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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刺里,一名“红衣把头”横身疾撞,两柄“双刃斧”霍然拦劈,聂龙原式不变,左臂倏伸,抓住一柄斧头的前,往外狠带,恰巧碰上另一柄斧刃,那名“红衣把头”脚步不稳,一头抢出几步,而战百胜铜箫骤点,强拨捣茶的“鳄尾”,刹那间,“鳄尾”歪抛,战百胜的五指关节却震得发麻!
另一名“红衣把头”趁隙挺进,大砍刀偏斩聂龙,身形正在幌走的聂龙,突兀低头弯腰,皮带石火般翻扬,但闻“卡擦”一声,这位“红衣把头”的下颚顿遭击碎,声张面孔立时完全变形!
第三名“红衣把头”狂吼着猛跃向前,拦腰欲抱聂龙,姓聂的形同鬼魅,侧移三步,反手挥带,锥芒幻映的须臾,“红衣把头”的头颅已裂威血肉模糊的一团。
在此毫发难容的一隙空闲,战百胜铜箫脱手激射,去势恍同流矢,聂龙的”鳄尾”甫始倒卷,铜箫已插入他的左胸,几乎不分先后,一个“黄衣把头”也扑上前来,奋起一叉截进聂龙小腹,姓聂的全身收缩,口鼻喷血,却在血雾迷漫的俄顷振挑“鳄尾”,钢锥重重扫过这“黄衣把头”的脖颈,只一转眼,此人脑袋斜斜挂垂肩上,差点就掉落下来。
第四名“红衣把头”凌空而至,一对双节棍急挥急舞,打得聂龙连连滚跌,身子横旋不止,却是战百胜一声大喝,才阻住了这个“红衣把头”的狂性:
“还不住手?你没看见人他娘早断气啦?”
圈牢花落红的,是三名“红衣把头”及两名“黄衣把头”,这时刻,只有两名“红衣把头”出手攻击,别看花落红人似奄奄一息,就像油枯灯尽的前兆,反拒之势却毫不含糊,他坐在那里,手中银鞭倏忽吞吐自然伸缩,非但又快又准,且招招指向要害,摆明了乃是追魂夺命的招数!
战百胜在聂龙的尸体上抽回铜箫,拿靴底草草拭去血迹,“呸”声向地下吐了口唾沫:
“娘的,还真横得紧哩,剑伤恁深,犹废了我们两员,重创一个,果然拖上垫背的了……!”
那边,花落红自是将一切情形全已看在眼里,他并不激动,更不悲愤,仍旧沉着应战,丝毫不乱,尚抽得出空来说话:
“庄翼……算你成全了『起霸山庄』……却是……好一条惜刀杀人的……毒计!”
庄翼柱剑于地,七情不兴:
“认了命吧!花落红,谁叫你们走上这一步背运?”
猛古丁里,花落红身形冲天飞腾,宛若暗中吃了续命金丹一样,那么声势暴烈又力道强浑的冲扑庄翼,两名“红衣把头”阻截不及,迭声惊呼,庄翼早有所感,是以情况不变之余业已成竹在胸,他不慌不忙的长剑上指,剑尖才起,人口狂飙般掠出丈外,青碧光华立时凝若匹练,“霍”声舒卷,紫电精芒并溅跃目,只在一闪之间,碧光顿——花落红人已蜷曲于地,混身抱搐,喉头的喘息声粗浊沉重,像卡着一口浓痰不能上下,而且,吸气少,出气多,眼瞅着是不行了。
战百胜急忙奔了过来,关切的问:
“总提调,这免崽子好不阴狠,他不曾伤着你吧?”
庄翼笑笑,道:
“托福,好在我早有预感,体会得到姓花的那股怨毒之气,亦防着他困兽反噬的这一招,总算没让他得逞。”
摇着头,战百胜道:
“这家伙倒豁得出去,如此孤注一掷,敢情是真个不想活了!”
庄翼叹息着道:
“混到『三魔』的层次,便受不起这样的挫折,尊严和声譬往往比生命更重要,于其忍辱苟存,倒不如死了好。”
战百胜讪的道:
“可不是吗?”
庄翼收剑入鞘,道:
“我们的事已经了结,贵庄的麻烦尚未结束,战大总管,家父下落,务请劳神给个交待,我们不再打扰,就此告辞了。一
战百胜欲言又止,犹豫着道:
“呃!总提调!你们这就回去啦?”
庄翼道:
“莫不成大总管尚有其他须我效劳之处?”
战百胜想了想,连声乾笑道:
“没有,没有事了,我只想再问问,总提调,我们二小姐,的确会容身在这附近吧?”
