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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狮似乎颇为不悦,但也无可如何,沉声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进去,老朽不便勉强,只在一刻时辰之内……”
“一刻时辰之内,晚辈如无消息,一切由海公作主,如何?”
“我给你一个时辰出砦。”
送走了玉狮与大总管,高翔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向脸色苍白的吕芸说:“冯庄主如此心切,倒是十分意外,这里面……”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昨天咱们所遭的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
“你怀疑……”
“咱们从湖广追踪而来、马本停蹄船不泊岸、风餐露宿赶得甚紧,伏袭咱们的人,消息从何而来?源山砦的人,不可能与灵已会有关……”
“这个……暂且瞒住你。”
“哦!但……但玉郎君……”
“我们岂能以玉郎君的凑巧出现,便咬定他们是一伙。哼!如果玉郎君真与他们是一伙,便没有逃出砦去的理由,砦中必定有地道复壁,藏一个人太容易了,逃出不是欲盖弥彰么?”
“老天!休想得真多。”吕芸乍舌地说。
“因此,只要我能进去,陈砦主便不会自掘坟墓,致我于死地。”
“你想他会让你进去?”
“当然,不管他是不是主凶,都会让我进去,他已无所选择。他们来了,你退下去。”
“大哥,小心为重。”吕芸颤声说,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关切真情,与及流露在外的恐惧。
“谢谢你的关切,你走吧。”
吕芸依依不舍地退去,一步一回头。
“小姐,他真要往虎穴里闯?”
“是的,他是个有主见有胆识的人,没能阻止他,我无能为力。”
“天哪,小姐……”
“已无法挽回,只能靠苍天保佑他平安。小秋,沿途我们皆留下了暗记,为何至今仍不见爷爷到来?他老人家该在五天前到达南京的,按理他该来了,江宁镇的暗记,不可能尚未有人传信给他的。”
“小姐,老佛爷即使接到传去的讯息,也必须赶到江宁镇,再沿途循踪赶来,绕一个大圈子脚程近三百里……”
“一千三百里他老人家也可在一昼夜赶到。”
主仆俩低声谈论向下退走,一步一回头,目光始终紧吸住高翔的背影。
高翔屹立在桥头,无畏无惧屹立如山。
“小姐,高爷真了不起。”小秋无限感慨地说。
吕芸没来由地轻轻叹息,低声地说:“是的,他真了不起,如果他不幸……唉!我该怎办?怎办?”
她们站住了,砦门楼上已出现一群黑衣人。
白虎星君出现在垛口、困惑地打量着下面的年轻人,久久方沉声问:“你就是高翔?”
高翔抱拳向上行礼,笑道:“正是区区,阁下是……”
“陈仲先。”
“原来是陈砦主,失敬了。”
“废话少说,你带了龙尾山庄的人来,是何用意?”
“前来查案,南京盗宝案。”
“你欺人太甚。”
“正相反,区区如果存心欺人,早已下令进袭了。”
“呸!你们已经失败两次了……”
“砦主差矣!高某未下令进袭,而且阻止了双方的惨烈恶斗。玉郎君在贵砦出现,这件事总不能洗脱贵砦的嫌疑。”
“哼!你乱入人罪,血口喷人。”
“玉郎君的事……”
“他与本砦无关,朋友来往平常得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
“在下也怀疑这件事,因此希望与砦主商谈……”
“你我已没有商量的余地。”
“砦主请三思而行,不可自误。如果贵砦是清白的,高某只消进砦走一圈,便可真相大白……”
“哼!你还想进来?”
“请砦主俯允。”
“哼!你如果敢进来,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本砦主不负责你的安全。可以告诉你的是,你进来必将九死一生。”白虎星厉声说。
他呵呵大笑,说:“即使是万死一生,高某也要进去,高某从不放弃那万分之一的一线希望,以免枉死多少无辜的人。”
白虎星君一怔,问道:“你真是为避免双方死伤而来冒险?”
“但愿砦主相信。”
“你真敢闯虎穴龙潭?”
