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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他起身抱拳道谢。
“崔兄别客气。”
“理当道谢。诸位好走,在下不送了。”
送走了田二爷,他苦笑自语道:“这世间真是弱肉强食的天下,软弱的人办事,万事无成。”
田二爷带了爪牙狼狈地出了客栈,余悸犹存,低着头急走。管事罗世超拭掉额上的冷汗,迟疑地问:“二爷,咱们怎办?”
田二爷抽口凉气”紧张地说:“咱们是骑虎难下,到明德坊。”
“去通知……”
“去禀明李大人。”
“不可,李大人如果出动兵马,事情闹大了。”
“对付这种人,怎能用兵马?”
“那……”
“咱们请李大人亲赴上方寺,促请灵安上人出面。”
明德坊在城东北角,坊西不远便是王城周王府。明德坊有一座名寺,寺名上方,也就是后来改名为大延寿甘露寺的大丛林,寺内那座铁色琉璃塔,天下闻名。那时,上方寺的护法施主是周王,共有五百余名僧侣,是开封四大寺之一,规模仅次于附近的大相国寺,而环境却比大相国寺清净得多。
大相国寺目下改名为崇法寺,每月开放五次。附近早已形成五方杂处的大市集,下自青楼艳妓,上迄王公巨贾,皆以这里为征逐声色犬马的竞赛场,寺里的出家人,染上了酒色财气嗜好毫不足奇。
上方寺的僧侣,与护卫中的一名干户有往来,也是平常得很。
不久,上方寺颇有名气的灵安上人,悄悄驾临崇法寺,逗留片刻又悄然离去。
接着,李大人府派了两名帮闲,径奔城东丽日门内的岱岳观。
岱岳观,当然是最复杂的道院,据说一度曾经是白莲会妖孽的秘坛,经常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
强龙不斗地头蛇。崔长青露了两手,反而惹火了开封的高于名宿,麻烦大了。
申牌左右,他出店直奔东大街,尚未到达十字街口,便发觉有人跟踪。
他暗中留了神,三转两转便将跟踪的人扔脱了。
打听出万里鹏的下落,他折入东大街的北里巷,在一家小屋前打量片刻,推门直进登堂入室;。
堂屋里坐着两个大汉,见有不速之客光临,全都一怔,上首的大汉问:“咦!你找谁?怎么乱闯门户?”
他呵呵笑,大马金刀地坐下说:“我找万里鹏,怎么?
他还没回来?”
下首那位大汉接口道:“家师早上出去,至今仍末返回。
你贵姓大名?找他有何贵干?”
“哦!你就是开封十大地棍之一的郑川,失敬失敬。那位是……”
“在下张六合。”上首的大汉自报名号。
“哦!你与张八爷……”
“那是家叔。,”“很好,很好。”
“你是……”
“等万里鹏返回后便知道了,如果他不知道,那该怪他孤陋寡闻。你两人回去告诉张八,不要再派人追夺玉凤凰了。
同时,赶快交还夺自叶家的东街栈房,不然便会有横祸飞灾。
黑龙帮虽不管这件事,但我这穿黑衣的人却管定了这桩闲事,除非张八有九条命十个脑袋,不然叫他乖乖安分守己,免得尸横八尺流血五步。即使巧取豪夺了千座金山,但赔上老命死了仍是两手空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且殃及子孙,那又何苦?”