庄翼道:
“我是按照实情做推断,天下诸事,逃不出一个『理』去,照道理测根由,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咽了口口水,战百胜道:
“唉!也但愿是如此了……”
庄翼抱拳道:
“谨祝马到成功,战大总管,不论是仇二小姐或家父的消息,我全静候佳音了!”
战百胜打着哈哈:
“就这么说,咱们就这么说……”
回过身来,庄翼正好看到段大发将两双血淋淋的人耳朝镖囊装,再一瞧花落红的尸体,可不两只耳朵全失,聂龙也变成缺耳龙了,一瞬间,不由感触良深,这两人在活着的时候,是何等凶悍骠猛,盛名喧赫?一朝命丧荒野,仍免不了任由宰割,落个尸首不全,江湖路,委实冷酷寡绝,艰险难行!
***
拿两根树枝绑在折骨部位,权充夹板,钱锐拖着一条腿,另柱着一截竹杆堂
杖,瘸瘸跛跛的往前走,要不是庄翼还在旁边搀扶,更就举步艰辛了;段大发还算好,肩胛骨虽然碎裂了好几块,尚不影响行动,但颠足起来多少会牵引伤处,龇牙裂嘴的表情便经常上脸了。
三个人走得很慢,拖着钱锐,想快也快不了,天气又冷,钱锐边挪腿边嗟叹:
“真他娘霉啊!大早睁眼,就听到屋顶老聒叫,当时心里还在犯嘀咕,不知今天会遇上什么麻烦事?这不应验啦?唉,生生叫姓花的王八蛋砸断了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得养啦……”
段大发把他的铁链子挂在脖颈上,走起路来眶榔作响,说话亦无精打彩:
“只你伤了不成?我这肩胛业已裂成好几块,要接合上,少不得受些活罪,往后能不能恢复原样犹不一定,吃这碗饭,谁说不是抬着脑袋玩命?”
钱锐摇着头道:
“也不用怨了,只怪我们命苦,三百六十行,偏偏入了这一行……”
手搀着钱锐的膀子,庄翼斜睨了他一眼:
“领的饷银不算少,吃香喝辣的场面天天有,进出百姓商家得如同二大爷,这些风光,你们怎么不提?凭你们两块料,除了在班房滥芋充数吃冤枉,还能干什么?”
钱锐嘿嘿笑道:
“一头栽进六扇门十好几年,再想转行,行行如隔山喽……
庄翼道:
“所以说,少发劳骚,全认命吧!”
这时,他们正来到一个乾涸见底的水塘边,塘底有浅浅的一湾混水,泥泞交融,周遭蓑草枯黄,迎风抖索,段大发刚想开口提议歇上一阵,萎黄的草丛后,已突兀冒出半截身影来!
拖着腿一拐一拐前行的钱锐,不由被吓了一跳,他赶忙站定,要提醒庄翼注意,却感到庄翼搀在腋下的手缩了回去,人也踏上几步。
草丛里冒出的那人,生了一张锅底似的大黑脸,暴眼掀鼻,双耳招风,满头短发刺般根根倒竖,一道长疤血红的自左额斜过面孔到右唇唇角,手握寒光亮的一柄窄刃弯月刀,真个好一付凶神恶煞之像!
跟在后头的段大发亦发觉情况有异,他凑上前来,目注对方,带几分怔忡的低声道:
“这个家伙没头没脑的打半截腰里闯了出来,不知想搞什么名堂?”
钱锐呐呐的道:
“娘的!看他模样,八成来意不善……”
庄翼木色剑已连鞘抽出,他神色不变,极其淡漠的冲着对方开口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朋友你必是『邪刀』曹丹?”
那人分开枯草,站了出来,乖乖,好魁伟的一付身架骨;他人立路中,有如半截铁塔,声音却又尖又细:
“我要不是曹丹,那才奇怪,还有谁比我更有理由在这里拦截你们?”
庄翼冷静的道:
“你好运气,『起霸山庄』大批人马正在附近搜捕于你,居然仍被你寻隙潜逸而出,曹丹,你似乎天数未尽了。”
曹丹尖着声道:
“说得正是,不替花落红与聂龙报过血仇,上苍如何容我走到绝地?姓花的,他们两个虽然死在『起霸山庄』那干杂碎手里,实则全为你的怂恿指引,花落红最后的一句话说得不错!——好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
庄翼道:
“你听到了?”
曹丹形容怨毒的道:
“我不但听到,整个过程也完全看在眼里,其实,我就隐芒在山坡左侧的一个土坑内,距离你们不到五丈之遥,只是坑沿有草有树,遮蔽良好,我看得见你们,你们看不见我罢了!”
庄翼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正确,颇感安慰,遗憾的是曹某不去触『起霸山庄』的霉头,却迁怒到这一边来,显见——的责任又须由其个人承担,他难免兴起