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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最畏惧的其实就是此点,做制药公司的都是好斗派,不是喜欢斗,而是被迫斗,从药物选题到药物销售,这条生态链上面,就没有一环是轻松的。杨锐如今做了三木公司的敌人,遭遇些阴招什么的,也实在是不用奇怪。
王博却是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杨锐,道:“就您这样的频率,我看接下来,您在美国的热度,明星都比不了。”
“要看和什么明星比,和中国明星比在美国的热度,我是有机会赢的,和美国明星比,就不行了。”杨锐故作谦虚的样子,引的王博一阵笑。
笑过,王博也轻松了下来,正好有羊头肉送上来,两人也不管有人没到,甩开腮帮子就吃。
讲道理,夏天并不是一个吃羊头的好时间,但冰镇过的薄切羊头肉,吃到口中,却是香的不行。
它的主要滋味就是香,还有既嫩又韧的口感,组成薄切羊头肉独特的风味,与羊排、羊腩、羊腿等其他部位相比,羊头肉的口感是最独特的,基本没有其他肉类能够模拟。
杨锐如今的身体极好,每天不管是身体的运动量还是大脑的运动量都很大,因此向来吃的很多,对于羊头所谓的温热,更是丁点都不在乎。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夏天,他还不吃这种薄切的冰镇羊肉,白水煮过的整只羊头其实更好吃,不仅因为大块吃羊头肉更爽,而且因为整只煮过的羊头有羊眼和羊脑,更是难得的美味。
在猴头有健康风险和法律风险的年代,羊头是不甘示弱的美味。
不过,京菜毕竟是比较讲究的,整只的羊头,长相狰狞,颇为可怕,实在是不好上酒桌,一些不吃羊头的女士男士,看着你掏出整只羊眼塞进嘴里,再勾着头死命的掏羊脑髓,估计非得一抹胸口,吓昏过去,醒来以后,还得呜咽着吃一把鱼肝油,喝口淡菜汤,说:我是吃素的植物挖你们家祖坟了?
在这方面,羊头受到的待遇与榴莲是差不多的。
薄切羊头算是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片出来的羊头肉已经看不出原状了,如果不告知食材的话,大多数人都能吃的很爽。
杨锐对此不忌口,自然吃的更爽。
王博与之后来的两名记者,施义和梅奇伟也都是很爽。
施义在中国青年报工作,又是京城人氏,自然吃得羊头,梅奇伟是旧金山的二代华人,也吃的利落,就让杨锐有些啧啧称奇了。
“我还以为美国人只吃羊肉,不吃头脚内脏。”杨锐看着梅奇伟将一盘子羊头肉扫空,颇为失落,他总共就买了三盘,以为无论如何都能给自己剩一半的……
梅奇伟哈哈一笑:“美国人不吃的东西才卖的便宜呀,我小时候,家里都是尽量买便宜的食物的。”
王博微微惊讶道:“美国人也要挑便宜的买?”
“东西总是有贵有便宜的。”对自己的中国同行,梅奇伟就比较腼腆了。
一会儿,铜锅羊肉摆起,四个人各据一角,大嚼起来。
吃的最多的,仍然是梅奇伟。
“好吃!”梅奇伟一点都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每次都是三两口,就扫光半盘肉。
等到一桌肉吃完,开始涮素菜的时候,大家突然都有了说话的兴趣。
出于国际间的礼貌与展现大国风度,两名中国记者都紧着梅奇伟先采访。
杨锐于是重新阐述了自己的立场,为了避免语义上的错误,又用英文说了关键的单词。
英语不像是中文,中文的专业单词你不懂,你还是能读出来的,运气好还能猜出来,英文就很看运气了,杨锐担心自己用了中文,梅奇伟回去再找人翻译,最后搞一个四不像,于是干脆就帮他拼写在纸上。
说完这些,杨锐又说了国内的一些情况,梅奇伟总算是全部弄明白了。
“这么说来,您确定律博定是有问题的?”
“但我没法证明。”杨锐摊开手。
“您需要什么来证明?不是有很多人吃了这个药吗?”
“但它的长期毒性很隐蔽,除非做专业的医学分析,或者临床试验,否则,我没办法证明心脏病人是吃了心脏病的药死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严重的心脏病人,死于心脏病并不奇怪。”
“专业的医学分析或者临床试验很难做吗?”
