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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天气,与聂十八第一次过岭南差不多,也是新年过后不久。但这时的聂十八,已非三年的的聂十八了。人增长了二岁,而武功却增长了数倍不止。当时聂十八每天的行程,从早到晚,不过走一百里左右。而现在,千里之遥,却似乎近在咫尺之功,转眼可到。他可以在一线天峡谷的狂风怒雪中施展手脚。来往纵横如飞,挥洒自如。如今在这寒风料峭之中行走,简直是小菜一碟,不当怎么一回事。他像武林中第一流的拔尖高手一样,数九寒天,身穿单衣而不觉得冷,三伏酷暑,身披重裘,而不畏其热。鬼妪为了不让他异于常人,仍将他打扮成一般猎人一样,所穿衣物,不多也不少。聂十八在连绵的崇山峻岭中,走蓝山,过新田,经常宁,直取衡州府城衡阳。下午时分,他已出现在两阳南面的回雁峰了。
回雁峰,是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一,树木森森,风景秀丽,一到衡阳城郊外,这是已属湘江河床平原了,大道上来往人不少。聂十八不便再施展轻功,打算如常人般徒步入城投宿。他刚绕过峰下一处山坡,便听到一位老妇悲天闻地的哭声,跟着又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大声喝:“吃不饱的死老鬼,给老娘滚出去!要哭到外面哭个够!”
老妇在悲哭中哀求:“媳妇,我、我、我好饿呵!求、求、求你让我再吃一点。”
“你还嫌没吃够么?滚出去!”
接着“蓬“的一声,聂十八听出老妇给那凶恶的妇人扔出门外了,老妇更是悲天抢地大哭大哭起来了。
聂十八不听到则已,一听到不由大恸了!暗想:世上居然有这样不孝的恶媳?不怕会有报应么?身不由己地便奔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走近一看,只见一个面黄肌瘦,头发全白的老妇人,果然给她的恶媳妇到门外的冻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面。这是山峰下树林中一间孤零零的草屋,四周没有人家。聂十八看得实在不忍心,走过去将老妇人扶了起来,让她在门口的一个木墩上坐下,并安慰她说:“老婆婆,别哭,别哭,你是不是饿了?我身上有干粮、肉干的,我给你。”
蓦然,聂十八听到身后一声大喝:“你是哪里跑来的野小子,敢来管我们的闲事?你想活命的,趁早给老娘滚开!”
聂十八回身一看,只见一位手粗、脚粗、腰粗的中年村妇,叉着腰,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上,怒目瞪观着自己。聂十八不想与老村妇一般的见识,忍着气说:“大嫂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上什么?你敢说老娘不对?”
“你当然而对啦!你不怕不孝顺婆婆,不善待她老人家,还将她扔出门外,更加令她挨饿受冻,对吗?”
“你以为这饿不死老鬼真的饿着了吗?老娘没给她吃的?”
“我明明听到她老人家哭着说娥了,求你给她再吃一点,你还说她设挨饿?而且她老人家面黄肌瘦的,不挨饿,会变成这样?”
“这老不死的谗鬼,你就是将她丢下油缸,她也不会胖的。小子,你知不知她过年到现在,她吃了老娘的多少东西了?”
“她吃了你多少东西了?”
“小子,你这么好,怎不问问这吃不饱的老鬼去?”
悲哭的老妇已不用聂十八去问,自己断断续续地数着手指说了出来:“我,我,我吃了一头牛、两只大肥猪、五只羊和几十只鸡,我就吃这么些,不多呵!”
聂十八听得愕然了,他几乎不敢去相信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妇,从过年到现在,不过二十来天,就吃下了一头牛、两只大肥猪、五只羊和几十只鸡的?别不是这老婆婆是一个神智不全的疯老婆子,吃的是面粉做的牛羊吧?给她的媳妇愚弄了?聂十八困惑地问若妇,“老人家,你真的吃下了一头牛、两只猎、五只羊和几十只鸡了?”
老妇仰着脸说:“是呀!”
“这些牛羊是不是面粉做的?还是用红薯削成的?”
老妇愕然:“面粉和红薯能做成这么大的牛、羊、猪吗?”
聂十八想了想又问:“老人家,这些牛羊是不是活生生的?它们会动吗?”
老妇不大高兴了:“小子!你当我是老糊涂、老懵懵吗?死的活的,真的假的我分不清?它们都是活生生会叫的壮牛肥猪。面粉、红薯我吃它干吗?”
