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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你?方才我在你身后你都没有察觉,若是有敌人进攻你怎么办?
“我说过只要目的是正确的,杀人的手段何必去计较?你杀俄尔甫斯为何一定要与他正面一战?落下个伤不是至今不能痊愈?自伤三分再去伤人七分,在真正的决战中绝对不是取胜的好方法。
“还有,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师父我知道了。”雪野被他说得无地自容,平日那点小小的骄傲早就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
“你知道了?这句话你不知道跟我说了多少遍,每回说完下一次接着做错。”
“师父。你当真要离开?”梭罗平日训导雪野次不在少,却从未有一次有这么多话,感觉似乎要将所有的话交代完毕,然后便是诀别。雪野心生异感,终于鼓起勇气,道。
“不错。”
“师父为何要叛离冥界?”雪野得到梭罗一句肯定答复,马上寻根问底。
“人一旦拥有了力量,就不再能只为自己而活了。”
“那么师父是为谁?在两界剑拔弩张之时师父要离开,不是将冥界众生弃于不顾?”梭罗将双手叠加,放在雪野背部十字伤痕交叉的地方,一股柔和的力道透体而入。
“师父,你这是?”雪野感觉有异常,大惊,正要翻身坐起,恍然间觉得四肢百骸尽皆酸软,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丝力道也使不出来。
“师父我要跟你一起去!”雪野心念百转,在梭罗手掌下挣扎,梭罗只是轻轻按着她的背部,雪野却觉得背上仿佛有千钧之力,再也不能挪动分毫。瞬时,那股柔和力道自脊椎涌入大脑,浓浓睡意袭来,只听得梭罗在耳边沉声说了句“你我终究还要敌对”,身不由己地沉沉睡去,眼角犹挂着泫然欲下的泪珠。
雪野睡得昏天暗地,浑然不知身之所处。不知何时,觉得有股暖流自口腔长驱直入,悠长而霸道地直冲胸肺,体内那股残留的寒气渐渐化开,融入四肢百骸,再被这暖流冲散,继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进入口腔,在里面东奔西突。雪野觉得不舒服,扭了扭头,可这一扭居然没有摆脱那种感觉,她惊起,睁眼,正对上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可那双眼睛中此时却泛着一种迷蒙的光芒,雪野慌乱中一咬嘴唇,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抽上那人的脸。
冥王!
那一耳光虽无甚力道,却足够将冥王打醒了。
只见冥王捂着被雪野打的半边脸,深深看了雪野一眼。冥界至尊的冥王,何曾被人打过?雪野心里忽上忽下,对冥王的作为不明所以,但平日自己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此时手脚乏力,见冥王仍盯着自己,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咚咚咚咚直往外跑,顾不上背后褴褛的衣衫。
冥王愣在原地,没有去追。
雪野亦从未被人占过这等便宜,慌不择路,只听“咚”的一声,撞上什么东西,恍然抬头,竟然是影冢英俊的脸。
雪野此时如看到救星般,一把抱住影冢,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就开始号啕大哭。
影冢何曾见过雪野示弱?莫名其妙之余一把搂过雪野,见她背后两条血色的十字伤痕赫然在目,解下外套给她披上,才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安慰,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野止住抽泣,抬起头,影冢就看清了她的脸:依旧清秀端丽,可长长的睫毛上沾的都是晶莹的液体,脸庞上还有没有抹到自己身上的眼泪,嘴角居然有丝丝血色,看得令他大皱眉头。
眼泪,嘴角的血,被撕破的衣衫,背后的伤口……
影冢只觉得心脏猛跳了一下,慌忙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雪野却突然使劲揩了一把泪,作狠道:“没什么,我也把他嘴唇咬破了!”
周围侍卫皆惊!
“他?嘴唇……?”影冢听得这话心又略略沉了一下,重新打量雪野,轻轻擦拭着雪野唇边的血迹,道“他是谁?有没有欺负你?”
“冥王。”
“个混蛋!”影冢作势就要冲进方才雪野跑出来的房间,反倒被雪野一把拉住:“我没吃亏,以牙还牙了。”
影冢这回彻底无语,但雪野脱力之下哪还拉得住影冢?影冢三两步进去,见冥王犹自愣在那里抚摸脸上的红印,嘴角果然亦淌着丝丝鲜血,火气直往上冲,一个拳头打将过去:“你真他妈的混蛋,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么?”
