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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司长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想要少得罪两个人罢了。
洪秘书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坚定的道:“蒋同化也算是你们卫生系统的,你们内部协调,绝对不能出纰漏。”
“好吧。”王司长有些勉强。
洪秘书当看不见,又叮嘱了几句,就匆匆而走。
要关停并转一家企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还有的是地方要跑。
就现在,这也是因为京西制药总厂的事通天了,变成了试点了,才能真的搞起关停并转,否则,没有前例的情况下,谁都不敢下这个狠手。
不过,有了这么一个前例,以后这样的情况,就会越来越简单,终于到有一天,县政府要关停都能关停的程度。
洪秘书身为乔公的秘书,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甚至是王司长,在将一头麻烦事给理了理之后,内心里也不是特别反对有药厂被关停并转。
自从中国决定学国外那样,搞GMP制度以来,药企关停并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谁都不公开说出口罢了。
比起洪秘书等机关干部,王司长更知道国内的药企弊病。就以输液为例,静脉输液是要直接注入到人的血管里的,凡是混入了杂质,或者因灭菌不严格而产生了细菌,又或者生产中出现了混药、投错料等差错,都会产生比口服用药严重的多的后果,死人一点都不奇怪,小病变大病的更是容易。
然而,就国内4000多家小药企的水平,敢做输液产品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成百上千家,王司长现在还记得,他去考察的时候,看到的某家药企的输液车间门口的消毒液都浑浊了,那是每名工人经过离开时踩的池子,作为该厂唯一的环境灭菌措施,一细问,消毒液竟然有几个月都没换过了,美其名曰“节省”。
中国的术后病人的并发症为什么总是比国外多的多,让药企背一口锅,一点都不冤。
然而,卫生部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却是实在艰难。全国有4000多家药企,卫生部有多少人?400多职员而已,全部放下去都管不过来的。
更麻烦的是,大部分的地方药企并不是卫生部的企业,他们能给地方政府带来利润,地方政府就给他们方便,仅仅是罚款和批评,并不能解决“节省”的问题,更不会让他们尽心尽力。
王司长扪心自问,他的年纪也大了,到老了,要输液了,他敢用这家药厂的输液品吗?
可惜他没的选择,甚至医生都没的选择,医院进的是谁家的产品,医生就用谁家的产品,而医院如何决定用哪家的产品?主管负责人有一定的决定权,但也免不了要被卫生部强叉什么,卫生部不是不喜欢这家药厂吗?卫生部不喜欢的药厂多了,但药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却是花了国家的原料和资金的,不分配销售出去怎么行?甚至还不能分配销售的慢了,否则,过期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这就是制度,比人强,比思想快,比泛滥的同情心更浑浊。
当然,京城的医院就是被强叉,也会得到相对好一些的产品,但是,京城本地的药企的产品,却免不了要内部消化了,河北卫生系统还有自己的烂药要消化呢,大城市里实在不愿意要的,就送去行政级别低的小城市,小城市也不愿意要的,就去攻略农村市场,若是因此死了人,受了害,减少了寿命,谁知道呢,反正药厂是不能停工的,工人们还指着多生产拿奖金呢,卫生部门偶尔发两份文件,全国如此,他们也管不过来,医院和医生更是无能为力,只好给亲朋好友领导干部换些相对好的药,但也只能是国产的,非国产的药得自费,普通人哪里用得起。
没有人铁了心的要当坏人,只是,总得有人受伤害。
……
979。第979章 老子要进京了
南湖市干休所。
