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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设宏丽的大厅,三排共九桌。
堂上另设两桌,算是主人和佳宾的上席。
上百名客人,都是他江湖行业的主事人。
这种场合,不宜将城中的仕绅请来,可以说,除了以重金请来的助拳人之外,应该称之家宴才恰当,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的得力手下,或是他宗政家的子侄辈。
大厅灯火通明,堂上堂下人声吵杂,喜气洋洋,酒菜香扑鼻。
终于,在一阵欢呼声和掌声中,主人带着亲信人员和佳宾,从两座屏门步出大厅,在一片让客声中,分别在堂上两席落座。
客套一番,人声渐止。
吴中一龙与老二铁金刚高冈,是第一上席的主人。第二席,主人是神手天君曹三老爷。
第一席的主客当然是地行仙正元道长,这位名列五妖仙之一的江湖名宿,本来是请来专门对付紫府散仙的。
五妖仙之间,各有各的猎食门路,有了利害冲突便难免生死一拼;而且对名位之争相当认真,有机会便各展神通。
这次地行仙没有机会斗斗紫府散仙,一直就感到相当遗憾。
紫府散仙被缥渺山庄的人,用卑鄙手段杀掉的消息传出,地行仙是相当开心的,用不着拼命毕竟是可喜的事,反正重礼已经收过了,能不拼命岂不更好?
吴中一龙在席上站起,接过仆人奉上的一杯酒。在这种场合,主人应该说几句话的,庆功宴岂能没有场面话?
他缓缓转正身形,直至可以完全看到所有的宾客,炯炯鹰目光扫过堂下的九席盛宴,脸上得意的笑容表示出他心中的狂喜。
人声一静,百十双眼睛全问他集中。
“诸位佳宾,诸位弟兄!”他清了清喉咙,又轻咳了一声,稍顿,接着说:“这两年以来,江南江北风风雨雨,不知道给咱们带来了多少麻烦,外有群雄窥伺,内有郝四那混帐东西勾引外患引狼入室,可以说,咱们真的过了一段相当困难的日子……”
三座大厅门是开着的,广阔的前院张挂有百十盏明亮的大灯笼,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但禁止接近石阶,阶上的廊脚有四名大汉守卫。
脚步声急骤,两名大汉接住奔来的两名仆人,然后挥手示意,让一名仆人进入。
吴中一龙的话,被急遽的脚步声所打断。所有的目光,皆聚集在匆匆入厅急趋堂下的仆人身上。
“怎么一回事?”吴中一龙沉声问。
“上禀老太爷。”仆人在堂下行礼恭敬地说:“卓天威前来投贴拜会,现有拜帖在此呈老太爷。”
所有的人,皆吃了一惊。
“胡闹!哪有傍晚投帖拜会的?”吴中一龙冒火了“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今晚宴客吗?不会打发他走?没用的东西。”
“回老太爷的话。”仆人惶然说:“那人坚持求见老太爷,神情傲慢,气势汹汹,他说……他说……”
“说什么?”
“他……他说,老太爷如……如果不接见,他……他要打……要杀进来。他知道老太爷今晚宴客,说是要闯进来的。孩儿已将他拦在屏门外,等候老太爷吩咐。”
“什么?他已经进了大门?”
奇“是……是的,门子拦他不住。”
书“反了,这混帐东西可恶……”
“施主,冷静些。”他行仙冷冷地说:“拦他不住的,他打进来是有可能。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为何要投帖,这不像他的习惯,不知在玩弄什么阴谋呢?”
卓天威出入宗政家和郝家,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出现内堂秘室,神出鬼没,的确没有投帖的习惯。
人声吵杂,议论纷纷。
有些人怒形于色,有些人浑身发抖。
“仙长以为如何?”吴中一龙不得不冷静下来,有点心慌地请教。
“咱们用不着怕他。”地行仙沉着地说:“显然他来意不善,先准备好兵刃,再请他进来。”
“可是……”
“宗政施主,不请他也要来的。”
“好吧!”吴中一龙向仆人挥手:“请他进来。”
“遵命!”仆人行礼退走。
如果是贵客,主人必须出迎。
从大厅至大门,远得很呢?要经过大院子,出垂花门,还得折过外院出屏门,再转大门迎客,那多麻烦?
