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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了,怎舍得用二钱银子住店?半晌,他问店小二:“有没有二文钱的房间?”
店小二一见这么一个青年猎人,就知道他没钱住店了,不无讥讽他说:“有呀!有个地方连二文钱也不要。”
“哦,在哪里?”聂十八却认真了。
“在镇子南面五里地的一处山林中,有一座破败的庙宇,只要你有胆大,就可以去那里住。”
店小二也没有说错,离镇子南面五里地,是有一间破烂的寺庙,不过经常闹鬼,一到黄昏,没有人敢在这破庙前经过,别说到里面去住了。聂十八却不知,听了大喜:“那多谢了!”他在镇上花了三文铜钱,买了三个大烧饼,作为今夜的晚餐,便连忙出镇,黄昏前,果然赶到了破庙的大门前。
这问古庙年久失修,已破烂成不堪,所有的门窗,不知给附近的乡人拆了回去,还是给人当木柴烧了,没门没窗,处处是残桓败瓦,有的已倒榻下来,只有一间小殿,却似乎完好,可以遮雨避风,聂十八在殷红的晚霞中踏入破庙,庙内荆棘丛生,而一条通往偏殿的幽径,又似乎常有人走动,至于庙内的菩萨神像,却没有一个是齐全的,不是脑袋给人搬了家,就是缺手断腿,有的还给人搬到一边,倒卧在蒿草里。
本来半年前,这间古刹还有两位和尚居住,外出四处化缘,大概因为闹鬼,也给吓跑了,从此古庙再没人住。
聂十三走进这么个荒凉破败的古刹,那么幽深。恐怖,不时有野鼠乱窜。要是其他胆小的人,早吓得跑开了,还敢在这无人的古寺庙中住下?聂十八毫无恐惧,沿小径来到偏殿内,在暮色之下,一下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一身破烂的人卧在小殿的墙脚下,聂十八尽管大胆,也不禁吓了一跳,问:“谁?……”那卧着的人似乎动也不动,聂十八心里又嘀咕了,难道我那么倒霉,又碰上死人?今夜我这里住,要和这死人住在一起么?不行,我得将他埋葬了才能住的。聂十八走过去想看看这死人死了多久,谁知刚一走近,那卧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更将他吓了一大跳,问:“你是死人还是活人?”
那人答道:“死人会坐起来吗?”
“你,你怎么不声不响睡在这里?”
“问得怪了,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声不响走来了这里?”
“我,我是来这里过夜的。”
“哦?这间破烂无人居住的古刹,你跑来这里过夜?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猎人。”
“猎人?”那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打量着聂十八,点点头,“不错,你的装束打扮,的确像个猎人,但你不是猎人,是个小贼,或者是个小偷。”
“我怎么是小贼小偷了?”
“你若真正是个猎人,夜里跑来这里打猎?这一带有什么野兽让你打的?你说你来这里捉老鼠、捉蛇还差不多,或许我还有点相信。”
“我真的是猎人呀!”
“还真的假的呀!猎人,为什么不往深山老林跑?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我来这里找地方过夜的吗?”
“镇子上有的是客栈,你干吗不去过夜,跑到这荒凉的烂庙里过夜?”
“客栈的房间太贵了,我住不起。”
“小家伙,看你年纪不大,说起谎话来却颇在行。你不是对不起,来这里是有目的和意图的。”
“我除了来住一夜,有什么意图了?”
“有什么意图我怎么知道?小贼,你老实说出来,你来这里是不是在等你的同伙,商量今夜去哪里偷东西对不对?”
“你别冤人好不好?”
“你真的来这里过一夜?”
“我骗你干什么呵!”
“你是别处来的猎人?”
“是呀!”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一间破烂荒凉无人住的寺庙?”
“是客栈的店小二告诉我的。”
“他怎么告诉你?”
“我问他有没有二文钱住的房间,他说有呀,只要我有胆量敢去,连二文钱也不用。我问他在哪里,他就指点我来这里了。”
“他还告诉你什么?”
“没有了。我见天快黑,匆匆忙忙买丁三个大烧饼,就跑来了。”
那人再次上下打量着聂十八:“好!小家伙,我就暂时相信你。不过,我告诉,这废荒凉的古庙,每夜里都有五个鬼出现。”
聂十八一下怔住了:“这里有鬼?”
“是呀!你怕不怕?”
