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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要是不信,问问东门蓝师父去罢。”
姓柳的驼汉听得眉儿皱斜靠拢,拿起碗喝了一大口酒,愀然不悦的说道:“我干么去问那个姓蓝的家伙?你这岂不是在呛着我来了么?”秦海雄闻言大是愕然,楞道:“怎么是呛着柳大哥来啦?莫非你跟蓝师父不对盘,中间起了什么争端不成?”姓柳的驼汉嘿嘿冷笑几声,干了碗里的酒,却是闭口不再多说半句。
那名唇上留着两撇短髭的汉子见状,说道:“秦花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东门蓝镇烜是‘虎鹤双形拳’北宗的师父,咱们柳大哥却是南宗一派的师父。蓝镇烜受邀前去憪峦峰观礼,柳大哥虽是身为南宗一派师父,却连一张帖子也没收到。柳大哥他早已气在心里,偏你秦花豹不识抬举,要他去问蓝镇烜,这不是呛他来了么?”
秦海雄啊哟一声,迭声抱歉,拿起酒罚了自己一大碗,说道:“是我花豹子说错了话,柳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又敬了一碗酒,续道:“既是如此,咱们待会儿不妨便去找那蓝老头的晦气?”
那柳大哥鼻儿一哼,说道:“人家豪门富贵,又岂是咱们这等穷酸轻易就能见到了?大伙还是喝酒比较实在罢。再说,他门下徒子徒孙一大串,等咱们过了十八铜人关,就算最后见到了,还有力气来跟他打么?嘿嘿!”
秦海雄胸膛挺起,说道:“他有门人弟子,难道咱们就没有么?大伙回去张罗一番,怕了他不成?”柳大哥欸声叹了口气,说道:“要比真功夫,姓蓝的绝不是老夫的对手。但若是要比门风威望,那我南宗自愧不如。”
唇上留着两撇短髭的汉子见他颇为意兴阑珊,当下带开了话题,朝着秦海雄说道:“秦花豹,照你说来,冥月宫新任宫主既是如此武功高强,那么难道天魔所属魔月宫当真就此善罢干休了么?”
秦海雄道:“当日嶓山憪峦峰上,北云天和天魔北星二人均都并未亲自现身,却是各自派出新收徒儿下场较量。那天魔徒儿也是个女弟子,年纪要大上许多,不过身段苗条,脸罩黑纱,同样也都是俏丽无方。嘿,这场比斗当真是美幻绝伦的了。要知这二人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咱们只能远远看见她们腾挪飞舞的样子,至于过招什么的,那里还能看得清楚了?杨兄弟,咱们练的只是江湖功夫,跟人家所练上乘武功可是截然不同,差的远了。”
唇上留着两撇短髭的杨兄弟笑道:“功夫就是武功,有什么不同?瞧你说的越来越玄了。”秦海雄瞪大了眼说道:“怎么玄了?功夫只是拳脚架式,武功则是炼气御劲,两者若是相同,咱们单讲功夫不就成了,何须再有武功二字流传?杨兄弟要是不信,拿你所练外家拳脚功夫摘花伤人试试,要是你能做到,那便两者相同了。”
这杨兄弟乃霍家拳门人弟子,正是外练筋皮骨一路,劈砖碎木那是硬底子功夫,但要说到内功气道什么的,那可当真是一筹莫展,呆着头楞道:“哟,这点我倒是未来认真想过,却原来功夫与武功是不同的境界了?”秦海雄趾高气扬的嘿嘿而笑,说道:“没想到杨兄弟功夫练了数十年,竟连两者差别都还懵懂不明,这倒奇了?”
