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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姑娘已及时抓起琴,飞射出亭。
紫金凤与两侍女,也向另一方向跃出。
“轰隆隆……”整座花棚倒塌,宛如地裂天崩,声势骇人听闻。
尹姑娘一手捧琴,站在三丈外的花丛中,冷笑道:“少了一根弦,本姑娘仍可取你的性命。”
声落,五指疾下,一连串令人心乱的散碎音符随指而起,每一声似要击碎人的天灵盖,令人心中恐慌,六神无主。
杜弘拍拍印堂,摇摇脑袋,似想将昏眩感抖落。接着虎目怒张,凶狠地盯着尹姑娘。
终于,他吐出一声深长的叹息说:“原来是你。姑娘,不要操弄那张瑶琴了。”
尹姑娘骇然,不信地又抚出一阵令人心魄下沉的冷音,仍要用琴音行雷霆一击。
他一跃三丈,暴退出五女外,高叫道:“姑娘,在下欠你一分情,因此回避。”
“站住!”尹姑娘停指沉叱。
他不再退走,客气地说:“请问姑娘有何见教?”
“你要溜走?”
他摇头道:“在下并不怕你,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欠你一份情,决不与你动手。”
“刚才你用暗器射……”
“在下抱歉,那时在下并未完全清醒,被姑娘的琴音所迫,反抗出乎本能,希望姑娘谅解。”
“哼!你……”
“救命之恩,容图后报,在下告辞,姑娘珍重。”他抱拳一礼,徐徐后退。
尹姑娘的玉指,迟疑不决缓缓难下。
紫金凤掠近,低叫道:“表妹,算了。”
“表姐,这人将是你的心腹大患,如让他走脱,日后你……”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苦笑道:“在下不会重临贵谷,但姑娘如果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在下便不会放过你了。”
紫金凤柳眉一挑,沉声道:“你说我在江湖为非作歹,岂有此理!”
“客船上六七十条人命,难道他们全都该死?”
“什么?客船上六七十条人命?”
“船上有在下的朋友司马龙与少东主,他们生死不明,重伤落水万无生理。在下被泊湖岳山的一笔勾消所救,虽则他与在下有过节,但在下仍然感恩,感恩图报理所当然。他被你以紫金凤凰令召来待罪,想必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胡说什么?”紫金风怒声问。
“何必假惺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姑娘,我劝你远离紫袍神君,以免……”
“且慢往下说。”
“姑娘……”
“你不是紫袍神君的爪牙?”
“你不是紫相神君的党羽?”
尹姑娘噗嗤一笑,接口道:“妙极了,你们都认为对方是紫袍神君的爪牙党羽,可笑极了。”
杜弘指着紫金凤问:“你不是么?”
紫金风猛摇头,说:“你问得真可笑。”
“客船上留有紫袍神君的信记。”
“你以为是我留的?”
“那……你们为何阻止我拔信记?为何叫花花太岁用迷香计算我,那位海韵姑娘又给了我一匕首……”
海韵接口道:“见鬼!贼人要劫船,我以为你是首领,所以想擒贼擒王,所以要杀你。”
“你……你把我说胡涂了……”他困惑地说。
紫金凤问道:“你说司马龙与文少东主是你的朋友?”
“是的。”
“就是你那位同伴?”
“是呀!”
“你们交情如何?”
“在下与司马龙早年有一面之缘,与文少东主是初见,彼此在船上碰头,因此在一起叙旧,恰好发现桅上紫袍神君留下的信记……”
“且慢往下说。”
“姑娘之意。”
“首先,我告诉你,我与两位侍女从湖广返家,随身带有三千两不义之财,得自那些钓名沽誉之徒与贪官污吏之手;其中有千两是摄魂魔君的造孽钱。”
“这……”
“其二,我上船时便已发现紫袍神君的信记了。”
“你不是那老恶贼的党羽?”
“当然不是。其三,我以为你是恶贼的爪牙。”
“老天!”
“其四,司马龙与文少东主,都是恶贼的爪牙。花花太岁是头领之一,真正的主事人是司马龙。”
“真的?天!”他惊讶地叫。
“你落水之后,司马龙指挥两艘贼船靠近,登船抢劫杀人。”
“听人说客船沉了……”
“杜爷,你只会听人说?沉的是两贼船之一,当然是我把他们弄沉的。”
“这……”
“你为何不先到船行去打听?便冒失地登门兴师问罪,你……唉!真是岂有此理。”
“我……我在岳山养伤……”
“你不问情由……”
“姑娘,我……我听岳山的人说,一笔勾消被你用紫金凤凰令召来问罪,一时心焦情急,便赶来了。”
“不错,我将一笔勾消召来,以为他与紫袍神君有勾结。如果他不来,勾结便有了凭据。”
“他来了?”
