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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焱破口痛骂:「如此昏君,合当该亡!看咱们正统朝无党无派、上下一心,哪里是景泰朝能比的?」正得意间,却见上司斜过眼来,嘴角微微上扬,岑焱见得老板的冷眼,不由咦了一声,还待要说,却给巩志拉到一旁了。
岑焱不敢再问了,燕烽却也听懂了道理,原来秦霸先之所以造反,却是为了让当今皇帝复辟。当下压低了嗓子,细声道:「都督,照此说来,这秦霸先也该算是皇上的忠臣了?」
伍定远深深叹了口气,道:「岂止忠臣而已?没有秦霸先,就没有正统朝。当年他为了与景泰皇帝周旋,闹得满门抄斩,他自己则背上千古?名,成了百姓口中的反贼,至今尚且不得平反。」燕烽骇然道:「这么惨,我……我怎没听人提起过?」
伍定远微微苦笑:「谁想提?谁能提?你且想想,秦霸先虽说有恩於皇上,可朝廷能公然感念他的事功么?消息要是传扬出去,你以为百姓心里会怎么想?」
燕烽喃喃地道:「他们会觉得朝廷亏待了怒苍。」
伍定远低声道:「正是如此。自古君王薄恩寡义,翻脸如翻书,百姓们要是得知此事,定会以为皇上是个残忍君主。那怒苍坐稳了造反口实,每日里还能不洋洋洒洒、大作文章么?」
听得燕烽叹气不已,岑焱却道:「不对啊……咱们朝廷不提秦霸先,可怒苍怎也不提他的名字?他们的寨主既是皇上恩人,该当大肆宣扬才是啊,怎会绝口不提呢?」伍定远苦笑道:「你还是嫩啊。你且想想,秦霸先精忠报国,为天下死、为百姓死,一辈子不忘武英君恩。可秦仲海却向咱们皇上宣战,百姓们若是得知此事,他们会作何感想?」
岑焱心下一凛,却也看懂了道理。桑仲海誓言击溃正统朝,这正统皇帝却不是什么杀父仇人,而是他父亲终身维护的正统之君。依此观之,秦仲海已经背叛了乃父志向。
他若借父之名指骂皇帝,朝廷自也可以讥笑他不忠不孝,让他成为百姓口里的不肖子。
秦霸先不宜平反,也不该平反,只消怒匪乱事一日不平,朝廷便不会宣扬他的事功,同样的道理,秦仲海便算再狂妄十倍,也不敢标榜他父亲的事迹。说来秦霸先便如一刀之两刃,杀敌不足八千,自伤倒有一万,既然谁都讨不了好处,双方索性三缄其口,对秦霸先的往事绝口不提,任其烟没於九泉之下。
点点碧血丹心,如泣如诉,说尽了忠臣义士的苦难,可怜秦霸先粉身碎骨,临到头来,却是儿子不孝、君王不义,至今身死数十载,依旧不见天日。魂若有灵,却要他九泉下如何瞑目?
听得这段秘辛,众将满心不忍,虽说秦霸先是大敌之父,却也忍不住为他叹息。高炯叹道:「也难怪秦仲海不敢来刺杀皇上了,他若为此无耻之事,来日要如何面对父亲於地下?」
话声未毕,伍定远却摇了摇头,道:「错了,大大错了,秦仲海天生反骨,绝不在乎父亲是否见怪。他之所以不愿行剌阜帝,是担忧山寨分裂。」
想起陆弧瞻、青衣秀士等人的事迹,众将心下了然,均知这几位元老都是秦霸先的旧部,想来不管情势如何为难,他们也不愿背叛老寨主的遗志。秦仲海若真执意刺杀皇上,山寨便要为之内哄。
棚里风声潇潇,一片肃静。众人听懂了道理,各自审度局面,高炯?S道:「都督,皇上可曾想过……要与秦仲海和解么?」
此言一出,众皆凛然,秦霸先与正统皇帝渊源极深,看在这位「征西大都督」的面子上,这场十年大战根本不该开打,双方只消各让一步,便能为天下消弭兵灾。众将心中惴惴,无不眼望大都督,伍定远环顾众将,轻轻叹道:「也罢,我今日索性把话一次讲开。打从皇上归政的第一日,招安就没有停过。」
乍闻此间秘辛,众人莫不震动,方知朝廷与怒苍之间打得如火如茶,实则私下早已遣使和谈。高炯吞了口唾沫,道:「都督,皇上他……他开出了什么条件?」伍定远叹了口气,道:「万岁爷是个念旧的人,他压根儿不想杀死秦仲海。他曾对我金口允诺,只消秦仲海答应招安,他非但要把「武德侯」的爵号赐还给他,远要拨给他十万兵马,让他坐镇山海关,永为我朝之左柱国。」
伍定远是右柱国,身拥爵号,若能让秦仲海接下左柱国,二虎并力後,这正统朝岂止固若金汤而已?怕还能北吞鞑靼,西灭瓦剌,为中原开拓千里疆界,耳听皇帝招安条件如此优渥,众将满心称羡,忙道:「他……他答应了么?」
