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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惊羽
上卷
楔子
她在分不清日暮与拂晓的昏惑光线里醒来,却仿佛坠入了另一场梦魇。身边的神驹与手里的长弓还在,雪野长长地出一口气,复又长吸一口,不敢回首来路与去路,她只能向前走,咬牙、挽弓、打马扬鞭,再不回头。
朝霞中红日冉冉,天和地的界限亦在眼前明朗起来,而倒映在女孩儿的眼中的,却只是白昼与黑夜转换那一瞬间的血红,腥味漫溢,心里沉闷闷地,不透光风,前夜屠戮中的恐惧与悲哀如同铭刻在心石上的顽纹,穷其一生,方能归于尘土,此时乍松一口气,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多经历的不过是梦魇,醒来还有落花与微笑。
但铎铎而至的马蹄声让她刚一缓下的神经复又紧绷了起来,长弓在马背上顺手一抽,火云驹飒蹄飞奔,眨眼已是百尺开外,张开的瞳孔,里面的困倦已换成了三分慌乱、七分惊异。握弓的手,绷得苍白,颇远地方的凉风拂得她额前乱发狂舞,她止马、搭弓上前——只要一握住弓箭,一切外物都变得缈若尘烟。
即使她面对的,是三百铁骑。
心里还是怕的,一支箭对抗三百铁骑,她已无处可逃。
眼前是一片银甲的雪光,身后是潮水般的骏马,身披白狐裘狍的男子挥了挥手,兵戈停止,男子傲然立在松风之中,俊冷的眉目渐渐少了些煞气。
“首领?”身边的侍卫长年随扈,觉出了异样,试探道。
男子定定望了望雪野,那眼神仿佛直穿心底,刺透她那些坚强,捕捉到她眼里困兽般的光芒,他发现,这孩子的瞳孔竟然是红色的!是那种美丽而妖异的深红!
难道是传说中的妖瞳?!
然而他只淡淡一笑:“不过是个孩子,何必这么紧张。”
他驱马上前,笑对她手中弓箭,笑着看她紧绷的指,眉目从容,他知道,杀与救,一念之差,将会改变这个孩子的一生,但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将来,却改变了他,乃至整个冥界的命运。
他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眼神恒定但是目光柔和地锁在她俏生的脸上。
那只修长的、指骨疏脆如琉璃的手仿佛有着某种召唤的魔力,让她在迟疑片刻后情不自禁地握住。
关于设定:三百年前天冥两界圣战过后,世界满目创痍,死伤不计其数,流血漂橹,天界的统治者死于战争,而冥界的十殿武神,只剩下四位。世界重返洪荒。
冥王将四位武神分派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虽然武神换了一代又一代,不过这个传统倒是沿袭了下来。是时,东有梭罗,南有落羽,西有熠焰,北有影冢,各自为政,又相互牵制,关系微妙。
(附:这里写冥界,是为了架空一个世界来写故事,只是名称上借用了希腊神话,与哈迪斯所统治的冥界并无关联,请各位看官名查秋毫:)
愿得燕弓射天将
俄尔甫斯,是冥界的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始于混沌之初,音乐与爱情水乳交融的时候。
传说俄尔甫斯的琴音能使猛兽俯耳、顽石点头,但凡听过他琴音的人,此生再也无法忘怀那春风融雪般的韵律,是以俄尔甫斯被称为琴圣。
但也有人说他的琴音是妖音,鼓惑着芸芸众生,让听到琴音的人乱了心智。
俄尔甫斯因妻子的死舍身追至冥界,以他哀婉动人的琴音打动了冥王与冥后,终于使冥王答应给他一次机会,带妻子重返光明之土,条件是在返回地面之前俄尔甫斯不得回头看妻子。
然而在看到陆地上第一线光明的时候,俄尔甫斯为了确定爱妻是否跟在身后,回眸探视。
从此妻子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俄尔甫斯因此追悔莫及,留在冥界,陪伴妻子。
然而现在的冥界,早就不是那个人们意识中的驻留亡灵的冥界。
俄尔甫斯,也不再是传说中的俄尔甫斯。
三百年前天冥两界圣战过后,世界满目创痍,死伤不计其数,流血漂橹,天界的统治者死于战争,而冥界的十殿武神,只剩下四位。世界重返洪荒。
冥王将四位武神分派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虽然武神换了一代又一代,不过这个传统倒是沿袭了下来。是时,东有梭罗,南有落羽,西有熠焰,北有影冢,各自为政,又相互牵制,关系微妙。
而俄尔甫斯,正是北之武神影冢手下一员大将。
“传说俄尔甫斯的琴音能使猛兽俯耳、顽石点头,但凡听过他琴音的人,此生再也无法忘怀那春风融雪般的韵律,是以俄尔甫斯被称为琴圣。
“但也有人说他的琴音是妖音,鼓惑着芸芸众生,让听到琴音的人乱了心智。”
光影舞乱一眼秋色,金辉交映的神武殿堂内,两排将士依次排开,面无表情,让大殿笼罩在秾稠的肃杀之气中。玄色衣衫的中年人正坐在高高的主座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桐木扶手,端方谦和的脸上神色平静如常。半点烟尘气都没有沾染。
一点都不像是损失了得力兵将的将领。
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领袖气度?
