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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及境界,举凡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自都逃不过其眼耳底下,即便是在如此喧哗吵闹所在,亦能迅速过滤各种传来的声音,再加以分析何者重要,或何者不足理睬。
他原本所在意者,乃先前那批十六个冒雨急驰的一伙人,岂知专心听了一阵,竟是不闻分坐四桌的十六人发出只字片语,好似这伙人个个都是哑巴一般,除了喝茶吃东西所发出来的声响外,再无一人说上半句话来。
这伙人虽在室内,但头上仍戴着硕大斗笠,笠缘下压,半掩遮面,让人看不清确切面貌。但越是如此,益发让人觉得这伙人行迹诡异非常,尤其这十六人虽是举止故作镇定,但手不离兵刃,始终保持戒备状态,似乎随时就要起身与人搏拚一场,又或是正在期待什么事的到来,人人闷声不响,却隐藏着极大一股杀机。
便在此时,胡斐听闻北边道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叮叮铃铛声响,心中一楞,不禁沉吟道:“这道铃声怎地如此耳熟?”只听得铃声距离尚远,隐在山林之中,穿透迷濛烟雨淅沥响来,若非他此时耳力已达超乎常人境界,只怕难以在如此吵杂的野店中听闻到周遭一丝的异响,而除他之外,店里其他客人似乎都未曾听觉,一切如常。
胡斐侧耳倾听一阵,越发觉得这道铃响韵律甚是熟悉,“叮叮、叮叮叮、叮叮”,似乎便是驴儿拉车缓行时才有的特殊铃铛节奏,与其他马匹牲口截然不同,因此听来自有一番熟悉与亲切。他之前与两童曾跟着戏班驴车长途跋涉,对这种挂在驴子脖颈上的铃铛声响,朝夕相处下,早已深印脑海,是以距离虽远,却仍能分辨清楚。
他之所以微然一楞,乃因这道铃声非只单铃作响,而是连成长串的叮当交杂,听来便与阴无望所率领的戏班九辆驴车依稀相似,心中便想:‘难道鬼使神差,竟在这里遇上了西园春戏班大伙?”他与戏班人众分开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当时走的仓促,只留下字条交待,未曾当面向阴无望告谢收容自己三人的恩德,心中颇有愧疚,但为了不给西园春招惹上麻烦,除此方法之外,当真再无其他办法来避开魔月宫黑月派的追击了。
动念方毕,那伙人当中的一人缓缓站起了身,气势非凡,宛如湖泊中升起了一座山岳,昂然顶立。胡斐斜眼瞟去,即见这人身材颀长而壮硕,臂肌厚实,侧面黝黑脸庞中渗出数道汗渍,朝北凝神倾听半晌,斗然间自笠帽底下湛出一道慑人眸光,右手反握挂佩腰间的玄铁大刀刀柄,朝着同伙微一颔首,随即默然当先离桌而行。
片刻间,但见这批人迅速起身离座,人数虽然不少,所发声响却是微乎其微,若非胡斐自始至终专注在他们这群人的身上,只怕在坐满七八成的偌大茶店中,极难发觉竟是同时有着十六人悄然离座而去。但也由此可见,这群人个个身手俐落非常,即便是毫不起眼的微小动作,亦都谨慎非常,沉稳敛迹,已登一流高手的举止境界。
胡斐见这伙人跃上马背急驰离去,正欲唤来茶博士结帐跟出,却见远处左首一桌四人倏然而起。凝目看去,当中一名黄脸僧人眇了一目,手持禅棍,另三名汉子神情粗豪,不待唤来茶博士结帐,扔了数把铜钱在桌上,拿起随身刀械,随即抢出店外,四人翻身上马,手里长鞭挥出,泼喇喇的放蹄朝北驰去。
胡斐忖道:“这四人身手不凡,武功自成一家,却不知是那一派的高手?”当下唤来那位高瘦茶博士,付了茶钱,问道:“这位大哥,过了九堰坡,不知前边几条岔道通往何处?”他只知沿着山道西行即可抵达武当山,但离此野店数里外交错着三条岔道南来北往,那便不曾走过,更不知究竟通向何地。
高瘦茶博士道:“顺着山道西行,那是向着谷城而去,往北可通河南南阳,往南可达南漳和宜城。不知客官您要上那儿去,小的或可提供捷径小道,保证可省下好长一段路程,免得走上许多冤枉路而不自知呢。”