冥王丝毫不躲避,一个拳头挨了个结结实实,心里老大不痛快,无奈道:“抱歉,我……”
影冢刀子似的目光盯着他,里面有冷冷的嘲讽意味,似乎在说,这种事情你若能编出什么理由来我服了你。
冥王也看懂了影冢的意思,呐呐道:“我也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幸而并未造成什么大错,改日我郑重向你赔罪,再帮你们举行婚礼可好?”
“婚礼?”雪野纳闷,眼色古怪地东瞅瞅西瞧瞧。
“等等,你未婚妻不是尘舞么?什么时候换成雪野了?”冥王猛然反应过来,又是一次失态大叫。
“用不着你操心。”影冢正在气头上,半点面子也不给他,抱了雪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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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雪野,还在为冥王的事耿耿于怀么?”影冢将雪野带回住所,令人帮她洗换完毕,故意逗她,邪邪一笑,反正话也挑明了,自己阅人无数,还不相信搞不定这么个小姑娘。
“大人,我……”
“叫我影冢吧。”影冢又笑。
可是雪野却笑不起来:“师父走了。我觉得师父这一走,似乎就是永别了。”
“凡是都没那么绝对,梭罗去了哪儿,去做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可梭罗这一举动,干系两界,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从长计议。”影冢宽慰道。
雪野一想他说的在理,何况此时头绪全无,只得暂时搁在一旁,道:“我原本以为有了些微本领,总可以与熠焰一较高下,却原来,竟然凡事都早师父的掌控之下。”
“雪野何出此言?”雪野坐在靠椅上,影冢蹲在她面前,一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完全是宠溺的姿势,雪野全神思考之下,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当时我毛遂自荐来杀俄尔甫斯,不想那不过是师父把我送到北陆来的第一步,你的接应竟然完全是师父安排。”雪野恍然道,“我记得,那时你似乎对我说过‘若你真为俄耳甫斯所伤wωw奇Qisuu書com网,梭罗就只能把你交给我了’,这是你想给我的暗示么?那么你所知道的,还有些什么呢?”
“呵呵,你记性不错。可是梭罗亦有一件事没有想到。”影冢笑,和煦如三月春光,直令冰河解冻,亦融化了雪野心里的那块坚冰。
“什么?”
“他算不到,我居然被你这个小家伙给征服了。”
“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雪野愣了愣,“大人不是要与尘舞姑娘成婚么?”
“此事一言难尽,总之,我与她的婚约解除了,何况我待你如何与待她如何,你自己总该有感觉吧?”
“你见过楚辰了吧?”影冢见雪野低头不语,以为她仍心有疑窦,启齿道。
“恩。”算是回答。
“楚辰与落羽乃双生子,并因为家族的关系结成契约。只有巫族的秘法能解除契约。拿到秘法,就是我与尘舞结姻的目的。”语气淡不惊尘,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
“就没有其他方法拿到秘法了么?”
“巫族秘法向来不外传,而他们族内又没有力量强大到能破解‘血之契约’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力量强大的人学会,再来破解。”
“可大人这般,不是把自己……”
本来对尘舞殊无好感,可听影冢如此说,雪野感觉尘舞落花有意而影冢流水无情,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拆散一桩姻缘,居然对尘舞生出微微的同情之意。而影冢呢?她是该埋怨他的薄幸,还是该为他的牺牲叫好?
素来不考虑这些问题的雪野也开始烦恼起来。
楚辰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血之契约”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可说到底,影冢对自己,莫非真的……?
抬眼触及眼前男子清冽的目光,心头蓦地闪现初见时的场面,竟似是恍若隔世般。而此时,影冢的笑容那么真实。
一会功夫,千头万绪在心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了是么?”影冢见雪野质疑的眼光和犹豫的口气相矛盾,一笑释怀,悠然道,“可不是?若不是你,我对这些,本也无所谓的。”
雪野何其聪明!只是一直以下属身份为影冢做事,从未将影冢与自己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此时影冢一语道破,之前种种雪野心有感触,俏脸生霞,一时间竟不敢再去看影冢。
“你伤未好不宜在外吹风,不若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