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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那原本拉弓执刀的手,现在却沾着满是不修边幅的黑泥,看到这里的顾峥,有些尴尬的将手缩了回来,怕是惊扰了这墓中的人一般的,在同样不怎么干净的衣袍上,胡乱的蹭了一把。
有些尴尬的朝着那个坟包笑了一下,像是解释什么一般的说道:“孙二娘,我知道你这人最爱干净了。”
“你肯定喜欢这艳丽的花儿,和你自己一样,都是那么红彤彤的。”
“我不摘了还不行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个回应,为什么,我都醉成这样了,却还是睡不着呢?”
“若是能睡得着,是不是在梦中就能听到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的傻,偏偏要救我这般看似忠肝义胆,实则无情无义的人呢!?”
说到这里,这个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下,都面不改色的汉子,却是抱着头痛苦的嚎哭了起来。
“我这样的人,求的就是一个人间正义,为的是我心中的大义!可是我去做这般的事情的时候,也是有我的私心的啊!”
“你没看到我已经有妻子,有儿女,我顾峥就算是为了心中理想去死,那也是有了自己的后路了。”
“这就是我留下的私心啊!”
“可是你图什么?你倒是图什么啊!竟是为了跟我这样的身后,为了求而不得,竟是连命都舍得丢了!”
“你咋就不能为自己存着点私心呢?我压根就没有你想的那般的好啊!”
说到这里,顾峥整个人就捂着脑袋跪趴在了那个小坟包的正前方,那坟前一看就是由一个粗糙的人雕刻出来的粗糙的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刻着这个墓主人的名讳。
‘孙二娘之墓’
他的头就像是停不下来一般的,在这个牌位的面前死命的趴着。
一边以头戗地,一边说道:“你看到了吗?二娘?”
“你的心太急了,其实我再一次的出现在这战场上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你天天在江南纠缠与我的缘故。”
“我是想着,在完成心中的理想的时候,在属于你我最先相识的地方告诉你,其实我很贪心,我的心被分成了无数块。”
“而其中一块,它在不停的说这一句话,我心悦你。”
“是的,”这一句话一说出口,顾峥就像是脱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如同一条死狗一般的瘫倒在墓碑的前方,大颗大颗的泪水汇成了怎么都停止不下来的小溪,在黄土地上勾画出了两条蜿蜒的泥水的沟壑。
“是的,我顾峥心悦孙二娘,从你说你做大,杏儿做小的时候,我的心就在颤着的。”
“那时候的我,偷偷的想着,我咋能那么的不矜持呢,作为一个大侠,怎么能被这样的妖女给勾走了魂儿呢?”
“你那样的狠毒,你可不是个善茬啊!”
“可是你的追,你的逐,太过于浓烈了。”
“我不停的催眠自己,却又不停的被你一席红衣的背影给吸引。”
“直到最后,我应了你的求,来到了需要我的战场。”
“我总想着,我再抻一抻,我喜欢看你围着我噘嘴,也喜欢你生气跺脚。”
“因为那是那么的鲜活,是那么的热烈,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的,热烈的爱慕与被需要。”
“是我贪心了,让我没有说出这句话!”
“而这是不是异界的恩公说的,老天爷收走了你的命呢?”
“我却只后悔,因为虚伪的狭义不敢接受你的情!”
‘砰砰!’
顾峥的锤头在地上冲起了黄尘漫漫,也冲起了心中无限的凄凉。
呜咽的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却是依然要问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你看到了流箭射向我的后心?”
“那你为什么傻乎乎的扑上来?我这般对你不假辞色的大混蛋,不是索性死了才好了吗?”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求不得了?所以才打算用你的命去让我记住你的恩?”
“那你应该狠毒一些啊,让我死了算了!你救我这般的混蛋做嘛?我就是个混蛋啊!混蛋!混蛋!!!!啊啊啊啊!!”