杨山同志背着手,在大槐树下转圈,转两圈,就用背撞一下树,跟他一起做的还有两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骄傲模样。
在这个院子里,能绕着大槐树转两圈而不晕,撞树而不倒的老头,值得骄傲。
9点钟,杨山觉得身体锻炼的可以了,就慢悠悠的和另外两个老头去食堂吃饭,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聊天的内容保罗万象,有关于儿女孙子的,有关于国家政策的,也有关于往事回忆的。
不过,他们现在谈儿女孙子的时候比较少了,杨山有一只读北大的大孙子,就这么一点,就让其他人懒得再说这个话题了。
干休所的食堂,提供的饭菜,比体校的食堂还像是运动员餐,就是论蛋白质的供应,说不定都要有多,早晨就有鱼有肉有蛋有奶。
杨山同志的胃口也不小,吃了一碗稀饭,还喝了一碗牛奶,又吃了些小菜之后,才拍拍肚子,笑道:“谁能想到,新中国都成立30多年了,我们几个还能吃能睡的。”
“是你这个老小子能吃能睡的,我今早5点多就爬起来了,睡不着。”坐他对面的崔老头一口气吃了两个饼,抹抹嘴,道:“再说,我就爱喝小米粥,他们偏不给。”
“那是怕你把胃给喝伤了。”杨山没好气的道:“哪里有人一天到晚喝四顿小米粥的。”
“怎么了?我看他们是怕我把他们给喝穷了。”崔老头将面前的碗一推,道:“天天就吃这些,还不让人点菜,解放前,你们这样开店的,都得把自己饿死喽。”
后一句,他是向着窗口大声喊的。
窗口后面的服务员和厨师都装没听到,一脸傻笑。
放在外面的国营饭店,就这么一句话,店员能和你吵一天的架,但在干休所里,和老干部吵架是最不划算的,甭管你吵赢了没吵赢,老干部气坏了身子,领导要处分你,老干部没气坏身子,他多半要揍坏你的身子。
好脾气的老头在外面常见,在干休所里就不一定了。
杨山乐呵呵的,也喊道:“我看一定是有人贪污腐败。”
“说的对,应该彻查。”
“彻查!”
“仔细找找。”
一群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嚷了起来。
在食堂的干部赶紧跑进来,一阵好劝,才将各位安抚了。
过了会儿,所长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个袋子,笑着喊道:“收信了啊,吃完的都来取信。”
他这么一喊,没事做的老干部们顿时围了上来。
杨山亦是慢吞吞的挪步过来,戴上老花镜,从一堆信件中翻找自己的。
他们都是习惯了信件的一代人,连座机都很少用,更青睐信件上的字迹。
杨山从军多年,又做了数任的乡党委书记,门生故旧不知凡几,几乎每周都有新的信件过来,让他能够了解到更广阔的世界。
“老杨,你的。”旁边的崔老头没翻着自己的,倒是找到了杨山的,立即递了给他,然后好奇的站在杨山后面,道:“哎,是军区的信啊。”
杨山有些骄傲的点点头,道:“大概是哪位老战友想我了。”
杨山说着却是转了一个圈,自己坐边上看信去了。
崔老头就坐他对面,好奇的盯着纸背。
杨山突然“呦”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崔老头比杨山还着急。
“老营长的信。”杨山一扬手,哈哈大笑,道:“老营长还记得我。哈哈,老营长的亲笔信!”
“不可能吧!”
“真的假的?”
“老杨,你这个慌说的没水平了。”
“我看看我看看。”
食堂里都乱成了一锅粥。
崔老头也是不能置信的道:“咱们老营长是当了将军以后才退休的吧,现在还在二线忙活着呢,他哪里有时间给你一个闲人写信。”
杨山此时也有些自我怀疑,戴着老花镜往下看了一点,笃定的道:“不会错了,只有老营长才叫我傻山的,他的字我也认得,我当年给他当通讯员的时候,见过他的签名。”
“就你那眼睛,还认得签名,你分得清红烧肉和红烧鸡块吗?”说归说,其他人还是都凑了上来。
“别抢别抢,我来读我来读。”杨山同志将攻击通通化解为被嫉妒,得意已经不是挂在脸上了,而是飘散了出去,溢满全城。
他所在的干休所里的老干部,就算不是一个部队里出来的,也差不多都是相邻的部队,“老营长”也是南湖地区走出去的有数的将军,大家就是退休前不知道,退休后也早被安利了无数次了。
“你读你读。”崔老头站在杨山后面,也戴上老花镜帮忙看。
杨山清清嗓子,道:“听听看啊,开头是:杨山同志,你好。”
“没错。”崔老头抬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