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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化了谁?还不是渡化了你自己!少林群秃,一个个道貌岸然,,吃的油光满面,比我还胖个几分,都给我滚了!”
这灵玄是真正的得到高僧,听得对方言之成理,竟未反唇相讥,反而还低下头去,露出愧疚之色,一旁灵音更是低声念佛,无言以对。西门嵩哈哈大笑,颇见得意,又道:“马大人,别理这帮伪君子了,倒是后来呢?地方县官可有下令开杀了?”
“当然,……”马人杰像是给说服了,低声道:“这批灾民在省境内又偷又抢,闹得治下县官们当然也不会客气。下手轻的以威武棍伺候,下手重的调出团练,一个一个杀,一群一群杀……不只沁州、泽州,十几处县官都开杀了……”西门嵩狞笑道:“没错,遣送会籍太麻烦了,一刀下去,干净利落,那才叫永诀后患。那现下灾民呢?可曾给杀干净了么?”
“那倒没有……”马尚书摇头叹息:“这些人好胆小,才杀了一个,他们就哭了,杀了两个,他们就全数逃了……”西门嵩皱眉道:“逃了?他们还能逃到哪儿?”
马人杰缓缓回望,手指后转,定在照壁上地图上的一处地方,众人仰头急看,不觉啊了一声,齐声道:“霸州?”
“是,就是霸州。”
马人杰叹道:“县官们下手越残忍,他们聚合的越快,……本还有迟疑幻想的,慢慢的也都懂了,在天下人眼中,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人,这世上根本没人理会他们,也没人会施舍他们,他们唯一的依靠,便是彼此。他们一个又一个逃到了霸州,在那儿……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哭诉着彼此的遭遇……慢慢的,他们的心思转了,神色也变了,最后……他们不再哭了,反而都笑了……”
西门嵩颤声道:“笑了?他们……他们笑什么”马人杰轻轻得道:“反了,所以都笑了,他们在霸州发现了一件事,原来他们人数之多,比朝廷官差还多,势力之大,比朝廷兵马更大,,只要能紧紧团结在一块儿,天下便再也无人能为难他们!欺侮他们!践踏他们!现下他们已然聚合为举世间第一大势力,全面反扑而来!”
啊啊啊!众高手大吃一惊,全数跳了起来,但见吕应裳面色剧变,元易强作镇定,郁丹枫则是仰面望天,只听西门嵩急忙问道:“那……那朝廷呢?没调兵马过去镇压么?”马人杰原本甚是激动,听得此言,便又静默下来,道:“三天前勤王军接获消息,已然整队进发,开往霸州。”
听得勤王军开拔出征,众人稍觉心安,低声问道:“乱事敕平了么?”
“午夜时分……保定城传来急报!”一名兵部文员手握战报,上前朗读:“勤王军全线失守,已朝京师方位败退!预定天亮之前,千万饿鬼便会包围北京!”
“我的妈呀!”全场高手大惊失色,一齐向后退开,一时间到处都是牙关颤抖之声,人人都在呼吸吐纳,都想藉着内功镇定自己,却无法压住骨头里的那股寒意。
蚱蜢一旦变化为蝗虫,其势至大,岂止鲤鱼越龙门而已?纵使满天神佛降临,怕也难以尽挡,想起西北民变频传,人人惊慌失措,西门嵩颤声道:“马大人,你今夜召集我等,究竟是想……”
“蝗虫起飞之前,必有一只向导离众高飞!”马人杰抱住随琥,奋然起身,他手指点上通缉榜文,咬牙道:“只消这只向导一死,剩下的没人带领,不知天南地北,不知天高地厚,纵使数目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岂足为患?”
众人呆呆听着,浑不知「向导」二字所指为何,一旁旗手卫都统立时上前,厉声道:“各位听了,今夜朝廷召集汝等,便是为扑杀这只向导而来!此人是钦命要犯,业已逃脱十二年!列位一会儿见了有戴斗笠的、戴大氅的,务必将之拦下,详查来人是否有此二处异状……”说着提起朱砂笔,转向墙上的三张通缉榜,自朝逃犯图影写了几笔,只见那斗笠上赫然多了一个「罪」字,一旁洪捕头也给斗笠人形添上了两只手,另画了右脚,却迟迟不给左脚。
跛者!瞬息之间,全场哗然,只见海川子苦笑,三棍杰傻笑,吕应裳干笑,都知一条老命要断送在此了。
“侠客们,为国为民的时刻到了!”众法司差人齐声呐喊:“无论谁能除掉此人,官封千户,赏银万两,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请诸位大侠以天下万民为念!务必诛杀此贼!”
