵达了三涧溪。
三涧溪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除了距离城镇稍远些,称得上人间乐土。
到了这里,再想往前走就不行了。
一眼看去,三涧溪内雾气环绕,没有薛牧山的邀请,任你是万年老妖,有道高人也进不去。
王旭有备而来,靠近雾气,拿出薛牧山邀请他讨论书法的书信。
感应到书信,雾气自动散开,一条小路从雾气中开辟而出,尽头便是隐藏在竹林间的一座茅屋。
“你们在这等着。”
王旭提上瓜果,以书信开路,带着元宝走向茅屋。
人还未到,一位老者便从中走出,他先是看了王旭手中的书信和元宝一眼,随后才开口道:“娃娃,怎么是你来了,你家大人呢?”
王旭听了,思维一转,笑问道:“老人家,您怎么在这里,您家儿子呢?”
“我儿子?”
老者愣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儿子在北地,难道你认识他?”
“巧了,我家大人在家里,老先生认识他们吗?”
一问一答之后,老者哑然失笑,笑道:“真是个小滑头,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有人邀请我来品鉴书法,我是应邀而来,老先生可别将我当成恶客啊。”王旭开口便笑,笑的老者面色一僵。
老者,便是隐居在三涧溪的大儒,前任左都御史薛牧山。
听到王旭的回答,薛牧山一副见到鬼的表情,难言道:“那个鹰字是你写的?”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先生既然是有大学问的人,为何还要以貌取人?当年孔圣,见两小儿辩日,尚且不能胜之,您为什么会看轻我呢?”
王旭一番对答,风趣又不失礼数,根本不像个孩童。
薛牧山见了,暗暗称奇的同时,也不再将他当成乡下顽童看待,开口道:“你说那字是你写的,你可愿再写一次?”
“当然,我自当以字证身,不过我证明了自己,老先生是不是该对我赔礼道歉?”王旭目光含笑,他所谓的道歉之说,并不是真的要薛牧山道歉,而是要看看他的气量。
外界,人人都说薛牧山刚正不阿,乃是清流中的中流砥柱,有名的正臣。
盛名之下几多虚士,外人说的终归是外人说的,到底是怎么样还有待考证。
王旭是来拜师的不假,可他也要看看薛牧山的本事,看看此人有没有能力做自己的老师。
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恐怕日后他青出于蓝之时,薛牧山不但不会是他的助力,反而会是阻碍。
君不见,君子剑岳不群,看到令狐冲的剑法还在自己之上,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起了杀心。
这就是容人之量,岳不群连一个弟子半个儿的令狐冲都容不下,王旭又怎么能保证,薛牧山会容得下他。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先贤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我,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我自当跟你道歉,将你奉为上宾,一同品鉴书法。”
薛牧山的话很明显,如果王旭能证明自己就是写出柳体的人,他自然不会轻其年幼,反而会将王旭看成同道中人,跟信中说的那样,一同品鉴书法。
既然是同道中人,有错在先,道歉又算得了什么。
从薛牧山的话中,王旭听出了这位大儒,绝不是那种不依不饶,承认别人比杀了他还难的人。
那种人,是没有气量的,一山还比一山高,承认别人,何尝不是看清自己。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末学后进之人王旭,斗胆借老先生的笔一用。”王旭也不推辞,他就是来拜师的,目的很明显,看到薛牧山的气量之后,也需要一个自卖自夸的机会。
这不丢人,而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很多有本事的人,最终只能随波逐流,缺的就是这么个机遇。
没一会的功夫,返回茅屋的薛牧山去而复返,拿来了笔墨纸砚。
王旭接过文房四宝,也不酝酿,笔尖点在墨上,提笔便写:“七十鸳鸯五十弦,酒薰花柳动春烟,人间只道黄金贵,不向天公买少年……”
第868章 拜师
七十鸳鸯五十弦,酒薰花柳动春烟。
人间只道黄金贵,不向天公买少年。
一诗写罢,方圆百里内灵气倒灌,落在宣纸上,绽放出万丈耗光。
肉眼可见之中,纸面上升腾起六丈文光,犹如金光倒坠,油墨的香味扑面而来。
几吸之后,淡金色的文光,化为电光直奔王旭而去,笼罩在他周围,化为了一层一闪而过的纱衣。
“文光加身!”王旭虽然早有所料,文光加身之后还是难免欣喜。
儒界中的文人,不修神通,不修秘术,文光便是他们的神通,他们的秘术。
文光是写出文章后的文道加持,进士文光百丈,一言喝得大妖肝胆欲裂,大儒文光千丈,敢为天下师,敢封天下法,先贤的文光万丈,千里之外,一笔风云动,一笔鬼神惊,任你道法通天,妖术无双,笔落镇压,绝无二话。
王旭还没有考中童生,没有文气,无法调用文光。
不然光凭六丈文光,就足够他跟举人平起平坐,要知道一般的举人,没有杰出之作的话,穷其一生也不过十丈文光,还得是那种老举人。
“六丈文光,居然是镇州诗出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镇州诗,你连童生都不是,就能写出六丈文光,得到方圆百里灵气加持。要是换成有功名的人来写,文光起码得有七八丈,哪怕九丈镇国也有可能!”
