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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犯禁物事一应俱全了,酒是好酒、书是好书,伍定远见收获颇丰,便将阿秀倒吊而起,铁手挥出,狠狠揍了五下屁股。顾不得阿秀还在哭著,早巳拔开木塞,闻得醇香扑鼻而来,登时大口来灌,真比土匪还凶狠三分了。
都说饥寒起盗心,一个人饱暖之後,难免要想起老婆。伍定远喝了几口醇酒,嚼了几块牛肉,便已想起了艳婷。他抱起了女儿,笑道:「你娘呢?怎没瞧见人?」
华妹闻到爹爹嘴中的酒味,自是掩鼻转头,还不及来答,却听身旁传来一个柔媚嗓音:「老爷……皇上傅召夫人,要她陪著一块儿赏灯呢。」来人口音颇为陌生,伍定远便与阿秀一齐转过头去,惊见对面站了一位漂亮姑娘,十七八岁年纪,正朝著大都督盈盈下拜。
「你……」伍定远大为惊讶:「是谁?」
「老爷健忘了。」美丫环含笑起身,媚声道:「我是翠杉啊。」
翠衫?干啥的?伍定远呆了半晌,只得望向女儿,目带问色。眼见爹爹装傻,华妹附耳叹息:「爹又来了,娘中秋时不是说要回九华山、收几个弟子么?翠杉便是那时来的啊。」
都督的夫人身为九华掌门,向来爱收丫环当徒弟,十年下来,前前後後养了两个,大的是「海棠」,小的叫「明梅」,人人名儿都带个「木」字边,倒也好记、只不知何时又来了个「翠杉」,却不晓得她有啥来历。眼见那少女含笑瞅著自己,神态极为友善,伍定远心下更是忌讳,只点了点头,道:「翠花……是吧?」
「翠杉!木字边的杉!」丫环小嘴微扁,像是不高兴了。伍定远愕然道:「是,翠杉、翠杉,瞧我这记性……」正蒙混间,那翠杉却伸手过来,便要替老爷折叠衣领。伍定远心下一惊,二话不说,便将女儿高高捧起,隔到两人之间。
老爷高挂免战脾,翠杉变招也快,一时不惊不慌,只反掌过来,顺手替二小姐理了云鬓。伍定远见这丫环精明强干,更加不敢招惹,眼见众将都守在棚外,便挥了挥手,道:「都进来吧。」
众将答应一声,除焦胜责在棚外看守,余人皆走了进来。华妹家教过人,爹爹的下属到来,便来捡衽行礼,道:「巩叔叔、高叔叔、岑叔叔……」
喊到了燕烽,却有些犹疑了,这位将官不过比哥哥祟卿大个两岁,如要喊他叔叔,不免显得老了。正想去问爹爹,却听翠杉抢先道:「烽哥哥。」
这几年正统军少回京城,谁也认不得谁,翠杉却打听得一清二楚,听得美女嗲声娇唤,燕烽脸上发红,仿佛也喝了大碗烈酒。他不知该如何称呼人家,一时吞吞吐吐地,一旁阿秀却是晓事的,便替他怪腔怪调地叫了:「杉妹妹……」
烽哥哥遇上杉妹妹,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娇美大方,瞧来真是一对儿。伍定远哈哈大笑,自将铁手一挥,道:「大家坐吧,一会儿还有场祈雨法会,有得站了。」
众将脱盔卸甲,听那叮叮当当之声不绝於耳,诸人举止快慢不一,伍定远看入眼里,却也不曾出言责备。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这就是老将,他们绝不糟蹋气力。
没人生来就是老将的,即使最年轻的燕烽,他也打了五年的仗。诸人连同定远在内,十年来一点一滴学著,慢慢便给雕琢成这个模样。翠杉见老将们坐下来了,便也取出了草席,就地铺开,服侍小姐入坐。
没人生来就想做丫环的,看那草席什么地方不好铺,却是铺在「小赵云」隔壁,料来要与他比邻而坐。燕烽吃了一惊,心头怦怦跳著。正期待间,却听一声哈欠响起:「啊,闹了一整夜,先睡一下。」
没人生来就不长眼的,却唯独阿秀例外。看这男童倒上草席,呼呼大睡,宛然是座万里长城,隔开了牛郎织女,众参谋看到眼里,自又哈哈笑了。
众人坐定下来,棚里却还少了一人。巩志左右瞧了瞧,便道:「大少爷呢?怎没瞧到人?」伍定远育有一子一女,小女儿便是面前的崇华,儿子则是江南带回来的义子崇卿。众参谋听得此言,自也频频颔首,都问道:「是啊,怎没瞧见太少爷?」
伍定远见华妹一语不发,便将她抱了过来,柔声道:「哥哥呢?怎没陪著你?」
「咿!」听得「哥哥」二字,华妹双手掩耳,口出尖声,好似听到了猛鬼的名儿。