“高某义无反顾。”
白虎星君呆了片刻,突然叫:“年轻人,你很有种。”
“谢谢夸奖。”
“本砦主成全你。”
“高某深感盛情。”
“高住,你的生死……”
“在下的生死,与砦主无关。”他抢着答。
白虎星君举手一挥,叫道:“放下吊桥。”
高翔植剑于地,含笑相候。
“你最好带上剑。”
“一把剑挡不住贵砦两百位黑道高手。”
“不带你便是希望微乎其微。”
“不久便可分晓。”
吊桥刚着地,他已大踏步而上。
吊桥升起,砦门方戛然而开。
门楼上的人已经不见了,险了开启沉重砦门的四个人外,全堡不见人影。
寨墙上内有防跌女墙,人伏在上面,下面根本无法看到,因此上面虽有不少防守的人,他却无法看到人影。
砦占地并不广,六七十间拥挤的瓦屋,全是平房,中间设了火巷,显得有点简陋,地势所限,空间不多,放眼前望,从砦北可看到砦南的寨墙根,寨墙房屋高出甚多。除了前面的一座六七亩大的广场外,显然全砦活动的地方有限。比起广阔恢宏的龙尾山庄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是天堂,一是地狱。这些黑道亡命,也知早晚要碰上霉运出事,对栖身巢穴并未抱有长住的希望,所以房舍皆因陋就间,能过一天算一天,倒是对防身保命的墙壕,下了不少工夫,建得比州县的城池还要坚固。
高翔之所以敢冒险入砦,并非是他不重视自己的生死、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是有把握而来。他深信源山砦不是灵已会的秘坛,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曾经与灵已会不少戴面具的高手拼博,只要对方人手袭击,他便可以捉摸对方的的身分了,况且大援在外,他不信陈砦主敢在这时放手一拼。
当然,在他的猜想中,如果陈砦主与灵已会有关,又当别论。但他仍然有把据脱身,凶险吓不倒他,他必须查证一些事,任何凶险也无法令他裹足不前。
他概略地打量四周的形势,方毫不迟疑地迈步向砦中心走去,义无反顾。
砦门重重地闭上了,万籁俱寂。
他嗅到了凶险的气息,危机像网般向他收扰。
静得可怕,只有他一个人,他感到好寂寞,心情逐渐紧张。手心,有汗水沁出,经风一吹,凉凉地。
寒意甚浓,脊梁凉飕飕地。
陈砦主并没有与他面对面商谈的诚意,这是什么意思?是为了他那句让他走一圈的话么?
他知道,危机来了。真的,危机来了。
走就走吧,要来的终须要来,这时想退出,已经不可能了。
他铤挺胸膛,自语道:“马行狭道,船到江心,不用多想了。”
勇者无惧。但在情势末明郎化之前、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感到一些紧张,他也不例外。
广场对面,中一条四丈宽的道,长约十丈,通向砦中心唯一的一座像样些的大厦。
两侧、是一排排的瓦屋,家家门窗半闭,看不见半个人影。
到了广场中心,对面人影入目,一个黑衣中年人转出右面的屋角,到了路心.然后阴沉沉地举步向他迎来。
渐来渐近,七丈、六丈、五丈……
中年人穿黑劲装,黑凶头。背上系剑,腰下挂囊,身材高壮,脸色如古铜,粗眉鹰目,留了八字大胡,脸上有岁月留下的苍劲坚强线条,每一条肌肉皆充注坚韧的活力,眼中的冷电寒芒如同利镞,神色不怒而威,令人不敢正视。
四丈、三丈……
两丈了,高翔抱拳施礼道:“请领在下谒见砦主。”
对方听而不闻,仍然一步一顿欺近。
来意不善,他不再浪费口舌,也向前迈出一大步。
丈二、一丈……
一声沉喝,宛如半空里响起一声乍雷,黑衣中年人进击了。“金雕献爪”急似迅雷,双爪齐攻,上罩脑门下控胸膛要害,抢制机先进击,先下手为强。
高翔早有准备。并不为对方那声震耳欲聋的沉喝所掠。这一招只能接,不能闪,爪一分便可控制八尺空间,不易闪开,不然只有示怯后退。接,未摸清对方修为的深浅、相当冒险。
忙者不会,会者不忙。他双盘手上拂以“拨云见月”作势硬接,明实明虚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身形突然虚悬而起,来一记怪异的奇妙反招“懒虎伸腰”,真绝,完全违反技击常规,化不可能为可能。
“噗噗!”四只爪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