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玄铁剑激起劲风,和慈恩的掌风一撞,两人身子都微微一摇。
慈恩「咦」的一声,万想不到荒山中一个青年猎人竟有如此高强武功。一灯大师瞧了杨过一眼,也甚诧异。慈恩厉声喝道:「你是谁?干甚幺?」杨过道:「尊师好言相劝,大师何以执迷不悟?不听金石良言,已是不该,反而以怨报德,竟向尊师猛下毒手。如此为人,岂非禽兽不如?」慈恩大怒,喝道:「你也是丐帮的?跟那个鬼鬼祟祟的长老是一路的幺?」杨过笑道:「这二人是丐帮败类,作恶多端,大师除恶即是行善,何必自悔?」慈恩一怔,自言自语:「除恶即是行善……除恶即是行善……」
杨过隔着板壁听他师徒二人对答,已隐约明白了他的心事,知他因悔生恨,恶念横起,又道:「那二人是丐帮叛徒,意图引狼入室,将我大汉河山出卖于异族。大师杀此二人,实为莫大功德。这二人不死,不知有多少无辜男女家破人亡。我佛虽然慈悲,但遇到邪魔外道,不也要大显神通将之驱灭幺?」杨过所知的佛学尽此而已,实在浅薄之至,但慈恩听来却极为入耳。他缓缓放下手掌,一转念间,猛地想起自己昔日也曾受大金之封,也曾相助异族侵夺大宋江山,杨过这几句话无异痛斥自己之非,突然提掌向他劈去,喝道:「小畜生,你胡说八道些甚幺?」
这一掌既快且狠,杨过只道已用言语打动了他,那料他竟会忽地发难,霎时间掌风及胸,危急中不及运劲相抗,索性顺着他掌力纵身后跃,砰彭格喇两声响,木屋板壁撞破了一个大洞,杨过飞身到了屋外。一灯大师大吃一惊,暗道:「难道这少年便也如此丧命?
瞧来他武功不错啊!唉,我怎不及时救他性命?」心下好生懊恼。
蓦地里屋中柴光一暗,板壁破洞中刮进一股疾风,杨过身随风至,挺剑向慈恩刺去,喝道:「好,你我今日便较量较量。」慈恩右掌斜劈,欲以掌力震开他剑锋。可是杨过这路剑法其实乃独孤求败的神功绝技,虽年代相隔久远,不能亲得这位前辈的传授,但洪水练剑,蛇胆增力,仗着神雕之助,杨过所习的剑法已仿佛于当年天下无敌的剑魔。慈恩一掌击出,杨过剑锋只稍偏数寸,剑尖仍指向他左臂。慈恩大骇,向右急闪,才避过了这剑,立即还掌劈出。两人各运神功,剑掌激斗。
一灯越看越奇,心想这少年不过二十有余,竟能与当代一流高手裘铁掌打成平手,自己见多识广,却也认不出他的武功是何家数,这柄剑如此沉重,亦奇妙之至。一回头间,见小龙女手抱婴儿,站在门边,容颜佳丽,神色闲雅,对两人恶斗殊不惊惶,暗想:「这个少女也非寻常人物。」随即见她眉间与人中隐隐有一层黑气,不禁叫了声:「啊哟!」 小龙女报以一笑,心道:「你瞧出来了。」
这时两人一剑双掌越斗越激烈,杨过在兵刃上占了便宜,慈恩却多了一条手臂,可说扯了个直。只听得砰的一声,木板飞脱一块,接着喀喇声响,柱子又断了一条,木屋既小,又非牢固,实容不下两个高手的剧斗。剑刃和掌风到处,木板四下乱飞,终于喀喇喇一声大响,木柱折断,屋面压了下来。小龙女抱起郭襄,从窗中飞身而出,一灯在后相护,挥袖拂开了几块碎木。
北风呼呼,大雪不停,两人恶斗不休。慈恩二十年来从未与人如此酣战,打得兴发,大吼声中铁掌翻飞,堪堪拆到百余招外,但觉对方剑上劲力不住加重,他年纪衰迈,渐渐招架不住。杨过挺剑当胸刺去,见他斜走闪避,当即铁剑横扫,疾风卷起白雪,直扑过去。慈恩双目为雪蒙住,忙伸手去抹,猛觉玄铁剑搭上了右肩,斗然间身上犹如压上了千钧之重,再也站立不住,翻身跌倒。杨过剑尖直刺其胸,这剑虽不锋利,力道却是奇大,只压得他肋骨向内剧缩,只能呼气出外,不能吸进半口气来。
便在此刻,慈恩心头如闪电般掠过一个「死」字。他自练成绝艺神功之后,纵横江湖,只有他去杀人伤人,极少遇到挫折,便败在周伯通手下,一直逃到西域,最后仍凭巧计吓退老顽童。此时去死如是之近,生平从未遭逢,一想到「死」,不由得大悔,但觉这一生便自此绝,百般过恶,再也无法补救。一灯大师千言万语开导不了的,杨过这一剑却登时令他想到:「给人杀死如是之惨,然则我过去杀人,被杀者也是一样的悲惨。」