每多说一句,顾峥的手掌,就在土地上锤下一个绝望悲痛的坑凹,像是自残一般的,怎么都无法停下。
到了最后,竟是滴滴答答的流下了鲜血,混合着泥土,像是悲哀的血泪,无比的哀伤。
第432章 第十世界的回放(三)
这种冲破天际的痛,让旁观的人,也看的不能自已。
这傻白的小胖子,早已经哭的是眼泪鼻涕直流。
就在这一片的哀嚎的过程中,突然就从旁边窜出来一个人,一把就拽住了顾峥那拼命的往土地上锤着的手,阻止了他这般的自残的行为。
“顾老弟!你这是何苦!你这双可以杀敌的手,难道就打算这样毫无作用的废掉吗?”
“这样的你,还是那个孙姑娘敬重爱戴的顾大哥吗?”
“你说,若是孙娘子泉下有知,她会不会因为喜欢过你这样的窝囊废而感到羞耻?”
“你这是让她的救命之恩全都废了啊!”
这阻止顾峥之人,五官正气盎然,一身宋国偏将的军装,更是衬得威风肃穆。
而等到顾峥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就再也不做这发疯的行为,他像是很信服这个将领一般,虽然还是痛哭,却不做的那般的过分。
此时的顾峥是真想找一个人将心中的苦全部的倒出来,所以他一把就抓住了这个将领的肩膀,问出了他最终的疑惑:“岳鹏举,你说,现在的我应该怎么办?”
而那个被抓住的岳鹏举也跟着严肃了三分,询问到:“我说怎么办,你就听我的?”
“是!”顾峥咬牙点头道。
“那就好,为了让孙娘子知道你不是一个孬种,也让她知道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你就在过几日的两军对垒的时刻中,将那害你与孙二娘阴阳两隔的罪魁祸首,完颜宗望,给想办法宰了吧!”
被岳鹏举这么一说,原本还泪流满面的顾峥,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他的眼神中迸射出了慢慢的仇恨,一字一句的咬着牙的说道:“又是那个完颜宗望?”
“上上一次因为我杀了皇帝老儿就与他结下了不解之仇。”
“上一次我两军之内专挑彼方的将领下手,他朝着我施放冷箭,这也没什么。”
“两军对垒无关对错,刺客生涯,命不由我。”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害得我的二娘,因我身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是国仇,而是家恨!”
看着顾峥状若疯魔的表情,一旁被拽的有些喘不过气的岳鹏举则是连连点头,劝慰道:“你若是因此能够振作就是最好,过两日大军行进的时候,我让一队精锐与你配合。”
“若是有机会就直接将完颜宗望除去,若是对方防守严密,你就伺机退回,万万不可逞强行事啊!”
被自己军中的好友这般的劝慰,顾峥心头就是一热,他放开了紧拽着对方的衣领,朝着岳鹏举的肩膀上一拍,真心实意的回应到:“多谢!我师门本就是个中翘楚,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而岳鹏举则是一按顾峥的手背,鼓励到:“你若能够就此振作,那么孙娘子泉下有知,也是欣慰的。这个乱世的大宋国,还需要你的振作!”
剩下的话,顾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抽出了手掌再一次的附着在了岳鹏举的手背上,如同好兄弟心心相映一般的紧紧的相握,又再一次的分开。
第一次,在这个军营中醉的如同烂泥一般的侠客,开始擦拭他最心爱的双刀,去调试那最趁手的弯弓,去用那孙家的火器,装满了他腰间背后的百宝囊。
带上他的破釜沉中,带上他的刻骨仇恨,在一队精兵的带领下,悄悄的绕过金国的大军,到了那陌生的敌营的后方。
那一日,在两个国家的军队纠缠的如同两条巨龙翻滚在一起的时候,在前方的将士们比拼的全部都是耐力与一腔热血的时刻,从金国军队的后营区内,却响起来了一阵又一阵震天的炸响。
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让原本还互相滚抱在一起,或是对砍,或是互搏的士兵们,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朝着那发出了这般响动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眼,打掉了金国士兵们所有的精气神,哪怕是在现场督战的前锋将领们,骑在马上不停的嘶吼着,去稳定着军心,都没有起到任何的激励的作用。
因为在这前方作战的人们,心中只有一个让他们颤栗的想法……他们是不是被宋军包围了。
否则他们的大后方,跪传来巨响,为何还有厮杀渐起的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