聂十八不由四下打量着,除了晚间吹来的阵阵寒风,四周荆棘,野草晃动摇摆外,什么动静也没有,说:“你别吓我。”
“我怎么吓你了?”
“既然有鬼,那你干吗跑来这里睡?”
“我是一个叫化子,不住破庙、街头、巷尾、野坟、住什么地方?就算我有钱,镇子上的客栈也不准我住,会将我赶了出来。”
“你是一个叫化?”
“你难道没看出我这一身的破烂衣服?”
“大叔,对不起,其实我们山里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不会比你好。”
“好了!小家伙,你一定要在这里过夜,那你就在这里过夜吧!等一会有鬼出现,你别害怕就行了。”
“你不怕鬼吗?”
“我要是害怕,还敢住破庙、野坟吗?”
“大叔,你不怕,我也不怕。”
“好好,那我睡了,小家伙,你自己找一处地方睡吧。”
“大叔,你这么睡,到了半夜,不怕冷坏了吗?”
“不怕,不怕,我叫化是习惯了,抱成团睡,只会将我冷睡,冷不坏我的。”
“大叔,我们不如去找些枯柴枝来,燃起一堆火,在火堆旁睡,就不会冷坏了。”
“小家伙,我要是有这么勤快,就不做叫化向人讨吃的了。你要拾柴枝,你去拾好了,我可不想动,想早点睡觉。”
“好!那我去拾些枯枝柴草来。”
聂十八不愧为深山中的猎人,提着锋利的猎刀,连拾带砍,很快在寺外树林中担了两大捆有粗有细的柴枝回到偏殿,又在寺内天井中割下一大把枯草,然后升起火来,火一燃起,聂十八在火光之下,看清了这偏殿里的一切情况。偏殿上有一张神桌。给那叫化搬到墙脚下去了,叫化就是睡在神桌上,此外,殿内什么也没有,就是连神台上的神像,也不见了脑袋,殿的中央,地上有不少的灰烬,显然这偏殿不时有人来。也许这个偏殿,就是那个叫化的窝。聂十八想不到自己跑到这叫化窝来过夜了,在这荒凉的破庙,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住的好。
聂十八暖了下手脚,从怀中口出三个烧饼来,看了叫化一眼,问:“大叔,你肚子饿不饿?”
叫化睡在神桌上,动了动身子,说:“我叫化肚子还有不饿的?你肯给一个我吃吗?”
“大叔,那你过来吃大饼吧。”
叫化一听有吃的,一下跳了下来,比什么都快,叫他拾枯枝,动也不想动,现在听说有香喷喷的烧饼吃,简直像一只敏捷的免子,一下就从聂十八手中取过一只烧饼来,大口大口地咬着吃,一边坐下来,说:“小家伙,早知道今夜里我有烧饼吃,就不用跑到镇子上向人讨吃了,吃的讨不到,还给人用棍子赶了出来。”
“他们不给你就算了,怎么用棍子赶你出来?”
“他们说我年纪不老手脚又不残废,干吗不去找份活干,跑出来讨吃的?”
这时,聂十八看清这叫化的模样了,的确年纪不老,顶多三十岁左右,虽然蓬头垢面,一身衣服破烂,但一双目光却炯炯有神,一口白牙整齐,真是手不残,脚没废,而且从神桌跳了下来和跑过来的动作却十分敏捷、利落,心想:是呵!你有气有力的,干吗为找份活干,要向人讨吃?其非他有一种隐疾不能干活?便问:“大叔,你不是身上有病,不能出力干活吧?”
“不错!不错!我是有两种疾病。”
“大叔有什么病的?”
“一个是好吃病,一个是懒做病。”
“好吃懒做病?”
“是呵!所以我一听到干活,就头痛了。”
聂十八心想:世上有这种病的吗?便问:“那你已一天讨不到吃的了?”
“什么一天,足足有两天讨不到吃的,尽喝水顶住肚饿?”
聂十八说:“大叔,我这里还有一个烧饼,你也拿去吃吧。”
叫化以奇异的目光望着聂十八,问:“小兄弟,那你啦?不吃?”
“我吃一个已够了,大叔,你肚俄,就拿去吃吧,别同我客气。”
“小兄弟,那我就不客气啦!”
叫化很快就吃完第一个烧饼,又拿起第二个烧饼来,眨眼之间,又将它吞下了肚,摸摸肚皮说:“小兄弟,多谢你了,我有二个大烧饼落肚,可以有两天不用向人讨吃的了。”
“两天不向人讨吃,那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