“不错,来了。”
“你把他……”
“他说出已隐修一年的事,对紫袍神君一无所知,因此我放他走了。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他。”
“在下错了,抱歉。只是,在下入谷之前,曾受到不少正邪高手围攻,因此更认定……”
紫金凤叹道:“你击败了不少名宿,是多年来唯一能不屈不拢到达敝谷的人。本姑娘的伙伴,只有一些长辈住在谷内。谷外的那些武林隐逸与正邪道名宿,从不到谷中走动。杜爷,你有暇小留一天半天么?”
“这……”
“我想带你到谷中各处走走。”
“哦!方便么?”
“你还疑心我是紫袍神君的党羽?”
尹姑娘笑道:“那位擒匡姑娘胁迫你就范的老太婆,是紫袍神君的婆娘母阎王马婆婆。”
“哦!这……”
“紫袍神君也来了,可惜他走的是后谷,没给我碰上,但他不会死心的。咱们共杀了他二十八名高手,他正等候好友前来助拳,誓报江上阻止劫船之仇。”
杜弘一字一吐地说:“在下希望参观贵谷,游山玩水是在下的爱好,贵谷美景如画,且有两位兰心惠质的姑娘加以整理,为此洞天福地生色不少。”
“你相信我?”紫金凤问。
他豪笑道:“在下已认错了,姑娘海涵。”说完,抱拳一礼。
“客气客气,欢迎侠驾小留。”紫金凤也笑答。
“在下失礼,还未请教两位姑娘尊姓呢。”
紫金凤客气地笑道:“贱妾姓紫,小名金凤。那是舍表妹尹琴,奉母隐修天柱峰。杜爷久走江湖,曾否听说过神筝魔琴?”
“咦!尹姑娘定是一代琴圣魔琴尹公啸天的千金了,失敬失敬,难怪琴音能降龙伏虎,高明高明,青出于蓝,尹公衣钵真传,果然不同凡响。令尊目下安否?”
尹琴叹息一声说:“家父去年动了游兴,远至浙江天台访友,流连忘返,不知目下在何处流连呢。”
紫金凤笑道:“请屋里坐。杜爷,你是寒舍第一位登门问罪而能获客礼相待的佳宾。”
“在下深感荣幸,感激不尽。”他客气地说。
两女肃客入室,内堂出来一名侍女,欠身道:“老夫人出堂。”
紫金凤与尹琴入内相迎,扶出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向杜弘笑道:“这是家母。”
社弘上前行礼道:“伯母万安。晚辈杜弘,打扰仙居,恕罪想罪。”
老夫人客气地颔首为礼,笑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杜公子请坐。山居野人疏狂已惯,小女年轻识浅,得罪简慢之处,公子海涵。”
宾主就坐,侍女海韵奉上香茗。老夫人不住打量佳宾,和颜悦色地说:“小女不肖,不时在江湖上闯祸,外界不谅,登门寻仇在所难免。但不知杜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杜弘将经过—一说了,最后说:“这得怪小侄浮躁轻率,致有此误会,深感不安,尚请伯母见谅是盼。”
老夫人长叹一声,说:“公子侠胆慈心,古道热肠,老身万分佩服。客船被劫的事,确是紫相神君的党羽所为,小女恰在船上,适逢其会而已。至于令友一笔勾消,已洗脱嫌疑离谷三日,目下恐已返回岳山,公子大可放心。小女在江湖筹措钱粮,手段虽不光明,但公子当明白,一个年轻女流,家无恒产生财无道,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老身只希望江湖道义之土予以宽肩支持,别无他求。”
杜弘大惑不解,说:“伯母的话意,小侄茫然不解。尊府隐居此洞天福地,与世无争,此需钱粮有限,度支不至发生困难。如果贤母女财力不及,就不必奢言隐居。小侄直言,伯母休怪,尊府不像是可以过粗茶淡饭度日的隐者。”
老夫人展颜一笑说:“公子快人快语,坦诚率真,不脱豪杰本色。老身不才,但养家之道仍能张罗,此需的钱粮,另有他用。”
“伯母是说,用来济贫?”
“贫如何能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