聂十八一下又怔住了。那么说,这面黄肌瘦的老妇真的吃下一头牛、两只猪、五只羊和一群鸡了!恶妇冷笑一下,讥讽他说:“野小子,你还有什么话没问的没有?老娘是不是没有东西让她吃?”
聂十八一揖说:“大嫂请息怒,在下不明白,她怎么仍叫饿哭喊的?”
“你知不知她哭喊要吃什么?”
“她要吃什么了?”
聂十八暗想:不会这老妇人要吃山珍海味、鱼翅鲍鱼吧?真的要吃,这户人家买不起,自己可以给些银两让她们进城去买,以免这老妇人哭得可怜。何况她已届古稀,吃得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让她多吃一些,以满足她生平所望。或许这么一来,她就不会吃得怎么多了,再也不哭哭闹闹。
恶妇说:“她要吃石灰墙皮!”
聂十八愕然,“湿灰墙皮?这是什么东西的?”
恶妇一瞪眼:“你是不是装聋扮哑?石灰墙皮你也不知道?”
“在下实在没有听说过,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可吃的东西!”
“就是大户有钱人家用石灰细沙粉刷成的墙皮。”
聂十八瞪大了眼:“这能吃吗?”
老妇人忙说:“当然能吃,比牛羊猪鸡肉好吃多了。我吃了它肚子就没那么谗了。小哥,我媳妇不愿去有钱人家家中刮一些石灰墙皮给我吃,你修修好心,给我刮一些墙皮来,我老婆子给你叩头了!”
聂十八慌忙扶着她:“老人家,不用,不用。”
“小哥答应我老婆子的哀求了?”
聂十八难为了。一个人要吃石灰墙皮,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事,那不将肚皮撑爆撑破了?就是一个人内功修为深厚,可以将石块放进嘴里咬碎嚼烂,甚至吞到肚子里,那只是炫耀自己的惊人武功而已,绝不可能将它当成饭菜来吃。一般人,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眼前这位老妇,居然求自己去给她刮些石灰墙皮吃,太过匪夷所思了,简直是荒唐!
聂十八这时的武功,别说去大户人家墙上刮一些墙皮回来,就是去亲师皇宫深院取皇帝的珍宝,也轻而易举。但他感到这事太荒谬了,简直是疯人说的话!恶妇反唇相讥说:“小子,你这么好心,又那么好管闲事,去呀!去刮一些墙皮给她吃呀!干吗不动了?”
聂十八说,“看来我这事不该理才是。不过,大嫂,你也不该对你家婆这么不礼貌,横蛮地将她老人家扔了出来,你不能好好地劝劝她么?”
恶妇一听,顿时大怒:“小子,你是不是也想老娘将你扔了出去?”说着,像头母老虎一步步朝聂十八逼近。
聂十八说,“大嫂,你别乱来!”
“老娘就是乱来,你又怎样?”
聂十八感到这一对婆媳,一个横蛮无理,一个荒诞离奇,说:“好,好,我走!我走!”他感到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恶妇问:“小子,你这样就想走?。”
聂十八反问:“大嫂,你想要在下干什么?”
鼻涕眼泪纵横的老妇也站了起来:“你不去给我刮墙皮么?你存心来哄我老婆子?”
聂十八说:“老人家,石灰墙皮是不能屹的,吃了会坏人。”
老妇人说:“什么!你骂我是坏人?”
“不不,老人家,你别误会,我说吃了石灰墙皮,对你老人家的身子不好。”
“胡说!我吃了石灰墙皮,就感到肚子十分的舒服,怎么不好了?”
恶妇对老妇说;“老不死的,你是不是肚子饿极了?”
“是呵!”
“好!这个野小子一个人闯到这里来,四周又没人,我将他宰了给你吃,好人好?”
老妇一下破涕为笑:“太好了!媳妇,你将他宰了煮熟给我吃吧!我什么肉都吃过,就是人肉没吃过。”
恶妇对聂十八说:“小子,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来,为了给我老不死的饿鬼吃饱,莫怪老娘手狠了。杀了你,也够她有两天不饿的。”
聂十八这下才真正的呆了。自己好心跑来,反而落得要像羊似的去填饱这老妇人的肚子,这还有什么道理可言?恶妇又说:“小子,你怨命吧!”说时,葵扇般的大手,便来抓聂十八。
聂十八一闪而避开:“大嫂,我劝你别乱来!你听,有人来了!”
“这时有人来,也只有老娘的汉子,再没其他人。小子,你别再拖时间了!”说着,恶妇又一手抓来。聂十八又是轻轻一晃,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