不过,这种贵客很少,主人通常在垂花门的外院迎客,身份地位不如主人的客人,那又另当别论。
宗政家算是江南武林世家,设有练功房和演武场,备有各式兵器,而且数量甚多,不胜枚举。
一阵大乱,每个人都有了兵刃。
助拳的人安顿在西厢,沾了亲故的则安顿在东厢,取兵刃很方便。
卓天威穿一身墨绿劲装,刀插在腰带上,右手卷了一条八尺长,乌光闪亮的九合皮鞭,威风凛凛,像座门神。
他站在影壁前,面向着通向前院的屏门。
左方的大门廊下,两个门子似乎站都站不稳。
大门并未关闭,大概两个门子忘了关。
屏门内,前院的垂花门前,十位年轻的宗政家子弟,握刀持剑列阵相候。
霸王上门,这十位号称十孩儿的宗政家子弟,一个个紧张得掌心冒汗,脊梁发冷。
卓天威在苏州所掀起的狂风暴雨,真吓坏了不少人,他的声威,具有无穷的震撼力,这些小人物在他昂然的身影前,有如小鬼见金刚。
终于,两名仆人带了四名大汉出来了,到了屏门后,先行礼再高叫:“家主人有请卓爷在大厅恭候大驾!”
“谢了!”卓天威大声说,大踏步进入房门。
两个门子发了好半天寒栗,直至听不到里面的脚步声,这才神魂人奔。
“老天爷保佑!”一位门子褥告似的:“不要让这位瘟神闹出事来。”
两人转身想返回门房,突然像是见了鬼,中了邪,张口结舌,想叫叫不出声来。
不知何时,门廊站着两个人。大开的大门外,也有人陆续的进入,最后进来的,赫然是一乘软轿。
“不要叫,进房去。”那位吴县的捕头量天一尺张敬说:“认识这位大人吧?
“朱……朱大人……”一位门子战沭地低叫。
苏州府的推官大人,掌一府的刑名。
朱推官带了巡捕连夜登门,还会有好事?
外面,百余名巡捕和丁勇,已包围了宗政家。
随后进入的人,是长春谷主一家老小,其中有月华仙子,带着软轿登堂入室。
百余双愤怒的、惊恐的怪眼,目迎昂然入厅大踏步到达堂下中心点的卓天威。
堂上两桌十六位主人和贵宾,皆在桌前雁行排开,向堂下怒目而视,鸦雀无声。
“宗政大爷,来得鲁莽,诸位海涵。”卓天威在堂下抱拳行礼,风度甚佳,不带野气,没有傲态。
吴中一龙反而沉个往气,忘了卓天威本来是站在他这一面,替他解危苏困的人。
“你来做什么?”吴中一龙愤然问,声调相当不客气:“在下请了你吗?”
“请,在下要来;不请,在下也要来了!”卓天威沉声说:“不管阁下是否愿意,在下来了!”
“我问你,你来做什么?”
“来讨公道。”
“什么公道?”
“神手天君,下来说话!”卓天威点手叫。
“你找我?”神手天君问。
“对,找你。”
“我欠你的公道?”
“不错,我要带你走。”
“甚么?”
“我要带你走,了断两重公案,下来!”
“岂有此理,你……”
“你不打算跟我走吗?”
“可恶!”地行仙暴怒地叫:“小辈,你也未免太狂了,你简直混帐……”
“闭上你的鸟嘴!这里没有你方外人的事。”卓天威的粗话又被引出来了:“你是什么东西,去你娘的!”
地行仙怒不可遏,顿忘利害,怒叫一声,拔青钢剑飞抢下堂。
卓天威已鞭交左手,刀啸乍起。
“大鬼神愁!”他沉叱,叱声中扑上了,刹那间十二刀行电霆一击,不容妖道有施妖术的机会。
他必须震慑这百十名高手,以免引起围攻,以玄元大真力行致命一击,刀山罩住了攻击目标。
“铮铮!”剑接下了十二刀,妖道似乎已缩小成婴儿般大小。
风吼雷鸣;惊心动魄。
“天荡地决!”吼声再起,刀光转剧。
一声暴震,妖道百脉贲张,紫烟激涌,剑气进发,道饱陡涨。
可是,刀光流泻而入。
“啊……”妖道的惨号声凄厉刺耳,突然向后翻倒,像泄了气的皮球,暴涨的道袍重新缩小。
青钢剑飞上半空,“咔”一声贯钉在承尘上,发出隐隐震鸣。
卓天威疾退丈余,喳一声收刀入鞘,鞭交回右手。
紫烟徐散,一股怪味向右飘。
“砰……”最近的一桌八个人,纷纷昏迷倒地,如汤泼雪。
右面数桌食客纷纷惊避,人群大乱。
“神手天君,你走不走?”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