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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三达传人”将长剑扔到了桌上,当场傲然就座、眼见苏大侠有意大发神威,教训狂徒,何小姐自是芳心乱眺,海棠等少女却与伍崇卿相熟,一时间心头惨然,大叫不妙,就怕一会儿发生什么惨祸,伍崇卿激将得手,却也没露出得意模样,他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抱绚,傲然道:“颖超兄,还认得我么?”
此问大是奇怪,经得先前一闹,全场不分来历贵贱,全都识得了伍崇卿,苏颖超不知他为何多此一问,便只淡淡回道:“阁下不就是伍爵爷的公子么?如此家教森严,京城里谁敢不识?”
这话隐隐牵涉到了伍定远,海棠、明梅等少女自然下爱听,不禁眉头一皱,略见不快。伍崇卿听他损及乃父,却毫无不满神色,只摇头道:“你是还没认出我。”
一片寂静中,匆听桌边传来颤声陪笑:“大爷……酒……酒菜来了……”
可怜的老掌柜来了,看他今夜专遇坏人,先是王爷来此打人、后是都督之子闹场,今夜魔星高照,真不知是犯了什么太岁。看他蹑手蹑脚,手上捧了一坛酒,却又不敢过分逼近,只能远远递来碗筷,就怕招惹池鱼之殃。祟卿倒也没为难他,自管接过了东西,放到桌上,又道:“苏大哥,咱俩好&书&网}久下见,今夜换我作东;”
听得伍崇卿自称许久不见,苏颖超却是一脸意外,道:“咱俩以前认识么?”
伍崇卿淡淡地道:“苏君若是想个起来,兄弟自会帮你。”说着斟上满满两碗酒,随即递了一碗过来。“
苏颖超心烦意乱,想今夜琼芳出走、师叔见责,加上自己练剑遇上了麻烦,可说诸事不顺,实没心思应付此人,见得酒碗递来,却也不想接,迳道:“兄台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时候晚了,在下明早又还有事,不妨改日再聚吧。”
苏颖超寥寥数语,言不由衷,只想早些打发场面,正待起身告辞。匆听伍崇卿笑了笑,道:“坐下吧,你不是连老婆都跑了,这会儿还忙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这人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居然晓得琼芳离家出走了?苏颖超不觉沉下脸来。便又安坐下动,垂下了眼眸,静声道:“伍少爷,在下今夜脾气不好,请你……”说着把手按上了长剑,跟着不言不动。
苏颖超动怒了,随时都会暴起动手,伍崇卿却是视而不见,自管拿起了酒碗,道:“苏君莫要动气,小弟今夜找你,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听得朋友二字,海棠等少女莫不一脸惨然,慌道:“苏大侠,千万下要。”
看众少女如此惊慌,这伍崇卿定非善类,无论谁与他亲善结交,便如误踩了狗屎,真要倒上三辈子的楣。天幸苏颖超颇有明见,淡然便道:“不敢当。苏某一介白丁,伍少爷却是权贵之后,请恕在下不敢高攀。”
听得此言,众少女自是松了口气,伍崇卿却是嘿嘿一笑,他俯身向前,凝视苏颖超的大眼,微笑道:“输……大哥……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您不是已经高攀琼芳了么?何妨再多我一个?”饶那苏颖超修养再高,听他屡次拿着琼芳作文章,却也不免气往上冲,他睁大了猫眼,森然道:“伍少爷,恕苏某耳背,你方才唤我什么?”
“输……大哥……”伍祟卿双手交又胸前,头颈歪歪的,目光斜斜的,一边腼着对座,一边笑道:“听得清楚么?”苏颖超深深吸了口气,自知遇上了无赖汉,一时不动声色,望向窗外,右手却慢缓缓?叵蛄私1??蛩愀??鱿侣硗?