相比王旭的有所预料,薛牧山就是十足十的震惊了。
一丈文光的镇县诗,三丈文光的镇府诗,六丈文光的镇州诗,九丈文光的镇国诗。
诗文上的文光越厚,说明诗的潜力越大,六丈镇州诗,足以被请入孔庙供奉,让后辈文人学习。
要知道,诗词便是文人的力量,相当于佛道两家的神通。
六丈文光成就的镇州诗,往往要大儒才能妙手偶得,重要程度,不亚于佛道两家的五阶神通,每多一首,都是对文运与儒家的一种增强。
就算是薛牧山,也只写过三首镇州诗,而且这三首里面,还有两首是随着时间推移,日积月累才达到的。
王旭诗出镇州,等到诗词传遍九州,被无数人诵读之后,未必不能诗成镇国。
毕竟,这首诗有镇国的潜力,绝对是镇州诗中的上上品。
面对薛牧山的震惊,王旭面不改色,没有欢喜也没有激动。
这首诗名为无题,乃是金末蒙初,北方著名诗人,有北方文宗之称的元好问所做。
在后世,这首诗的后两首,也能让大家耳熟能详,诗出镇州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写这首诗的元好问,是金朝鲜卑人,生于金宋对峙,蒙古崛起时期。
他从小就非常聪明,七岁能诗,八岁能词,诗词采纳宋金两家之长,既有南宋的委婉,也有金朝诗人的狂放,诗词别具一格,终成一代大家。
人到中年之时,宋蒙联合灭金,国破家亡的元好问,更是寄情于纸笔之间,创作了大量的诗词,是金,元,宋三朝公认的北方文雄,一代文宗。
站在元好问的角度,这首诗的意思是,这世间的人,只沉迷于歌声舞影,花红柳绿,所有人都知道黄金的珍贵,可是纵有千金也买不到一寸光阴,又有谁能用黄金,向天公买回少年时代的青春。
但是王旭写出来,角度一变,整首诗的意思也就变了。
他就是少年,元好问的叹息诗,放在他这个年级上便不是叹息,而是自荐。
黄金贵,比黄金更贵的是什么,是少年人的才华。
谁是少年,王旭是少年,谁是天公,薛牧山是天公。
世人只知黄金贵,我有比黄金更贵的才华,你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薛牧山是大儒,将诗念两遍,在看一眼王旭,心中便有了明悟。
这哪是以文证身,分明是借诗喻人,凸显自己的价值。
“好诗,诗好,字也好!”
薛牧山连连点头,继续说道:“你的诗,你的字,好的远远超过了你的年龄,你家祖上,可曾世代耕读?”
儒界以文为尊,自有世代耕读,苦学不辍的文人世家。
这些世家不一定出过大人物,却代代都有人读书,隔三岔五就能出个秀才,举人之类的功名,时运一起,进士也是有的,家里藏书万卷,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