杨兄弟给他说得无地自容,原本已是醉醺上来的红脸,这时却是更加的炙热火红,活像一块烧铁似的。
柳大哥见他受窘,提话释道:“功夫主外,武功主内,两者相辅而相成,练到深来,那便没什么差别了。”
秦海雄听得颇不以为然,说道:“这话虽是不错,但若单以功夫来练,要能如柳大哥所说的练到深来,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少林派是咱们武术正宗,外家拳法练到深来,不过就是铁布衫与金钟罩,号称是刀枪不入了,但能挡得了高深内功的一掌么?嘿,要是如此,武林中也就不必再讲什么上乘武学来啦。”
柳大哥听得点了点头,说道:“上乘武学并非每个人都适合来练,否则江湖上到处可见高手来去,那就没什么稀奇来说的了。”秦海雄大腿一拍,笑道:“咱们几个资质不佳,只能挑着功夫来练,武功却是不成的了。”
那坐在一旁鲜少开口的老者说道:“武功练到了深处,那便称之为玄,举手投足,往往非人所能。在我们看来,自是咋舌不已,但在高手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境界,倒也不足为奇。北云天与天魔都是当世一大高手奇人,能与之匹敌者,唯‘南极星南燕飞’一人而已。只是江湖上传说,南燕飞年岁已高,早不闻事世,数十年来更是未曾听过其人事迹,纵是不死,也已老老垂矣,何能再有作为?欸,什么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哈哈。”
胡斐听得心有戚戚,转头朝说话这人看去,见他一脸寞容,形相清臞,下颏留着一丛短羊胡,身上却是穿着破旧乡塾儒服,邋黄带污,全身上下一副怀才不遇的老学究样貌,不禁大奇,便多看了他几眼。那秦海雄怒目一瞪,骂道:“臭小子,瞧什么瞧,欠揍是么?”胡斐自知失礼,笑着诺诺应了数声,转过头继续喝酒吃菜。
那老者对着秦海雄笑道:“秦老弟,何必这么凶巴巴的吓着外地人来了?”秦海雄念道:“丁大哥,这小子刚才直盯着你看哪,不来骂上一骂,岂不给人看轻了?”姓丁老者笑道:“这位兄弟想来跟咱们几个一样,无非是想省着一点银子,这才来到这个小食馆解解酒瘾,说来算是和咱们相同的也是天涯沦落人,何须计较太多?”
便在这时,食馆门口走进来两人,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初头上下。那女子见食馆里头污秽不堪,几名粗犷汉子喝得醉意醺醺,心中愀然不乐,拉了身旁男子衣角,颇为委屈的低着嗓音说道:“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罢?”男子轻声说道:“这种小食馆的确是委屈了你,不过可以避开咱们师门里的人,还是忍了过去罢。”
胡斐所坐位置就在食馆进门处右角边上,这时低着头以眼角余光瞟去,见这对年轻男女侧面依稀见过,话声更是熟悉,当下好奇的转头看去,却吓了好一跳,原来竟是逃离药蚕庄时所遇上的阿虎与馨儿。他这时衣衫已非当日庄稼汉的粗布装扮,食馆里头又是有点昏暗,独自坐在门角桌上低头吃菜喝酒,谁也不会留心到他的存在。
这时就见阿虎牵起馨儿小手,两人迳往里桌走去。胡斐见他肩上负着一个大包袱,模样便与自己当日所遗落山谷的包袱极为相似,虽不知他二人何以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但包袱既在,说不定那本“博伽梵谷略经”也给他带了来,当下心中大喜,兀自低着头继续喝酒,以免让二人给认了出来。
那另外桌上的四人见到又有外人进来,说话音量便跟着放低了下来,但见四人相互敬了一碗酒,姓柳的大哥说道:“魔月宫虽是在憪峦峰上吃了败仗,没能抢下武林盟主的宝座,但天魔又岂是等闲之辈,如何不在武林中兴风作浪一番了?不过奇的是,数月过去,江湖上却也没来传出魔月宫大举入侵六脉五岳的消息,不知为何?”
秦海雄仰起脖子喝干了一大碗酒,呼出大口气来,说道:“当日憪峦峰上,冥月宫新任宫主一掌将天魔徒儿给击败下来,当即传下了北云天谕示。大意是说,北云天万分感念天魔所给的这次东山再起机会,因此冥月宫也愿提供天魔相同的机会,双方明订两年后的七月十五再来憪峦峰比拚一场,但前提是这两年中,魔月宫须得休兵止戈,不得分崩离析冥月宫所属六脉五岳,更不能危害其他江湖门派,否则便如放弃再次争夺盟主的机会了。”
姓丁老者听得桌子轻轻一拍,喝采说道:“不愧是北云天,果然见识非凡。如此一来,武林中至少保有两年的休兵养息机会,于六脉五岳来说,正是重整旗号的大好时机,更让魔月宫势力停顿不前,大是妙着。”
秦海雄心有同感,说道:“北云天确是了不起的人物。他知道天魔败下阵来,势必不能就此善罢干休,杀戮一起,武林遍地尸骸,元气大伤,冥月宫也就难以独撑大局,成为有名无实的武林盟主了。他给天魔再次争夺盟主的机会,其实便是给冥月宫与其所属六脉五岳能有重整颓势的喘息机会,否则以魔月宫现下支派规模而论,足以搅乱武林大局而仍占有极大优势,届时无论是正魔那一方胜了,也已死伤惨重,得不偿失了。”
那驼汉柳大哥听他娓娓说来,不禁笑道:“秦花豹去了一趟嶓山憪峦峰,不只眼界开了,就连见识也都增加了不少。这当儿分析起来,还真头头是道,颇有高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