满场高手都呆了,看蝗虫群飞越关山万里,原来靠的便是这只「向导」,也难怪之前官差打死也不说此人的名号,若是口风一漏,全场逃的逃,跑的跑,哪还留得住人?
全场官差士气沸腾,洪捕头更在那儿大声喝令:“诸位英豪!红螺寺传来消息,已有百姓目击此人现身……为求搜出他的行踪,咱们一会儿兵分三路,第一路由北向南,第二路由南向北,搜查全北京……路上若遇可疑人物,便以烟火为号……”
正说得兴高采烈,却听人群里传来一声断喝:“且慢!”
洪捕头凝目去看,却见说话之人满头白发,体魄长大,宛如鹤立鸡群,却是宋公迈出头来了。听他朗声道:“马大人,你想调派我等追捕逃犯,老夫任凭差遣,绝无一字怨言,只是老夫想问你一句,您今晚动手前,可曾知会了伍大都督?”
伍定远的名号一出,众侠客士气大振:“是啊!马大人,伍爵爷人呢?他今晚会过来么?”
马人杰摇头道:“对不住了,伍爵爷不在北京。”
众人啊了一声,全都愣住了,宋公迈皱眉道:“他……他去了哪儿?”马人杰把手指往军机图上一指,定在了一处地方,众人错愕道:“他……他也去了霸州?”
图纸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点,已将霸州一地染为血红,马人杰不必多加一字解说,却等于说尽了千言万语,良久良久,听他轻轻问道:“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呆了,高天威也怕了起来,颤声道:“等等,伍老弟走了,那……那内阁诸臣呢?你……你要搜索全京,应该向上头禀报一声吧?”
“上头?”马人杰听得说话,却已笑了起来,反问道:“上头?什么上头?”高天威有些慌了,忙道:“首辅大学士啊,东厂总管啊……这些人官职都比你大,你……
你都不必知会他们么?”
马人杰虽是兵部尚书,却还未曾入阁,朝廷里排在他头上的至少还有七八个,他笑了笑,随手招来一名随从,问道:“咱们的首辅大人呢?今晚会过来么?”那随从道:“何大人喝醉了酒,卑职虽已入府通报,却还是唤他不醒。”
马人杰点了点头,微笑道:“何大人醉眼朦胧,那东厂总管呢?他老人家现在何处?”那随从道:“东厂房总管今夜忽离红螺寺,无人知其去向。”
马人杰笑了一笑,随即目光转向,凝视着吕应裳,道:“吕大人,国丈他老人家呢?这会儿不会还醒着吧?”吕应裳咳了一声,道:“马大人玩笑了,国丈多大年纪?此时早已睡下了,若没天大的事情,大人还是别惊动他。”
伍定远、何荣、房万年、琼武川,人人都数过了,却没一个管用,马人杰不置可否,他转过身来,瞥了宋公迈一眼,淡然道:“众位前辈,咱们上头还有谁呢?不知哪位可以提醒一声?”
听得此言,众人心下都已了然,看今晚首辅醉酒、都督出城、连紫云轩的老国丈也不克前来,他这个兵部尚书不挑起重担,朝廷里谁来主持大计?宋公迈情知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正要会话,忽见堂上一人目光炯炯,正朝自己望来。
来人手提九环刀,身穿北直隶衙门的服侍,却是一名官差。宋公迈微微一凛,凝眸回望,那官差却急忙低下来头,把身子藏入了人群中,不愿意与自己目光相对。
宋公迈咦了一声,道:“等等,你的模样好眼熟,你……你是不是姓巩?”此言一出,全场尽皆转过目光,瞧向了一名官差,正是巩正仪,眼见抚远四大家的首脑望向自己,那巩正仪好似老鼠见了光,一时左顾右盼,大显不安,宋公迈瞧着瞧,忽然双手一拍,竟而冲上前来,大喊道:“巩老弟,快说!快说!你们上头究竟有何派令?你赶紧说出来,让宋某心里有个底!”
众宾客心下大奇,不知这巩正仪芝麻绿豆点大,一无身份,二无品秩,却不知宋公迈怎会缠上了他?一片惊疑间,一旁便转来了一名年轻捕快,冷冷地道:“宋爵爷,这巩正仪的上头便是小人,您有什么话说,只管冲着我来。”
“小鬼,你懂个屁!”宋公迈火大了,把手一挥,将那捕快推得直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