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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兄,何不替兄弟引见一下四海游神吴老弟?”飞虎封彪指着秋华,向小白龙笑着说。
“且到兄弟的住处小叙,这儿不可久留。守门的老苍头,咱们只好……”
飞虎封彪哈哈大笑,回到厅中坐下了,说:“诸位,即使你们在此打锣敲鼓,街上也无人过问,放心啦!尹府的人都在京师,只留下守门的的老苍头和我这不成材的尹三看守,借给傅燕老猪狗办事。老猪狗共有三十二名鹰犬,十二名健仆,还有八名姘妇。鹰犬们有十四名派至各地刺探消息,另有的二十八名各有住处,大多在西市附近的高楼中长住,平时是不会前来的,必须等姓傅的派人去请方肯前来效命,老猪狗的八个姘妇,分散在城中各处,平时也极少在家,只告诉老苍头,说是在外访友,三两天回来一次而已。八个健仆已全部就歼,而那位老苍头是尹家的人,胆子很小,这时恐怕已经吓昏了,只要你们能将这八具尸体弄干净,兄弟保证老苍头决不会泄露半个字,饶了他算了。早着哩!咱们坐下谈谈。”
小白龙替秋华、景浩两人引见了。飞虎封彪挽着景活的手,怆然地说:“苍天有灵,留下景门唯一的后代,相信当今皇上晏驾之后,后来的皇上,定会赦免壬午殉难的忠臣义士后裔。公道自在人心,除了豺狼成性的人以外,谁也不会否认壬午殉难诸英烈是大明皇朝的忠臣烈士,你得忍耐些。总算你命大,碰上任吴两位风尘奇人,不然下场够惨哪!”
小白龙大为不耐,叫道:“封兄,说说看,你怎么也卷入这些是非中,又怎么成了豪门家奴的?这位姓傅的老猪狗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是这般毛躁脾气?急什么?简单地说,陈瑛已荣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老狗恨死了先皇廷中的所有大臣,必欲尽诛之而后快,对已死的人还千方百计设法戮尸,用心之毒,委实令人发指。西安尹家,是他散布天下各处八座秘窟中的一座,所有的秘窟皆负责追捕壬午殉难诸臣逃散在天下各地的后裔,捕到后立即派人押送京师处死,以表示他对皇上的忠诚。傅老狗是本宅主人尹大人的忠实狗头军师,却又直接受命于陈瑛。尹大人调职京师,这儿的事交由傅老狗负全责。可是,傅老贼是个爱财如命,见色流涎的东西,手下三十二名鹰犬,谁也不听他的指挥。不然,今晚他如能事先把鹰犬们召来此地,你们大概谁也别想走得了。至于我投身尹家。是为了另一件贪黩灭门血案,改名易姓一载于兹,已找出元凶,大事已了,藉故留在此地,正想离开远走高飞呢!你们来得正好,该我重出江湖了。”
“封兄今后有何打算?”秋华问。
“傅老狗留在这儿还有近万两金银,咱们分了再各奔前程。那银箱之中,安放了十分霸道的迷药,盖揭开迷药飞散,无色无臭,嗅到即倒,而且里面的五十锭假银也涂有奇毒,沾手即烂,千万不可移动它。走,我带你们到银库取金银,咱们四份均分,不义之财,取之何伤?如果你们嫌脏,万把两金银我相信还可带走。”
万余两金银重有六百余斤,四个人除了景浩提不动之外,其他三人每人足可全部带走,但带了金银便无法处理尸体了。
一下做二不休,放起一把火,毁尸灭迹。西安府的建筑大多是木造,不烧则已,烧则便成煤原。这就是数千年来,这座古皇都没留下永垂千载的历史文物的原因,三百里的阿房宫,被楚霸王一把火烧了三个月,烧得片瓦无存。如果是石造的,火便无法肆虐了。幸而尹家的大宅四面有园院,如果救得快,不会波及邻舍。四人直等到火舌冲出瓦面,方离宅脱身。
四人在宅后分手,飞虎封彪则转到宅前,带走了看门的老苍头,扬长而去。
尹家失火,整个西安城乱哄哄。三人分别返回客店,已经是三更左右了。
一宿无话,次日三人分两批悄然出了长乐门,小白龙一马当先。长乐门也就是东门,门外是东关,长乐坊在北面,距八仙宫不足三五十丈,便是东关徐家的宅第。小白龙先上前叩门,入内后不久,出来一位小厮,领着在远处等候的秋华和景浩,从侧院门入宅。