胡斐心下盘算,若方才所听铃声确是发自西园春一伙,此刻时值开春之季,正是由北而来,以他对戏班的了解,必是一路穿州越省,朝南而行,自不会于此转东或向西,最有可能便是直下宜城,再往当阳而去,自此一路直达湖南。当下问道:“往南可有捷径小道?”高瘦茶博士道:“当然有啦。咱们九堰坡虽只东西横向山道,但诸多山岭小道四通八达,客官若是往南,不必远至前边岔道,就往咱们店前林里穿去,即可接上山道南去了。”
胡斐闻言大喜,若真如此,即便发觉不是西园春戏班一伙,届时当可转而向北再行,虽是多绕了些崎岖不平的山林小道,但毕竟并不影响三人前去武当的路途,当下赏了茶博士六钱银子,随即带着两童出了茶店。
胡斐跃上了马,朝两童说道:“咱们瞧瞧热闹去。但未经我的允许,切不可与敌人动手。”两童听得眼眸亮起,大是兴奋,同声问道:“咱们遇上了敌人么?”胡斐便将刚才听到的铃声说了。两童听到可能碰上西园春大伙,更是满心期待,瑶瑶说道:“咱们帮花阿姨对付敌人去,要是大伙动了手,我和双双总可帮忙抵挡才是。”
胡斐道:“先别高兴太早,目前还不知是不是你花阿姨戏班人马,况且这回敌人太强,可不是你姊妹二人对付得了,一切听我的吩咐就是。”语毕,两腿一夹,那马鸣嘶一声,当先而驰。瑶瑶小嘴叱的叫出,马鞭一拍,随后跟去。两匹马驰进林内,果见一条狭窄小道隐在密林之中,自外无法望见,若非茶博士指引,自难寻得。
穿过林莽,小道蜿蜒开来,是在两座山岭之间,林壑深重,幽暗森森。三人驰出六七里后,眼前豁然开朗,莽莽大草原中可见一条山道由北向南绵延极长,天际开阔,花香满野,令人胸襟为之一爽。
胡斐带领两童转而向北,行出不远,即见前方一道黑点延伸开来,心里暗道:“这条捷径小道果然省下好大一段路程,虽是忽高忽低,崎岖难行,但比之那伙人远绕而赶,却是快上不知倍许了。”他听铃铛声音极有韵律的叮叮响来,似乎尚未遇险,当下拍马急驰,迎头赶了上去。两童虽是合骑一马,但身小体轻,纵马狂驰下,那马竟跑得要比胡斐所乘之马还要快上许多,两匹马如风般掠过草原,越骑越快,扬起了一大片沙尘在身后。
胡斐纵马驰出数里,已然清楚见到前头驴车上插有三角旗帜,迎风飘扬,心中不禁颇为失望,暗道:“难道是那家镖局的押运车队?”跟着想来,又觉不对,若是镖局的镖车,却如何不见有趟子手在前开道?何况除了车队之外,周围更不见有其他人马跟随在侧保护,有违众家镖局的护镖常规,否则岂非欢迎着绿林大盗前来劫掠?
再驰一阵,两边距离越缩越小,胡斐么喝着要瑶瑶缓下奔驰速度,随即自后跟上,两骑马当下并肩而驰。来到十丈开外时,凝目朝着当先驾驴大汉瞧去,不禁楞了一楞,“咦”的一声,脱口说道:“这不是浑帮的季老三么?”当下拍马迎上前去,距离稍近,即见硕大笠帽下的汉子满腮刺胡,一脸凶恶,不是季老三是谁?
其时霪雨霏霏,天色昏暗,若非他目力极精,认人极准,否则便难一眼认出蓑衣笠帽下的山东佬季老三了。
驴车上的季老三远远望见两骑马急驰而来,不待来人靠近,大刀一抽,横眉怒目的提声喝道:“兀那汉子,可是八道盟的贼斯鸟一伙?”胡斐见他没来认出自己,当即缓下马来,抱拳说道:“小弟胡斐,道途巧遇,特来打声招呼。”他内力充沛,随口说出,浑未使上力来,虽距离七八丈外,仍如当面说话一般,气定神闲。
季老三曾在野三关镇上与他照过面,听他报上名来,仔细一认,果真便是雪山飞狐胡斐,当下脸色转喜,提刀抱拳哈哈笑道:“原来真是胡老弟到了,这可好极了,咱们帮主若知道是你到来,定然欢喜的很。”
胡斐讶道:“徐帮主难道也在此处?”说话中朝旗帜望去,见上面绣着‘西园春’三字,心中大奇,委实猜测不透浑帮这回用意何在?那季老三勒驴慢行,却不停车,见他望着旗帜,脸现疑色,当下裂嘴笑道:“咱们浑帮现下改跑龙套,挂起了西园春招牌,倒让胡老弟见笑了。咱们帮主就在后头车上,只不过眼下大敌当前,不便出来待客叙旧,还请胡老弟莫要见怪。”胡斐道:“我在九堰坡曾遇见十六名高手,莫非便是八道盟的人了?”
季老三闻言,脸色微变,说道:“当真?嘿,好家伙,这回八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