猛听“砰”地一声大响,伍崇卿抢先起手,朝木桌重重拍落下去。一股紫电弥漫桌间,震得苏颖超的长剑跳将起来,却见那桌上居然多了一柱香,竖入桌面,深达寸许。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众少女花容失色,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是硬气功,要知线香脆而易折,伍崇卿却能硬生生刺入木桌,足见他不只身怀气功,尚且出手绝快,方能刺木如裂帛。听得明梅惊惶呼喊:“师姐,他又要做坏事了!咱们快去告诉师父!”海棠大喊道:“走!快走!别耽搁了!晚了要死人了!”说着拉住了两个师妹,便朝楼下奔逃。那何小姐犹然不知死活,仍想看那苏大侠大显神威,却给黄巧云拖定了。
师姐妹们仓惶离去,伍崇卿却是神气漠然,对师妹们瞧也不瞧、睬也不睬,便似不认得她们一般、卢云看到眼里,自也暗暗奇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伍崇卿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正该是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年纪,看那海棠艳光四射,明悔机灵活泼,便连翠杉也是温柔款款,个个都是美人儿,若是寻常人有了这三位可爱师妹,自该欢喜到心坎里去了,可崇卿却是这般冷漠神气,真下知他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整个五楼都没人了,客人跑得一个不剩,只余下几个倒楣酒保死守在这儿。屋里静了下来,卢云远远望去,只见崇卿身处黑暗之中,他身穿黑袍,肤色又极黝黑,油灯虽已照亮了板桌,却照下亮他的身子,昏暗中乍然瞧来,只剩下那双明亮璀璨的眸子,与那森森发亮的白牙,当真如同恶鬼一般,说下出的阴邪古怪。
一片寂静中,伍崇卿只是默默坐着,苏颖超也没有说话,除了桌上那束线香微微摇晃,什么声音也没有。良久良久,只见伍崇卿伸出食指,朝烛火轻轻触了触,说道:“苏君,你觉得女人可爱么?”
伍崇卿总算说话了,可第一句话就如此怪异,自让苏颖超难以接口。热火烧着了食指,崇卿却下觉疼痛,听他笑了一笑,又道:“小弟天生有个古怪脾气,每回见了女人撒娇、男人使帅之事,忍不住便要寒毛直竖……苏大哥天生风流,应该没我这个毛病吧?”
世上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却怎能让人大起鸡皮疙瘩?苏颖超听这人满口莫名其妙,真下知伊于胡底,只得摇了摇头,道:“抱歉了。吾本须眉男儿汉,素来疼爱美娇娘。阁下若是身罹怪病,劝你趁早治一治,以免断子绝孙。”
苏颖超说话难听,伍崇卿却是一幅受教模样,他欠了欠身,嘴角微见冶斜,抬眼道:“伸手握玉足、亲亲小眼睛……你爱我、我爱你,大家笑眯眯……嗯…
…”这人八成想讥讽什么,他笑了笑,转了转颈子,好似有些不屑。苏颖超见这人疯子也似,委实不想与他乡说,冷冷便道:“瞧阁下这幅模样,想来不爱女人了,莫非有断袖之癖么?”
“断袖之癖……胬童之风……”伍崇卿听了讥刺,居然也不动怒,只眯起了眼,微笑道:“可惜了,在下不想摸女人的小脚,更不想让男人摸我的臭脚……
想来这辈子是注定孤单了。”
苏颖超自知撞见了疯子,摇头便道:“伍少爷,你想给谁摸手摸脚,自管去忙,请恕在下不奉陪了。一他提起了脚边行囊,正要站起身来,猛听”?ⅰ暗匾簧??缜渥笫盅锲穑?徽缶?獗┥炼???患?郎现蚧鹞⑽⒁』危?宦魄嘌唐?穑?呦憔焊?闳剂恕
卢云心下一凛,忖道:“这是袖剑。”
卢云躲在包厢里,眼里却看得清楚,适才伍崇卿左手拂出之时,袖中竟无声无息地伸出一柄短刀,旋即横斩烛火,引燃线香,这手法快得不可思议,却又交代得明明白白。竟与伍定远的“真龙”身法好生神似。
“坐下。”崇卿静静瞧望线香,神色说不出的孤单,苏颖超不愿与他来往,仍是执意离去,他提着长剑,堪堪从伍崇卿身边经过,却听他淡淡地道:“苏大哥,你别觉得我怪,倒是您自己有没想过……为何您这辈子辛苦练剑,却始终是一只……”
“三脚猫?”
此言一出,听得砰地大响,苏颖超拉开了椅子,重重望地一撞,随即坐了下来,他凝视着伍崇卿,冷沧地道:“兄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千万别惹我。”
苏颖超露杀气了,看他沉下脸去,看那双猫儿眼燃起了熊熊怒火,想来已动上了真怒。伍崇卿却仍是浑不在意,兀自道:“苏君别动怒。小弟只是实话实说,来,不信的话,苏大哥不妨闻闻自己身上……”说着俯身向前,靠近了数寸,眯眼闻嗅:“嗯,闻到了么……闻到那股味道了么……好臭……真的臭死人了……”
伍崇卿言语怪诞,宛如疯子一般,苏颖超怒火中烧,冷冷地道:“什么味道?
阁下是说自个儿的嘴么?”伍崇卿哈哈笑道:“还听不懂啊?苏大哥之所以是输大哥,纯是因为你身上有股……”说着凑过头来,作势嗅了嗅,含笑道:“奶臭味。”
话声未毕,板桌前嗡地大响,“三达传人”长剑离鞘而出,已然扫向伍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