“耗时耗力,而且很贵。”杨锐停顿一下,道:“还需要服用律博定,国内是凑不出这样的资源的。”
“您想三木公司去做吗?”
杨锐大笑:“三木怎么会去做。”
“他们的药物,他们不需要证明自己吗?”
“除非FDA要求,不过,FDA已经通过了律博定,所以,我想他们也不会要求。”杨锐不用说FDA和大型制药公司的关系,他们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的,FDA是不会有意找茬的。
“但中国的药厂,需要GMP委员会的通过,才能生产和销售律博定。”
“是的。”
梅奇伟想了一会,用手指点了点笔记本,道:“如果您说的是真的话,应该有不少人吃了律博定,而发生危险吧?”
“应该死了不少人。”杨锐直接说了一句,又摊开手,道:“可惜我没证据。”
“但死者的家属,会愿意找吧?”梅奇伟忽然眼前一亮,问:“若是发生集体诉讼的话,那些大的律师公司,一定会抢着搜集证据吧?”
杨锐愣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是极好的。
药物致死的集体诉讼,一个人赔几百上千万美元的都不多,几百上千人要赔多少?上万人要赔多少?解了这个案子的律师,一定会愿意花点钱去搜集证据的。
不过,这就与历史不相符了。
但是,管那么多呢。
杨锐微微点头:“你这是个好主意,如果能执行的话。”
“我回去就登报,制造舆论。”梅奇伟也兴奋起来,有种加入了历史的感觉。
941。第941章 联合起来
要说起来,杨锐还是很注意利用律师的。制药公司几乎都是处于终身诉讼的状态下,今天不是你起诉我,就是明天我起诉你,业内人士不可避免的要受到影响,在这一点上,不止国外如此,国内也是一样,看看广药的状态就知道了,诉讼已经变成了日常任务。
尽管如此,但要不是梅奇伟的提醒,杨锐还真想不起要用律师去做临床测试的。
这主要是因为临床测试的成本太高,哪怕只是一部分内容,都得几千万美元的成本,时间精力更不用说。律师虽然有钱,能有钱到这个程度的,大概也不多。
不过,杨锐毕竟是不熟悉美国法律,也忘记了美国人民还将集体诉讼这招给发扬光大了。
其实,集体诉讼是药企遇到最多也最烦的状况,简而言之,就是许多人联合起来起诉,最妙的是,这许多人并不用真的去起诉,他们只需要填写一些文件,就可以由一个或几个代表,去为自己做起诉了。若是胜诉,大家开开心心的分钱,若是败诉,也没有太多的损失。
在经常需要延绵数年乃至十数年的大型诉讼中,集体诉讼的作用非常关键,也令大型企业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个人的诉讼金额小,大家联合起来的诉讼金额就高了。
比如中国经常出现的假货问题,以现行法律来说,起诉成功以后的赔付金额,也不过是三倍五倍,不超过十倍,除了所谓的职业打假人以外,基本没有普通消费者去为假货打官司,赔的钱还不够付律师费的。而要提高赔付金额,也与法律精神相违背,等于给有钱有势者搞垮竞争对手或者小企业的武器。
但是,如果采用集体诉讼的方式,由职业打假人出面,律师出钱出力,其他人只要坐享其成,三倍五倍的赔付金额却是能够发挥极强的作用了,其对企业的震慑力更加恐怖,而且提高了特权阶级操纵的成本。几百上千人的集体诉讼,三倍五倍的赔付金额得是多少钱?成千上万人的集体诉讼又得是多少钱?正常企业再做假货,就变的得不偿失了。假货工厂也就变成了一种违法的行为,而非普遍的现象了。
至于说,律师为何要出钱出力的打官司,其根本就在于高比例的分成。美国佛罗里达州和烟草公司的系列诉讼,最终造成的赔付金额是132亿美元,律师费达34亿美元,由11家律所分享。代表安然股东进行诉讼的律师行,收回了72亿美元的巨额赔偿,领走了6。88亿美元的律师费。而在药品领域,默克为他们的止痛药万络的虚假宣传赔付了48。5亿美元,辉瑞为了结非法销售Bextra和其他药物的官司支付了23亿美元和解金,礼来为不同药物的类似原因花了14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