张六合与郑川大惊,总算明白来的不是朋友而是煞神。
郑川仗着武艺不差,一声怒吼,抓’起一张长凳。
凳刚抓起”来不及挥起砸下,黑影一闪,崔长青已经贴身,一掌拍下说:“安静些,老兄。”
接着反手一挥,“啪”一声一阴掌抽在张六合的右额上,冷笑道:“你们上路吧,回去告诉张八好好洗净脖子准备挨刀,还来得及。”
说完,拍拍手出门走了。”
郑川仰面朝天躺倒,左胸有一个五指宛然的黑色掌印。
张六合的右颊,有四条指痕,其色昏暗。
“象是黑砂毒掌,我们完了。”郑川惊怖地叫。
天黑闭城,因此崔长青在城门关闭前便出了南门。他估计错误,以为田二爷已被吓住,先前跟踪他的人,定是万里鹏的爪牙。万里鹏的老家在开封,在此地收了几个不成材的门人,狐群狗党可能不少,派人跟踪伺机报复并不足怪,惩戒了郑川与张六合之后,对方该已知难而退,必无后患:
因此,他出城并未掩起行藏,确也未曾发现有人跟踪。
护城河对岸榆柳成阴,半里外便是故玉津园。园建五代,官道通过其中,目下虽园迹久湮,但形态犹存,景物依稀,是本城仕女探春的好去处。
但城门一闭,废了的玉津园故址,便成为狐鼠之窝。
夜幕方张,生死郎中早已在桥旁相候。
“老伯,这就走吗?”他问。
生死郎中沿护城河东行,低声道:“有人盯上老夫了,随我来,先看看那位仁兄是何路数,走。”
第 五 章
姜是老的辣,老江湖果然不等闲。生死郎中见多识广,已经发觉有人跟踪,并不想将人扔脱,反而要摸清对方的路数。
这一带林深草茂,黑夜中要想将跟踪的人摆脱,毫无困难。因此,跟踪的人便不能离开太远,但又必须不让被跟踪的人发现,这就难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面低声谈笑,一面留意后面的动静。
走了里余,崔长青低声道:“老伯,跟踪的人不少呢。”
生死郎中冷冷地说:“他们不愿再跟了。”
“这是说……”
“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对,愈来愈近啦!”
“恐怕有四五个人之多。”
“不止,‘听,左右后三方都有擦枝拔草声。”
月华初升,但林下仍然昏暗,视线受阻,明里不易看到暗中的人。生死郎中镇静地说:“不错,恐怕不止五六个人。
看样子,他们已等得不耐烦了。”
“咱门……”
“再等一等。”
“老伯能否猜出他们的路数,是不是血花会的人?”
“有此可能,但恐伯是老夫的仇家成分大、血花会派来开封的人,有限得很。”
“花蕊夫人这个妖妇,来开封有何图谋?”
“这就是老夫要查明的事,反正不会是好路数。”
“老伯,他们来得很快了。”
生死郎中冷冷一笑,说:“咱们也加快,注意脚下尽量放轻,走!”
说走便走,崔长青吸口气,提气轻身脚下一紧,两人象离弦的劲矢,向林木深处飞掠而走。
远出两黑地,眼前一亮,林木已尽,前面是假山围绕的威风亭。
“在此地等他们,先找地方隐起身形。”生死郎中止步说。
亭中突然踱出一个灰影,阴森森的语音入耳:“什么人?
亭内一叙。”
两人一怔,生死即中低声道:“这人的语音好耳熟……”
灰影见两人不动,不悦不耐的语音又发:“怎么?要老’夫请你们不成?”
生死郎中一惊,低声道:“糟了,我想起来了。”
“老伯,想起来了怎么又糟了?”他也低声问。
“这老魔是九幽使者卡京,大事不好。”
“哦!是以腐骨掌击毙少林二老的九幽使者?”
“正是他。”
九幽使者哼了一声,叱道:“你们想做人或是想做鬼?”
崔长青低声道:“我们溜吧。”
“溜不掉的,这老魔的轻功用宇内无双。”
“这……”
“是福不是祸,看他怎办。”生死郎中无可奈何地说,举步上前呵呵一笑道:“楼蚁尚且贪生,人谁想做鬼?阁下白说了。”
到了亭下,九幽使者道:“站住!你好象知道老夫的名号。”
“在下猜想尊驾可能是九幽使者卡兄。”
“你猜对了。咱们认识吗?”
“呵呵!卡兄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在荆州,咱们曾有一面之缘。”
“老夫老了,记性差了,记性差了,你是……”
“区区上官奇。”
九幽使者桀桀怪笑,笑声令两人感到汗毛直竖。
月色明亮,崔长青仔细地打量这位横行天下近一甲子的怪僻老凶魔。灰发乱披至肩,象个披头散发的老女人。脸色苍白,脸上皱纹密布,象是久未经日光,气色不健康的人。
身材高瘦,穿一袭灰袍,握一根鸠首杖,长仅一尺八。黑夜中,眼中似乎幻着绿芒,正是所谓天生夜眼,眼神令人不敢正视。”在崔长青的眼中看来,这老魔浑身鬼气,不象是人,而象一头夜间猎食的灰狼,极为危险。
“卡兄笑什么?”
生死郎中戒备着问。九幽使者止住笑,说:“好笑极了,老夫正要找你。”
“找我?”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料到在此地碰上了。”
“我我有事吗?治病?”
“就算是吧。”
“呵呵!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卡兄找区区治病,该知道”区区的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