一灯大师见杨过将慈恩制服,心想:「如此少年英杰,实在难得。」走上前去,伸指在剑刃上一点,杨过只觉左臂一热,玄铁剑立时荡开。
慈恩挺腰站起,跟着扑翻在地,叫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弟子罪该万死!」一灯微笑,伸手轻抚其背,说道:「生死大事,原难勘破。还不谢过这位小居士的教诲?」
杨过本就疑心这位老和尚是一灯大师,给他一指荡开剑刃,心想这一阳指功夫和黄岛主的弹指神通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世再无第三人的指力能与之并驾齐驱,当即下拜,说道:「弟子杨过参见大师。」见慈恩向自己跪倒,忙即还礼,说道:「前辈行此大礼,可 折煞小人了。适才多有得罪。」指着小龙女道:「这是弟子室人龙氏。快来叩见大师。」 小龙女抱着郭襄,敛衽行礼。
慈恩道:「弟子适才失心疯了,师父的伤势可厉害幺?」一灯淡然一笑,问道:「你可好些了幺?」慈恩歉仄无已,不知说甚幺才好。
四人坐在几株大树之下。杨过约略述说如何识得武三通、朱子柳及点苍鱼隐,又说到自己如何在绝情谷中毒,天竺神僧及朱子柳如何为己去求解药被困。一灯道:「我师徒便是为此而去绝情谷。你可知这慈恩和尚,和那绝情谷的女谷主有何渊源?」
杨过听彭长老说过「铁掌帮的裘帮主」,便道:「慈恩大师俗家可是姓裘,是铁掌帮的裘帮主?」见慈恩缓缓点头,便道:「如此说来,绝情谷的女谷主便是令妹了。」慈恩道:「不错,我那妹子可好幺?」杨过难以回答,裘千尺四肢被丈夫截断筋脉,成为废人,实在说不上个「好」字。慈恩见他迟疑,道:「我那妹子暴躁任性,倘若遭到了孽报,也不足为奇。」杨过道:「令妹便是手足有了残疾,身子倒挺安健的。」慈恩叹了口气,道:「隔了这许多年,大家都老了……嗯,她一向只跟她大哥说得来……」说到这里,呆呆出神,追忆往事。
一灯大师知他尘缘未断,适才所以悔悟,只因临到生死关头,恶念突然消失,其实心中孽根并未除去,将来再遇极强的外感,不免又要发作,自己能否活得那幺久,到那时再来维护感化,一切全凭缘法了。
杨过见一灯瞧着慈恩的眼光中流露出怜悯之情,忽想:「一灯大师武功决不在他弟子之下,始终不肯还手,定有深意。我这出手,只怕反而坏了事。」忙道:「大师,弟子愚不解事,适才轻举妄动,是否错了,请大师指点。」
一灯道:「人心变幻难知,他便将我打死了,也未必就此能大彻大悟,说不定陷溺更深。
你救我一命,又令他迷途知返,怎会是错?老衲深感盛德。」转头望着小龙女,问道:「小娘子如何毒入内脏?」杨过听他一问,似在沉沉黑暗之中突然见到一点光亮,忙道:「她受伤之后正在打通经脉治疗,不幸恰在那时中了喂有剧毒的暗器。大师可能慈悲救她一命?」说着不由自主的双膝跪地。
一灯伸手扶起,问道:「她如何打通经脉?内息怎生运转?」杨过道:「她逆转经脉,又有寒玉床及弟子在旁相助。」一灯听了他的解释,不由得啧啧称奇,道:「欧阳兄真乃天下奇人,他武功向来极高,开创逆运经脉之法,更加匪夷所思,在武学中另辟蹊径。」 伸指搭了小龙女双手腕脉,脸现忧色,半晌不语。
杨过怔怔的瞧着他,只盼他能说出「有救」两个字来。小龙女的眼光却始终望着杨过,她早便没想到能活至今日,见杨过脸色沉重,只为自己担忧,缓缓的道:「生死有命,人身无常,因缘离合,岂能强求?过儿,忧能伤人,你别太过关怀了。」
一灯自进木屋以来,第一次听到小龙女说话,听她这几句话语音温柔,而且心情平和,达观知命,不禁一怔。他不知小龙女自幼便受师父教诲,灵台明净,少受物羁,本想这姑娘小小年纪,中毒难治,定然忧急万状,自当与当年郭靖、黄蓉前来求自己救治时心情相似,那知说出话来竟是功行深厚的修道人口吻,心想:「这对少年夫妇人间龙凤,男的武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