伍定远苦笑道:「他要答应了。咱们还犯得著奔波么?」天大的美差掉下来,秦仲海居然弃若蔽履?众人骇然道:「连这个也不要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啊……」伍定远微微苦笑:「他想超越他的父亲……做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
」众人微微一凛,看秦霸先是反贼,秦仲海若要超越他,那又是什么局面?一片惶然间,众参谋啊了一声,纷纷发起抖来了。
岑焱吞了口唾沫,颤声道:「他……他想称帝……」
众人越想越觉得道理,秦仲海若非想当皇帝,怎会把天大的好处望外推?众参谋越想越慌,自是议论纷纷,伍定远却朝巩志瞧了一眼,两人一齐低下头去,嘴角浮起了苦笑。
第五章灵吾玄志
听罢伍定远一席话,众将方知种种内情。看秦仲海一辈子都在「心」这个字上打转,和属下打交道,他要交心把盏,与敌人相抗,从来攻心为上,没想此人兵法如此,武功更是如此,那「不死心」的邪门功夫使来,不濒死、功不成,越战越勇,实如不死妖魔一般。
看秦仲海如此本领,若要闯入皇宫,怕要给他砍得尸堆如山。只是听大都督娓娓道来,好似这人心里还有什么顾忌,虽不知内情如何,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了。
正统军乃是正统朝廷第一勇士,倘连他们也担心受伯,其余百姓的心情可想而知。
伍定远懂得下属的心事,正想设法出言激励,却听棚外传来阵阵笑声:「饭菜来罗!可快趁热吃哟。」
不必激励士气,劳军的自己上门了。众将转头去望,却见华妹与阿秀率先奔进,二童分提一只竹篮,见是些素鸡素斋,花卷馒头,眼见并无肉食,众将不晃唉声叹气,却在此时,只见翠杉双手捧了一坛酒,已然走入棚来,便又让众人露出了笑容。
翠杉分派酒饭,样样都给燕烽捡好的,花卷挑软的拿,素鸡捡香的送,连酒水也是加倍大碗。华妹不甘示弱,什么都为爹爹拿了双份,平时若真给这两个女孩儿打饭,全营怕要饿死了。
阿秀见这两个女人偏心,赶紧拿了一只大馒头,自行痛嚼起来,正吃间,却见众参谋盘膝安坐,并不来动筷子,阿秀纳闷道:「怎么啦?肚子不饿么?」话声未毕,伍定远拍了拍手,霎时嘎滋咕嘟、四下咀嚼声大起,众人至此方知武人习性,便吃饭也有森严规矩。
战地里风起云涌,随时会有变故,是以众人一张嘴便是一个馒头,宛如风卷残云,阿秀平日自称狼吞虎咽,可此时一个馒头还没吃完,众人竟已擦嘴喝酒了,当真相形见拙。
正敬佩间,焦胜已从棚外走进,看这人职级不到,平日绝不与本营将官同桌吃食,此时更在棚外看守,绝无一句怨言。想来军中规矩如此。他来到伍定远身边,弯腰附耳:「都督,开封府吕大人求见。」听得外客到来,伍定远?眉便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今夜不办公务。」
焦胜附耳道:「这位吕大人不是来洽公的,他说有帖子要交给您。」
听得「吕大人」三字,伍定远稍稍侧耳倾听,便察觉棚外有四人到来,但觉前头三人步履长大,脚步或轻或重,内力颇为不俗。最後一位体型瘦小,步法却显得占怪,先轻後重,重而後轻,每九步轮回一次,好似怀藏什么玄妙步伐。伍定远心下醒悟,道:「是华山的人。」
话声末毕,便听棚外传来清越笑声,道:「爵爷好功力!单凭脚步便能认出咱们几个,佩服啊佩服!」众参谋上前相迎,但见棚外走进了三名男子,当先一人约莫六十来岁年纪,瞧他身材瘦削,朝珠挂胸,顶戴乌纱,却是开封府清吏司、华山九代首徒吕应裳。
众人行礼如仪,吕应裳先向巩志等人招呼了,便即抖开官袍,朝伍定远下拜道:「下官开封清吏司广积库大使吕应裳,拜见伍爵爷。」
吕应裳年纪六十好几,虽说与宁不凡同辈,可江湖归江湖,官府归官府,该磕的头一定要磕。双方按朝仪行礼,伍定远待他拜罢,便也上前相扶,回了半礼。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