众参谋满面讶异,还没来得及问话,翠杉便自行走了过来,掩嘴笑道:「老爷啊,太少爷是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他要肯陪在咱们几个身边,太阳可要打西边出来了。」
崇卿脾气如何,伍定远将他拉拔长大,自也知晓。何劳外人多置一词?他不去理会「翠杉」,便问爱女道:「怎么了?哥哥又惹了什么事?」
华妹听得此言,便只低下头去,看她嘴角紧'炫·书·网…整。理'提。供'泯,大眼却已湿红了。伍定远一旁看著,已知家中必然有事,便拍著女儿的背,温言道:「女儿乖,有事尽管跟爹爹说,爹爹给你主持公道。」华妹眩然欲泣,偏又不肯说,只将小脑袋转了开,伍定远叹了口气,自知小女儿性情刚强,越见逼问,越是不说,无可奈何间,只得朝翠衫瞧去。
难得老爷有求於自己,翠衫自是眉开眼笑,她学著夫人的架子,拿出丝巾扇风,叹道:「老爷啊,您可不晓得呢,过年前哪,大少爷他啊,哎……居然离家出走了呢,整整拖到初五才回来,害得夫人到处找他,闹得府里鸡飞狗跳呢。」
伍定远大吃一惊,看儿子傍晚时与自己同入红螺寺,外观全无异状,岂料私下竟又闹出了事?
伍定远年岁已长,性格越见沈潜,当下深深吸了口气,将怒色掩去,自问女儿道:「告诉爹,究竟怎么回事?」
华妹扑到爹爹怀里,哭道:「哥哥好可恶!大家好端端地过年,他就是不回家,害得娘好担心他…呜呜……呜呜……华妹还做了灯笼给他玩儿呢……」一旁翠衫听得此言,赶忙补上一句狠的:「是啊!是啊!要不是老爷您元宵要回来,我瞧啊,大少爷根本不想回家呢。」
听得女儿哭诉,伍定远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旁翠衫还待要说,却见老爷深深吐纳,额角青筋高高怒起,神色有些不善,只吓得她掩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言了。
「怎么会这样……」伍定远眯起了眼,仰望天边明月,这样问著自己。
崇卿虽非亲生,可孩提时却极为依恋定远。那时的小祟卿又害羞、又木讷,为了赢得爹爹欢心,他秉烛夜读、发愤练武,很有点听话懂事的样子。可十年下来,这孩子书读了,功夫也练了,性子却变得冷淡疏离,仿佛成了个陌生人。
大户人家的孩子要么上进读书,要么堕落纨裤,可崇卿却什么也不是。他一不上进、二不堕落,明明练了一身筋肉,却不愿入伍从军;问他是否想科考做官,偏又沈默以对,每日里早出晚归,却没人晓得他在忙些什么。父母逼问他日後有何打算,他便将自己反锁在房里,十天半月不出来。不管定远怎么打骂,徒然气白了几茎头发,儿子却依然故我,毫无善状。
怪孩子……他独来独往,镇日里板著一张冰脸,看男人,他不耻,瞧女人,他不屑……像是同全天下人结上了深仇,他什么都不顺眼……
十年来兵马倥偬,一辈子的心血全投在正统军上,不免疏忽了家人。想起妻子不在身旁,儿子也不见踪影,伍定远目光黯淡,正要驮下背去,忽又醒起女儿还陪著自己,不禁露出一抹微笑,道:「小花花……你乖不乖啊?」
「爹啊……」小花花最懂事了,她食指抵腮,憨憨来答:「我最乖乖呀。」
伍定远哈哈大笑,烦恼一扫而空,当真是有女万事足了。
难得元宵,众人等候祈雨法会开始,便也松弛下来,各自闲聊、伍定远撇眼看去,只见翠杉有时转首,有时仰头,当真是眼波才动被人猜,风情万状;那燕烽则是涨红了脸,如同镖枪般立著,想来再过片刻,不免要自行倒毙。
伍定远微微一笑,便从怀中取出两张戏票,说道:「燕参谋,这儿有两张万福楼戏坊的票子,演著白朴的「梧桐雨」,你明日倘若有空,不妨过去瞧瞧。」
听得如此美差,众参谋自是大为艳羡。当时戏曲日益盛行,南方每有新唱腔,必至万福楼献艺,盛况空前,一座难求,京城里也只有大都督这般权势,方能轻而易举拿到戏票。眼见大都督赐票了,翠杉自是羞中带喜,一时低下头去,只等小赵云过来相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赵云立正端形,大喊道:「天下万民吃不饱!穿不暖!犹在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