事实上,他已经两次派杀手去刺杀俄尔甫斯,第一次派了三个人,第二次派了七个,这十人无一不是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却都无功而返,反而被俄尔甫斯的琴声乱了心智。
而现在,那些尸首都被排在自己眼前。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可是看脸上的表情,像是死在极度恐惧之中。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在看到自己属下惨死的死状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的,那一定是东之武神——梭罗。
刚才他听到的,就是属下收集的关于俄尔甫斯的材料。
“想不到,影冢手下还有这样的高手。”梭罗单手支颐,静静听完,才叹息一声,“将这些死去的战士好好安葬,善待他们的亲属。”
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应了匆匆去办。
“师父。”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默,女子在两排黑甲的战士中昂首出列,施礼:“徒儿尚不明白,以师父的地位,何以降尊纡贵与俄尔甫斯一般见识?”
这女子正是四年前他从乱军中捡回的雪野,可以说,当时就是十二岁的雪野那个眼神救了她,因为那个眼神,梭罗救她回来并且亲自传授武力,才成就了今天的雪野。而他与雪野名义上师徒相称,实际情同父女。雪野此时出列,引得一干人等回眸:除了与梭罗的师徒情分,雪野并没有在军中担任任何职位,在这些事情上,她本也可不必置喙。
“这么说,你是反对了?”梭罗上下打量着她,莞尔道。
“我以为,冥界四武神并辔当世,各占春秋,师父没必要和这样的小角色纠缠。何况,师父与影冢大人不和已经是冥界皆知的事情,若是这私人恩怨传到冥王那里,再被人添枝加叶地加上互相倾轧的罪名,只怕对师父不利。”
“你考虑得倒是周详。”梭罗含笑地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道,“不过有一处你说错了。我要杀他,非是为了私怨。”
“还请师父详示。”雪野直看向他眼中,毫无周围人的敬畏之态,她知道他不是会为了一己之私斤斤计较的人,但这其中原由,他一直不说,她便忍不住好奇起来。
“俄尔甫斯当初留在冥界是为了妻子,现在这许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伤心与悔恨不仅淡了很多,反而被他转嫁到冥王头上,虽则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反,但私底下却常与异邦勾结,估计是想一呼百应,其心可诛。”
“师父这么说,可有证据?”别人对他敬畏有加,雪野却是不怕他。
“东陆已经有不少冥王的心腹死在他手里。”
“这些人死在东陆,若师父不澄清,只怕师父要给人家背黑锅了。”雪野点了点头,既然梭罗坦白说了,她就信,“只是,为何影冢不做反应?”
“毕竟事情发生在东陆,影冢若现在做什么,则是越俎代庖。”
“如此有意思的人,请师父命徒弟去会会。”雪野毕竟跟了梭罗四年,倒也不将俄尔甫斯琴音的威胁放在眼里,旁若无人地向梭罗请命。
“莫非你有什么良策?”
“刚才看到这些人的尸体,我推断俄尔甫斯的杀人手法无过于用琴音扰乱对手的心神,用他的能力去攻击敌人最薄弱的环节,或许他们所恐惧的,只是幻象。”
“你有办法避开他的琴声?”
“我只是有办法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哦?”
“我知道师父在笑我托大,不过我最擅长的可是远距离的伏杀,说不定俄尔甫斯连琴弦都没碰到就死在啸月弓之下了呢!”战胜敌人固然不易,战胜自己更是艰难,她毕竟不敢在梭罗面前将话说得太满。
“你不是从来都不肯背后出手伤人么?”这样的对话似乎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