街对面,两个老太婆站在店旁话家常,目光不时向徐家瞟。
徐宅的左侧不远处,一个鹑衣白结的老乞儿,倚坐在壁角下打瞌睡,破碗搁在脚前,善心的人经过时,不时丢下三两文制钱,老乞儿似乎已经睡着了,并不向丢钱施舍的人道谢。
第二天,徐家的人发现旱天雷从安远门进入西安城。
第三天,秋华单人独骑,施施然出了安定门,踏上了西行至鄂县的大道。
西安府以西,是长安县的辖地,以东,是咸宁县。从府城到鄂县,全程七十里。在短短的七十里中,须经过三县的辖地,那就是长安、咸阳、鄂县,咸阳虽在渭河北岸,但属地有一部分在河的南岸,因此要经过三个县,相当复杂。如果是步行,就是一程,骑马或乘车,则一程不到。走长途,车在鄂县西面五十里的终南镇投宿,乘坐骑则可赶到盩厔县打尖。
秋华直接准备赶到盩厔,全程一百五十里,必须快马加鞭不然便赶不上在驿站投宿了。
官道蜿蜒西行,右是渭河平原,左是终南群峰,附近小山丘起伏连绵,道上行人不多。
二十五里进入咸阳地境,身后尘土大起,蹄声如雷,两匹栗色健马以冲刺的速度赶来,渐来渐近。
他的马包内藏有黄金五百两,因此不宜快驰,同时,走长途坐骑必需保持一定的速度,以便养惜脚力。听到后面迅疾的蹄声,知道是赶短程的人正在赶路,便让至道左,信目回头眺望。
骑士伏鞍狂奔,后面烟尘滚滚,两匹马并辔飞驰,似乎在较量骑术。两骑士穿天青色紧身衣,青帕包头,鞍后带有小马包,以惊人的速度超越,只看到骑士的侧面,很难分辨身份。
“很像是江湖人,但并未带有兵刃,不知是何来路。”他心中暗地自语。
他似乎感到两骑士擦肩而过的刹那间,他们的目光似乎向他瞥过,只感到两骑士的目光相当凌厉,阴森森地像是饿狼的眼睛。
他并未在意,深信这两位骑士决不是旱天雷的人。同时,已远离了终南山和南五台,曾与他结怨的南五台双豪,决不至于前来找麻烦。在繁华的西安城藏了两天,不可能被仇家侦出他的行踪。
进入了丘陵地带,突然听到前面车声辚辚,鸾铃的清亮鸣声入耳。
“怪!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是城门开后不久出城的,这部车怎么比我更早了这许多?”他讶然地想。
城门是鸡鸣即开,这是一般城市的规定。他却不知,西安城太大,而且仅有四座城门,早上从四乡入城贩卖菜蔬食物的人太多,因此城门通常在寅牌末便开放,比外地提早近一个时辰,难怪不知有车赶在他的前面。
绕过一座青冈,里外车影入目,一辆双头骡车,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西轻驰。
那是西安府长安车行的短程客车,车轮大,单辕,车厢像是大型的暖轿,前面的车座比车厢稍高,从后面看,可看到车夫的上半部身躯。长途客车通常有四匹健骡,两个车夫。健骡比马耐劳,走长途胜任愉快,用马反而不管用。至于短程客车,有时须加速赶路,车厢轻,用两匹马便够了。有经验的人,远在数里外便可分辨各种类型的马车。
他加了一鞭,不久便接近了车后。
车夫黑帕包头,穿灰直裰,马鞭插在车架上,翘着二郎腿,轻挽着缰绳,口中唱着高吭的小调。他那健壮有力的手,只用三个手指头控制着缰绳,两匹健骡平稳地向前飞驰。
秋华接近了车后,无法看到车厢内的景物,窗帘低垂,里面的人似乎对外界的景物、沿途的风光不感兴趣。
他正想从右超越,刚越出车厢半乘,车头突向右移。双方都快,车厢一扭之下,几乎撞上了他的坐骑。他吃了一惊,赶忙勒住坐骑反向后退,险之又险地让车轮擦身而过,差点儿便被挤下路旁的深沟里去。
“叭叭!”鞭声震耳,骡马突然加快,鸾铃清鸣,车轮骨碌碌怪响,飞驰而去。
秋华有点冒火,但却忍住了,事先没打招呼便行超越,在理上站不住脚,若是发火反而显得自己不够风度。
车过处烟尘滚滚,骡车风驰电掣地向前滚动,扬起的尘埃,已掩住了视线,看不见骡车了。他干脆勒住坐骑,在原地立马稍候,心说:“这家伙像是有意的,长安车行的车把式未免太嚣张了些。让他先走一步,反正也不急于赶路。”
直等到烟尘渐消,他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